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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騎司喬冉

秋老虎最是磨人,秦遊不習慣坐轎子,騎在馬上和死狗似的曬的大喘氣。

秦遊是準備前往郊外,尋思去看看已經竣工的寒山書院,誰成想這天氣說變就變,就吃個午飯的功夫,太陽出了頭曬的滿頭冒汗。

鳳七將水囊拋給了秦遊說道:“三少爺,要不小的去給您尋個鬥笠遮遮,日頭這麼烈,我看您有點曬臉啊。”

秦遊凝望著鳳七足足半晌,發現這小子的確是滿臉關心不像是裝出來的後,這纔將罵人的話咽回去。

除了鳳七外,杜子美和賀季真也騎在馬上跟在後麵。

二人剛剛被秦遊從屋子裡叫了出來,說是帶他倆去看看以後的工作場所,二人不明所以,也隻能聽之任之了。

回頭瞅了眼兩個倒黴催的窮書生,秦遊頗為意外。

要知道這年頭書生是不騎馬的,要麼坐轎,要麼步行,要是騎了馬會被認為是有辱斯文,大致意思就是隻有**絲和Low逼纔會騎馬。

秦遊一直無法理解古人的思維,尤其是讀書人的思維,不是執拗,而是偏執,或者說是神經病。

凡事都應該以快捷便利為主,很多條條框框完全就是自己找罪受,尤其是麵子這種東西,秦遊認為是最無用的東西。

其實君子六藝中非但包括起碼,還包括打架鬥毆,按道理來講讀書人是要掌握這六藝的,也就是禮、樂、射、禦、書、數六藝。

隻不過這六藝延續到了今天,所謂的讀書人們就將適合他們的發揚光大了,並且標榜著自己,不適合自己的,就變成了有辱斯文。

就如同射、禦、數三道,射是射箭,禦是騎馬,讀書人認為這是粗人匹夫的把式,誰要是學了,那和軍中的廝殺漢有何區彆。

最後一個數還好一些,不過擅長的人並不多,甚至可以說是寥寥無幾,因為數之一道包括了八卦中的數、理、象,極為複雜,一般人根本玩不轉。

而懂“數”的人,大多也在軍中服役,算算糧草研究研究天氣之類的。

當然,隻會死讀書的讀書人不會承認自己整不明白這個“數”藝,所以整日說這玩意是江湖術士用來騙人的,不屑去學。

所以君子六藝中,大部分的讀書人隻掌握了其中三藝,尤其是騎射二道,誰沾誰丟人。

“冇看出來啊。”秦遊樂嗬嗬的說道:“後麵那倆傻小子還會騎馬呢。”

提起這事,鳳七回頭瞅了眼一天天和冇睡醒似的賀季真,搓了搓牙花子說道:“這幾日來小的問過府裡的兄弟,那個叫杜子美的倒是整日在屋裡寫寫畫畫,探聽了一番後,才得知這小子出身貧苦,家中的老爹老孃都在土裡拋食。”

秦遊微微嗯了一聲,就是鳳七不說他也看出來了,正兒八經的讀書人誰能曬那麼黑,還滿手都是繭子。

倆倒黴催遠遠騎著馬跟在後麵,也聽不清秦遊和鳳七說著什麼。

鳳七壓低了聲音,繼續說道:“杜子美倒是平常,可那賀季真,小的就看不出深淺了。”

秦遊啞然失笑:“一個出身寒門的讀書人有什麼深淺,不用太多心。”

“不是小的和您說大話,見了旁人,這是長是短,是深是淺,小的一眼就能看個真真亮亮。”

秦遊麵色莫名:“你是不是跟我在這開車呢?”

“開車是何意?”

“冇事,你繼續說。”

鳳七覺得自己作為貼身侍衛,是有責任讓秦遊知道這人心險惡的,所苦口婆心的說道:“這世道可不是所有人都像您那麼純良,有的人瞧著麵善,可背地裡指不定乾過什麼殺人越貨的勾當。”

秦遊樂了:“至於嗎,聽你那意思,賀季真手裡還有人命?”

“那倒不是,就是覺得這小子古怪的緊。”鳳七思考了片刻後繼續說道:“三少爺你瞧那小子,整日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那模樣小的在軍中見過不少,您可得小心著。”

“在軍中見過是什麼意思,你是所這小子以前是當兵的。”

“倒不是這個意思,小的是說以前在軍中時,好多在沙場上舔了太多刀把子血的殺才就是這般模樣,您看著是個大活人的蹦躂著,實際上三魂六魄早就冇了,整日都是這般模樣,小的也說不上來,就是看著古怪。”

秦遊不由回頭望了眼騎在馬上哈欠連連的賀季真,微微皺起了眉頭。

鳳七說的話他大致心裡明白了,通俗點來說就是心裡受過創傷,或者說是生無可戀,活的和個行屍走肉似的。

經過鳳七這麼一提,秦遊也回憶了起來。

兩個多月前找到賀季真的時候,這傢夥正在客棧裡喝酒,一個菜都冇有,滿身酒氣,就是乾喝,可要說徹底喝多了吧,也不像,能走路,能騎馬,可要說冇喝多吧,他傻了吧唧的就跟著自己回府了。

之後在府中的時候秦遊雖然冇搭理過這二人,但是也照過幾次麵,如鳳七所說,杜子美倒是很平常,天天手裡抓著一本書卷,除了讀書就是讀書,就是個書呆子,可賀季不同,天天睡大覺,睡醒了也看會書,然後經常滿王府溜達,找個陰涼的地方一坐,坐下來看會書接著睡,一點精氣神都冇有。

秦遊無所謂的笑道:“也不礙事,誰還冇個秘密呢,反正以後他要吃住在寒山書院中,隻要能好好教書就行。”

“三少爺說的也是,就是個怪人,可能是小的心裡太重了。”

秦遊翻了個白眼。

就你這種站著都能睡著的傢夥還心思重,好意思嗎。

“不過你一提怪人我倒是想起來個事,咱府裡那個喬冉,為什麼護衛都繞著他走?”

鳳七神色微變:“您不知道人的來曆。”

“不就是狗腿子飛馬騎司嗎,怎麼了?”

鳳七一拍額頭:“也是,大少爺好久冇回府了,冇碰到這喬冉自是不會和您提及的。”

一聽這話,秦遊來了興趣:“連我大哥都知道這傢夥,快和我說說,這小子什麼來路,以前是勇冠三軍的雙花紅棍?”

隨著鳳七訴說,秦遊這才知道為什麼府裡的人都躲著喬冉了。

原來喬冉並不是夏國人,而是贛雍道的外族,也就是夷人。

當年秦氏三兄弟舉旗自立的時候,秦烈率領大軍前往贛雍道募兵,結果發現那群山中的蠻夷趁著中州大亂準備趁火打劫,集結了不少部族中前往了富饒的州府。

秦烈是什麼人,那可是吃西紅柿都要蘸番茄醬的狠人,平常也就算了,贛雍道多山多林,要是這群蠻夷躲在山林中還冇辦法找,可既然集結下山了,冇說的,就倆字----特麼往死裡削!

就這樣,秦烈帶著不到五千騎兵乾挺了一萬多蠻夷,而這些掛掉的蠻夷中就有喬冉的部族。

秦烈當時也冇多想,乾完了蠻夷繼續在贛雍道征兵,那時候年僅十四的喬冉就混進了輔兵營中。

按理來說秦烈給人家滅了們,報仇應該找秦烈纔對,喬冉他不的,要麼不乾,要乾就乾一票大的,所以把仇恨的目光看向了秦老大。

喬冉的想法很單純,你乾死我爹,我就乾死你大哥,公平!

雖然才十四,但是這小子十分生猛,明明在輔兵營中,卻砍了不下三十個腦袋,累計軍功一路升到了小旗。

這要是換了府兵,校尉都有的當。

後來秦烈和大軍彙合,輔兵營距離中軍足有五十多公裡,喬冉就這麼趁著夜色從府兵營跑到了中軍,之後大冬天的生生在草垛子裡待了兩天一夜,這才尋到了機會,見到秦老大路過草垛子,二話不說,抄著短刀就衝出去了。

然後…也冇什麼然後了,喬冉讓一群護衛摁地上一頓圈踢。

秦老大也是閒的蛋疼奶酸,非問這小子咋回事,問來問去就挺敬佩的,然後大手一揮讓護衛給這小子放了。

結果喬冉非但不走,還天天守在中軍外麵,看那意思必須弄死秦老大才行。

最後秦老二秦麒,也就是秦遊二伯聽說了這件事,也不知道和喬冉說了什麼,最後將這小子收到軍中當親衛了。

直到多年後,秦麒墜崖生死不知,喬冉在懸崖下麵整整尋了五個月,倒是給秦老大感動的夠嗆,要知道他這當親大哥的都冇找那麼長時間,畢竟得趕緊回京當皇帝去。

最終秦老大登基為帝,又搞了個飛馬騎司,由白千來掌管,也不知道這老太監是怎麼想的,就給又回到輔兵營中的喬冉弄進去了。

事實證明,白千這老太監十分有眼光。

要說全京城還有個人比秦遊更不招人待見的,那肯定就是喬冉了。

這小子明麵上是飛馬騎司的二把手,實際上就是給皇帝乾私活的,早些年秦老大剛登基時,好多個州府的土霸王都不服,結果最後都莫名其妙的掛了,死的方式那叫一個花樣百出,而這些人掛的時候,喬冉都不在京中。

久而久之大家也知道了,這小子就是個刺客,從頭到尾都是,一直都冇變過。

不過近些年好多了,飛馬騎司漸漸走到了明麵上,刺探個情報拿個人什麼的,幾乎冇聽說再乾過什麼見不得光的事了。

當然,也有可能是乾了,但是人家乾的隱秘,所以大家不知道。

事是這麼個事,大家都知道喬冉這號人,也都知道這小子的手段,唯恐避之不及,當然會繞著走。

聽鳳七說過後,秦遊恍然大悟:“怪不得秦老大給這小子派來保護太子,感情誰要是想整個刺王殺駕的話,那在喬冉麵前完全就是楊過麵前耍大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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