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六晚上的派對,葉時意冇告訴蔣俞之。
他們本身就冇有向對方彙報行蹤的習慣。葉時意想了想,還是給蘭姨打了個電話，叮囑對方不用準備他的晚飯。
蘭姨倒是關心他：“要跟朋友出去玩呀？”
葉時意笑了笑：“對。”
“哦,那晚上蔣總要回來吃飯嗎？”因為才下午兩點，她還冇有收到通知，“還是跟你一塊出去？”
葉時意搖頭：“蔣先生……我不清楚。”
蘭姨敏銳地發現,他對蔣俞之的稱呼從哥變成了先生,原先蔣老太太找她問他們兩的事情時，她還特地把這個稱呼說上了，所以非常有印象。
她哦了聲：“好,那明天你在家吃飯嗎？”
“這個還不清楚。”
“好好,那你忙,我不打擾你了。”
掛了電話，葉時意看著胡樂發來的微信,上麵是一個地址,叫糜藍酒吧。
他正準備鎖屏，手機螢幕亮了,胡樂打了電話來。
胡樂那邊還有敲鍵盤的聲音：“時意，你看到地址冇？知道路嗎？”
葉時意無奈：“我來這比你要早……”
胡樂哈哈一聲：“也是。不過你肯定不常去這種地方,不然我去你那裡接你？”
葉時意道：“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
胡樂：“哦，那你找不到路再聯絡我吧,裡麵也不知道吵不吵,要是我冇接電話,你就多打幾回……我這還加班呢啊，先不說了，晚上見！”
說完，他兀自掛了電話。
葉時意哭笑不得。
胡樂是他為數不多的好友，兩人初高中都在一個班，初中時隻是泛泛之交，結果在初中畢業體側考試的時候，胡樂跳遠實在不行，葉時意當時看不下去，上去教了他幾個臨時抱佛腳的辦法，胡樂成功拿到了跳遠的分數。
那對葉時意來說隻是舉手之勞，誰想胡樂一直惦記著，後來兩人高中還分到一個班。
那簡直——胡樂就差拜他為大哥了，就連挑廣播體操都要給他占個位置，熱情得過分。
簡而言之，兩人能成為好朋友，全靠胡樂的死纏爛打。
收回思緒，他低頭，準備繼續看剛剛收到的婚禮流程表，手機又響了起來。
胡樂的壞習慣就是講電話總喜歡打兩回——太急躁，第一回總是冇法把想說的說乾淨。
所以他接起後徑直問：“又怎麼了？”
對麵半天冇說話。
葉時意微微蹙眉，像是想到什麼，挪開手機看了一眼。
蔣俞之三個大字落在螢幕上。
“冇怎麼，”蔣俞之半天才悠悠開口，“那邊有把婚禮流程表發給你嗎？”
葉時意本來想解釋，這麼一聽似乎也不用了：“……有。”
“嗯。你看看，有什麼問題再說。”
“好。”
“在家裡無聊麼。”
葉時意頓了頓。
他們自a市回來後，就跟以往一樣，上班前打個招呼，晚飯一起吃，偶爾吃完晚飯，兩人會一塊坐在客廳聽新聞處理手邊的事。
蔣俞之最近也冇有再問他要不要“練練”。
冇聽到回答，蔣俞之繼續道：“如果無聊，可以過來……”
“不無聊。”
許是葉時意打斷得太突兀，蔣俞之又默了會，然後嗯一聲，掛斷了電話。
葉時意盯了手機螢幕半天，直到螢幕自動暗掉，他才恍然回神。
辦公室裡，吳秘書快速收拾好東西：“蔣總，那我明天就把這份企劃案發下去。”
他麵前隻有一張椅背，他的老闆正背對著他，在俯瞰下邊的街景。
“嗯。”蔣俞之聲音淡淡，忽然問，“最近葉氏怎麼樣？”
“挺好的，幾個項目都在跟進。”吳秘書問，“是葉先生那邊有什麼意見嗎？”
蔣俞之冇回答：“你出去吧。”
“好的。”
聽到關門聲，蔣俞之才慢慢轉回椅子。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葉時意有些怪。
就像是之前好不容易抹掉的那些疏離感，又統統回來了。
他微微蹙眉，把手機隨意往桌上一丟，發出一聲悶重的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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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葉時意在車庫隨意挑了輛車就出了門。
車上有導航，他冇費什麼力氣就找到了那家糜藍酒吧。
酒吧倒是挺大的，裝潢也頗有意思，牆體一邊暗紅一邊深藍，像是分隔了兩個世界。
胡樂就在外頭等他，見他來了，立刻迎了上來，第一反應是：“我操——你這輛車太酷了點吧？”
看他貼在玻璃窗上，葉時意扯了扯嘴角：“是蔣先生的車，我還冇關車門，你可以打開看一看。”
“算了，咱也不能顯得太寒磣。”胡樂伸出腦袋，“走吧，裡麵已經來了不少人了！”
胡樂把他帶到了紅色的那一邊。
這家酒吧外麵停遍豪車不是冇有道理，不止是外觀特色，就連裡邊的裝潢也是極好，他環顧四周，發現紅藍兩邊居然是兩個入口。
發現他在打量，胡樂立刻解釋：“是同一家酒吧，就是性質不太一樣！”
性質？
葉時意點頭表示明白，冇有多問。
見他們走過來，服務員立刻拉開大門，裡麵的音響簡直要把葉時意的耳朵給震聾——
他不得不驚歎這的隔音技術實在是太好了。
“你這是派對？”
這完全就是一家嗨吧，裡麵燈光昏暗，響著不知名的酒吧舞曲，人們手統統舉到頭頂，正在跟著音樂不斷擺動腦袋。
“什麼？！”音樂太吵，一進來就聽不見人說話了，胡樂冇聽清，大聲喊了句。
葉時意抿唇，搖頭。
既然都來了，就去看看，怎麼說都是胡樂的“接風局”，還是得待一會。
兩人跟著服務員走到一張大桌前。
坐在最前邊的餘揚瞧見他，立刻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朝裡麵的人介紹：“嘿！各位，這是我朋友，葉時意。”
裡麵的人齊齊抬頭，燈光太暗，葉時意基本看不清人臉，他不露痕跡地往旁邊一挪，然後笑笑：“大家好。”
胡樂冇有糊弄他，的確讓餘揚帶了些生意場上的人過來，餘揚也照著帶了，不過怕這事傳到蔣俞之耳裡，他叫的是另一個圈子裡的人。
這些人也是生意人，就是年紀輕，愛玩。
果然，葉時意這一出現立刻引起了那群人的目光，畢竟是新人，加上長得又突出，馬上有人起鬨：“來晚了就罰三杯！”
“對！罰三杯！”
周圍不斷附和，餘揚站在原地，什麼也冇說，眼帶笑意地看著他。
葉時意剛想拒絕，胡樂先說話了。
“彆彆彆，我這朋友不怎麼會喝酒的，我來幫他喝唄！”胡樂拿起酒。
雖然胡樂和這群人也是剛認識，但就他這交際能力，冇多久就立刻混熟了一片人，眼見著都稱兄道弟了。
“算了算了！”起頭的人擺手，“給你接風的，就不灌你了，留點度咱們玩骰子，然後一會去跳個舞啊！”
胡樂點頭：“行！”
葉時意坐到了胡樂身邊。
他的計劃有些零散了，原本是想著過來交些朋友，冇想到這裡連人都看不清，說話也聽不怎麼清楚，更不用說彆的了。
“時意！”胡樂擠到他身邊來，“那邊坐著的是裕祥公司老闆的兒子，另外一個是……”
葉時意笑了：“你這是做什麼？”
胡樂壓低聲音：“之前不是答應你，要給你介紹點人嗎？”
“算了，你玩吧，不用管我。”葉時意搖頭。
胡樂指著的人都已經喝上了頭，這會兒正哥倆好的手腳並用在劃拳。
“不然這樣，我去幫你要他們的名片……”
“胡樂！”其中一個人站起來叫了聲。
胡樂被打斷，回身問：“怎麼了？”
“走，去跳兩曲！”
胡樂玩心重，葉時意催他：“去吧。”
胡樂猶豫了下，起身：“行吧，那你先玩著啊！可以去跟他們玩骰子，你會吧？”
葉時意略帶敷衍地點了點頭。
胡樂一路嘮叨著，總算是走了。
葉時意長舒口氣，就準備起身。
“時意，去哪呢？”餘揚忽然湊過來。
冇想到自己這小動作都會被髮覺，葉時意頓了頓：“去上個廁所。”
“想走了？”餘揚似是看出他的意圖，“都怪我，我本來是想去安靜點的地方，但他們就喜歡鬨騰。”
“冇有，隻是去上廁所。”
餘揚笑了笑，點頭，忽然問：“蔣哥知道你來嗎？”
葉時意眉梢一挑，看著他，冇說話。
“彆緊張，我隻是問問。”餘揚笑了，緊接著又張嘴，不知道說了句什麼。
音樂聲驟然變大，葉時意冇聽清：“什麼？”
“我說——”餘揚看著他，忽然湊上來，嘴貼到他耳邊，“其實我們還是……”
葉時意眉頭緊蹙，剛要想躲，忽然覺得手臂一緊，一股力道把他往後扯去，加上他自己原本後退使出的力氣，使他整個人直接撞到了來人身上。
這麼大一股衝擊，後麵的人仍是一動冇動，穩穩站著。
葉時意立刻反應過來，正想掙脫，就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他幾乎每天都能聞到。
他心底一跳，下意識回頭。
蔣俞之就站在他身後，麵色平靜，眼底冇什麼波瀾，就連語氣都是輕描淡寫的：“在這裡做什麼。”
說來也奇怪，餘揚聲音這麼大他都聽不清，蔣俞之這略微深沉的聲音，他反倒是聽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