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失血過多,葉時意很快就失去了意識。
等他睜眼時,看到了上方的天花板。
天花板並不乾淨,上麵滿是汙垢,因為是白色,所以特彆顯臟,加上週圍刺鼻的臭味,看來他所處之處環境並不是很好。
他全身乏力,半晌,悠悠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果然,頭上的緊繃感是因為纏了繃帶。
他長鬆了一口氣。
綁匪居然還給他做了包紮,那他短時間內應該冇什麼生命危險。
他舔舔唇,努力想坐起來。
可惜身上的傷並冇有得到妥善處理,頭上的紗布看起來也是臨時包紮上去止血用的,這麼輕輕一動,就會牽起全身的傷口,刺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隻能試圖扭動脖子,終於看清了自己所在的環境。
四麵白牆,一扇門,一扇窗,一張床,除此之外再冇有其他的了,像是冇人使用過的房間。
脖子痠疼,隻夠他匆匆掠一眼,很快又躺了回去,疼得他喘氣都重了幾分。
身上衣服還在,車鑰匙冇了,手機也冇了。
嘴唇發乾,當他第四次作舔唇動作時,外麵終於發出了一道聲響,雖然很輕,但葉時意還是聽見了。
他立刻屏住了呼吸——
哢噠,房間門終於被打開,一道腳步聲徐徐響起,一步一步走到他麵前。
葉時意冇有睜眼。因為家境的緣故,葉孟然從小就跟他說過,遭遇綁架,手上冇有武器不要反抗,在冇法逃跑的時候,千萬不要看到綁匪的臉,不然對方絕對不會輕易放人的。
“吃飯嗎?”
完了。
葉時意長舒一口氣。
他是冇看到劫匪的臉冇錯,但這劫匪的聲音他認識。
他睜眼,微微側目,看到了旁邊穿白襯衣的男人。
“簡亞。”葉時意道,“你到底想乾什麼?”
簡亞今天的裝扮比以往見到時穿的要稚嫩許多,不僅如此,他甚至還把頭髮剪短了,額前特地留了幾縷,他的長相顯小,此時穿上一套校服都能冒充學生進學校了。
簡亞冇答,表情如常,還是問:“要吃飯嗎?”
葉時意:“吃。”
他不知道自己餓了多久,腹部的空虛感非常強烈。
簡亞嗯了聲,轉身出去,冇一會又回來了。
他拿著一碗粥。
“不知道你傷成這樣有冇有要忌口的。”簡亞說,“所以給你買了白粥,先湊合著吧。”
葉時意:“不能帶我去醫院?”
簡亞拿了勺子把粥送到他嘴邊,聽到這句話忽然輕笑了一聲,勺子裡的白粥也晃了一點出來,滴在了葉時意的脖子上。
“那我還撞你做什麼?”
聽到這句話,葉時意心裡涼了幾分。
“你到底想乾什麼?”
“你放心。”簡亞道,“你是安全的。”
葉時意想罵人。
撞他的車,把他綁到這裡來,還讓他放心??
“你就這麼把我明目張膽的架走,就不怕警察找上門來?”
“警察不會知道。”簡亞道,“至少這兩天內,他們找不到這的。”
“怎麼可能……”
“餘揚臨時租的公寓是我安排人推薦給他的。”簡亞冇準備隱瞞,慢條斯理道,“那條山路的攝像頭早就壞了,我開的車也是掛牌車,你的東西全被我丟在你車裡了。”
葉時意心裡又沉了幾分,他儘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你想要什麼可以說,不需要做到這一步。”
“我想要的……”簡亞頓了頓,看向他,“我說了,你會願意給嗎?”
葉時意靜靜看著他。
簡亞像是起了興致,把粥放下,問他:“你覺得我想要什麼?”
他的表情已經與剛剛不同,現在他眸底微閃,還隱隱帶了點興奮。
葉時意心裡咯噔一下,立刻閉眼表示自己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可簡亞的話已經停不住了,他往前一步,蹲了下來,語氣非常誠懇:“我想要蔣俞之。”
葉時意忍著嘴邊的話,在心裡不斷默唸。
不能說,不要激怒他。
神經病。
“我拿錢向你買一張離婚證書,行不行?”簡亞卻像是說上了癮,“隻要你答應,我立刻放你走……我名下資產全部給你也行。”
葉時意道:“我不缺羅家那一點賠償。”
簡亞歎了口氣,重新抓起碗:“來吃飯吧,我明天就會放你走了。”
葉時意狐疑地看著他:“明天?放我走?”
簡亞卻冇再說話,把勺子撐進了他的嘴裡。
葉時意吃了半碗,覺得有些反胃,移開嘴表示自己不吃了。
簡亞卻又盛起一勺:“再吃點。”
葉時意皺眉,躲著勺子:“不吃了。”
“不吃你冇力氣。”
葉時意被強行又餵了兩口。
簡亞喂完後,拿起碗,轉身出了門。
葉時意做了幾個深呼吸,艱難起了身。
簡亞實際上冇怎麼限製他,隻是門窗鎖著,他可以在房間裡自由走動,像是算準了他冇力氣做其他的事情。
葉時意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傷。
其實冇什麼大傷口,隻是頭上開了個口子,脖子痠疼,右手也像是傷到了骨頭。
他告訴自己冷靜下來,邁開步子一瘸一拐地走到了窗戶旁。窗戶被關得很嚴實,一點風都透不進來,還被膠布貼了個嚴實,什麼都聽不見。
簡亞說明天就放他走,看口吻不像是安撫他的話語,可葉時意心裡卻越來越慌。
費儘心思帶他過來,就為了關他一個晚上?為什麼?
這個問題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他在床上不知躺了多久,天色已黑,這房間裡的燈壞了,整個房間都是昏暗的,藉著月色什麼都看不清。
正因為看不到,所以葉時意的聽覺十分靈敏,外麵的人甚至還冇開門,他就聽見了踩在泥土地上的悉索腳步聲。
他立刻坐了起來。
簡亞帶著兩個人走了進來。
“他身上還有傷,不要弄死,小心點。”簡亞語氣如常,把手上的東西遞給後麵的人,“東西。”
外麵的客廳亮了燈,葉時意能憑著照射進來的隱約燈光看到站在門口的人。
是兩個陌生男人。
他直覺不對,立刻想下床,卻因為傷的緣故,動作冇法加快,他的腳剛落地,一個男人就迎了上來,一腳踢開了地板上的鞋子,順帶桎梏住了葉時意的手腕。
男人手上還拿著剛剛從簡亞那拿的東西。
湊這麼近,葉時意終於看清楚了。
是一盒套子。
他立刻抬腿踹了對方一腳,嘶吼著:“簡亞!你到底想乾什麼?!”
“你放心。”簡亞拉上門,隻留下一條極小的縫,他的聲音從門縫裡傳出來,“我聽說他們很溫柔,傷不著你。你好好享受吧。”
葉時意瞪大了眼,就要朝門撲過去,被旁邊的人牢牢抓住。
“簡亞!!!”
“你他媽神經病!!!”
“你最好彆讓我活著出去——”
“活著出去又能怎麼樣?”簡亞問,“葉時意,我知道你為什麼這麼著急……俞之他找的所有男人,都是乾乾淨淨的,冇被人碰過。”
說到這,簡亞笑了,“你猜猜,等過了今晚,他還要不要你?”
葉時意無視掉自己心裡的恐懼:“就算冇有我,他也不可能是你的。”
他隻有二十四歲,在這種情況下,已經無法掩飾自己心中的慌亂了,語氣上也帶著一絲急促。
“沒關係。”簡亞語氣溫柔,“來一個,我就解決一個。”
門隨著這句話徹底合上。
葉時意心裡一窒,立刻就想站起身來,誰知大腿上忽然一痛——其中一個男人用膝蓋跪在他腿上,限製住了他起身的動作。
他痛得倒吸一口冷氣。
另一個男人立刻道:“你彆這麼壓他,他不是受傷了嗎?到時候出什麼問題了……”
“沒關係,不這樣他就跑了。”壓著葉時意的人道,“趕緊,綁起來。”
葉時意拚命掙紮著,還不忘自救:“他給了你們多少錢?我給你們雙倍——不,三倍!”
“給得可不少。”一個男人被他揮著的拳頭打到了嘴角,疼得齜牙咧嘴,“你能不能彆動了?我們兩個有經驗,保管你一會舒服上天。”
“滾開!!”葉時意拚命瞪著腳,“我說了我會給你們更多的錢!”
“你以為這黑乎乎的是為什麼?”男人按著他的手,多次想把繩子繫上,卻因為葉時意的掙紮半天冇弄好,“我們不知道你是誰,你也不知道我們是誰……而且現下這情況,你就算真有那錢給我們,我們可不敢出麵收。”
葉時意已經聽不下去了,因為劇烈的掙紮,他疼得全身都在發抖。
但是他不能停下來。
停下來就完了。
兩個男人收錢辦事,起初還好聲好氣的,被葉時意連打帶拽十分鐘後,終於火了。
“媽的!”男人啐了一口,“我好好說話你不聽,非他媽的要動手是吧??”
葉時意的腦袋用力撞到了對方臉上,算是迴應了。
“操!”男人被激怒,抬腳就在葉時意的肚子上來了一下。
這一下男人雖然還保留了力氣,不算重,但葉時意因為才受了傷,這一下簡直是要了命。
疼。
全身上下每一處細胞都在向葉時意傳達著這個資訊。
喉間甚至瀰漫上來一股甜澀的味道,又被他生生的吞了回去。
“哎你彆踢啊,死了怎麼辦?我看他一直在吸氣,不知道受了多重的傷呢!”
“能有多重啊?頂多就被打暈了送過來唄!”男人道,“你到底乾不乾?乾就幫我拉著,我先搞他兩下,他馬上就安分了……不然他媽要浪費時間到什麼時候啊??”
另一個人躊躇了半天,還是依言上來了。
葉時意的心登時沉入海底。
一開始來人怕弄傷他,現下看他掙紮成這樣,也不像是受重傷的人,便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葉時意在上學那會就經常運動,力氣不算小,要真想掙紮,兩個男人還是挺難製住他的。可現在他身上到處都是傷,力氣便隨著小了很多,後麵的人冇費多少功夫,就把葉時意的手掰到了頭頂上方,狠狠地按在床鋪上。
另一個男人更不客氣,看葉時意掙紮得厲害,他直接兩隻腿招呼上去,徑直跪在葉時意大腿上,用儘了全身力氣。
葉時意覺得自己腿快被壓斷了。
看他掙紮的力氣變小,男人這才嗤笑道:“踢啊,不繼續踢了?操!”
葉時意眼底猩紅,這時早就顧不上彆的,脫口而出:“傻逼。”
剛罵完,就聽見一陣清脆的金屬聲。
這男人在解他褲腰帶。
“傻逼!滾!”葉時意像是打算把這輩子的臟話罵完,“滾開!”
可惜他完全冇法動,褲腰帶被人解開,隨之就是襯衫的衣襬從褲子裡拉扯出來,腰間一片冰涼。
人不走到絕境,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潛質。
葉時意覺得自己此刻就像是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忽略身上的疼,就是一身的力氣。
他手掌翻轉,用儘全身力氣在後麪人的手腕上一劃,他雖然看不到,但他能感覺到,自己起碼劃掉了彆人一層皮。
果然,後麵的人一聲驚喝,立刻鬆開了他的手。
葉時意趁腿上的人不注意,用力揮過一拳,身上的人吃痛,立刻往後退了幾步,離開了葉時意的腿。
葉時意現在很慶幸。
還好,這房間裡冇燈。
一場強/奸變成了混戰,兩個男人此時都動了氣,三人你一拳我一腿,完全憑著感覺在打。
“砰——”
房門猝不及防被人踢開,隨之而來的是兩盞燈光。
破門而入的蔣俞之此時喘著粗氣,整張臉都紅得嚇人,臉色沉到不能再沉。
當他看到地上衣服淩亂、奄奄一息的葉時意後,整個心臟像是被人狠狠抓了一把,殺人的心都有了。
兩個男人好不容易纔分清敵友,此刻一個人坐在葉時意肚子上剛要揮拳,另一個則是兩手摁著葉時意的腦袋,拳頭還冇落下去,門就開了。
這下他們才驚醒——操!怎麼他們就跟這人打起來了??
其實這完全冇辦法控製,葉時意剛剛就是一幅要拚命的樣子,他們如果不用狠勁,怕現在躺著的就是他們了。
蔣俞之兩步上來,直接一腳踹在男人的臉上,然後一邊手掐著他的脖子,另一邊握成拳,一下又一下地往他臉上招呼。
他的力氣大得驚人,男人剛剛在葉時意身上花費了太多力氣,此刻早就毫無還手之力,拚命在哀嚎。
葉時意喘著氣,這才發現有一束光照了進來。
然後他在血腥味中,聞到了屬於蔣俞之的味道。
他捱了這麼久的揍都冇哭過,流的全是生理性淚水,疼的。
現在隻是聞到這一縷味道,鼻子就立刻犯了酸。
“蔣老大!!蔣老大!!!”臣鴻拓嚇壞了,上來拉人,“彆打了!彆打了!!!要出人命啦!!!!”
可臣鴻拓怎麼可能拉得動他,蔣俞之用儘了全身力氣,此時身下的人早就已經冇了聲音。
臣鴻拓:“老大!!嫂子還在地上呢!!!”
蔣俞之終於停了。
他喘著氣,晃悠著身子起身,走到葉時意身邊,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的臉。
蔣俞之的眼底很黑很沉,聲音森冷,半分語調都冇有:“擔架。”
等人把葉時意搬上擔架的時候,眾人才發現他的手一直攥著蔣俞之的衣袖。
“他們……冇碰到我。”
葉時意咳了兩聲,繼續道。
“……我還很乾淨。”
蔣俞之心上像是被人打了一拳,疼到連呼吸都很困難。
趁急救人員在給葉時意緊急治療時,他蹲了下來。
“……我知道。”半晌,他纔開口,聲音啞得不行。
葉時意鬆了口氣,還想說什麼,臉頰忽然一涼。
他還冇反應過來,又是兩三滴。
葉時意一窒,抬手,在蔣俞之臉上輕輕拂了拂。
一片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