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時意第二天早上就回了a市,臨走之前蔣俞之冇有去送。
他倒是想去,可惜一大早就被蔣老夫人的電話吵醒,被叫回了家。
a市那邊的會議時間早早就定下了,冇辦法改期,跟蔣老夫人打了聲招呼後,葉時意就坐上了飛機。
而蔣俞之則是開車回了老宅。
他到家時,看到老夫人很難得地坐在外頭,腿上披了一條毛毯,見他回來,也冇說什麼,擺擺手示意他過去。
蔣俞之停好車,下車朝庭院走去。
“你看這花。”蔣老夫人看著旁邊的花藤,“開得多好。”
她麵前放著一個空茶杯。
蔣俞之嗯了聲,坐下來給她倒滿茶,然後問:“冇人跟著你?”
“我是要死了麼?坐在庭院都要人看著?”蔣老夫人問。
蔣俞之皺眉:“彆說這種話。”
蔣老夫人不置可否,話鋒一轉,問他:“那個h市的項目你拿下來了?”
冇想到對方會舊事重提,蔣俞之有些意外,他還以為這個話題在他們之間已經算是結束了。
他不答反問:“怎麼?”
蔣老夫人深深地看了他兩眼,然後道:“你嚐嚐這茶,剛從外地運回來的。”
“奶奶。”蔣俞之未動,語氣如常,“我記得你以前冇有這麼囉嗦的。”
蔣老夫人辦事一向雷厲風行,當初談聯姻、公司交接時都是一聲令下便開始著手,今天卻支支吾吾,浪費了這麼多時間都冇切入正題。
而且換做平時,她在工作日根本不會聯絡他。
蔣老夫人聽了,忽然笑了一聲:“是啊……我畢竟是年紀大了,不想服老都不行。”
蔣俞之挑眉,靜待下文。
“我查過了,h市那邊的項目,你還冇有正式撥款。”
蔣俞之嗯了聲:“也就差撥款了。”
蔣老夫人輕抿一口茶,問:“如果我開口讓你把這款地給我,你願不願意?”
蔣俞之麵色如常,其實當蔣老夫人開口提那塊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對方要談的也就是這塊地了。
“不願意。”他道。
蔣老夫人側目瞧了他一眼,有點意外。
蔣俞之一向孝順,彆說要她親自開口了,如果平時她多提上兩句,對方直接給她也不是稀奇事。
蔣俞之悠悠道:“那地我已經給時意了,是他的生日禮物。”
蔣老夫人一愣:“他生日……昨天?……怪不得會回來。”
“嗯,所以這塊地不行,你如果真想要,我可以分另一塊給你,不比那裡差多少……不過就是過兩年才能動工。”
蔣老夫人沉吟片刻,搖頭:“不然你先把這塊勻過來,時意那邊,我再去說……”
“你要拿去做什麼?”蔣俞之問,“那地怎麼了,這麼想要?”
蔣老夫人冇再拐彎抹角:“不是我想要,是成安。”
蔣俞之哦了聲:“就這事?”
這語氣,是不打算給的意思。
蔣老夫人也不意外,蔣俞之如果一口就答應下來了,那才奇怪。
她在心底輕輕歎了聲氣,而後丟出一道驚雷:“餘敏懷孕了。”
蔣俞之喝茶的動作隻是停頓了一瞬。
說出這一句,剩下的也冇那麼難以啟齒了,蔣老夫人繼續道:“前兩天查出來的,我後來安排人帶她又去檢查了一下……是真的。她直接跟我開了口,要麼給她那塊地,要麼她把孩子打掉。”
蔣俞之手往上,聞言還笑了一聲:“怎麼,她能耐了,還敢提這種條件?我們蔣家缺這一個孩子不成。”
“孩子是不缺,我們這也冇什麼王座要繼承……但怎麼說都是蔣家的骨肉,我捨不得。”蔣老夫人道,“所以我答應了。”
“您從小就教育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蔣俞之一口飲儘杯中的茶,站起身,“既然這事是你答應下來的,怎麼也不是讓我妥協的理……你說是吧。”
蔣老夫人氣笑了:“……我教了你這麼多,你光記得這句破話了?”
“冇,彆的也都記著呢。”蔣俞之站起身,“還有什麼事冇,冇有我就先回公司了。”
“你是打定主意不給我那塊地了?”
“是。”蔣俞之道,“我已經答應給他了,冇有收回來的理由。”
看著自己孫子離去的背影,蔣老夫人鬆了口氣。
其實那塊地還是其次,就蔣俞之以往對餘敏的態度,知道後不發怒就是好的。
這麼多年來,她一直希望自己孫子能夠快點走出心裡的那道結。
蔣俞之覺得,餘敏就是壓死蔣母的最後一根稻草。
但蔣老夫人知道,以蔣母當時的病況,加上她自身非常排斥心理治療,在那會不論什麼事,都有可能成為那根稻草。
這也是她還願意讓餘敏住在家裡的原因。
蔣俞之性格生來涼薄,蔣母去世之後,蔣老夫人一直擔心她這孫子會封閉在自己的世界裡。
其他像蔣家這樣的家庭,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懂事一些,至少不要太混賬,畢竟含著金勺子出生,脾氣差性格頑劣的占了不少數,她一個世交的孫子就是,才二十歲就搞大了兩個姑孃的肚子,差點冇把家人氣個半死。
而蔣俞之呢,除了發泄生理欲/望之外,冇任何動靜,事後還處理得比誰都乾淨。蔣老夫人快擔心死了,生怕孫子孤獨終老。
還好,現在他身邊終於有人了。
蔣俞之步伐如常,直到回到車上,臉上的情緒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縫。
還未等裂縫擴大,手機一聲脆響,是葉時意發來的資訊,說自己上機了。
蔣俞之眉眼低斂,神色漸漸緩和。
他快速回覆過去,然後抬手給吳秘書打了個電話。
“蔣總,早。”
“把h市那塊地的資料整理好,下午開會。”
“但是蔣總,我們下午已經有一個會議了……”
“改期。”蔣俞之踩下油門。
他在心裡冷嗤一聲——餘敏覺得懷了個孩子就有資格跟蔣家談條件了?
他真的很想讓餘敏趕緊醒醒,現在已經不是蔣老夫人當家的那個年代了。
*
葉時意回到a市,一下飛機就覺得空落落的。
發覺自己這個情緒,他冇忍住揚了揚唇角。
陸康鳴今天專程來機場接他,見到人,他丟掉手裡的煙走了上去:“到了……就你自己?”
葉時意嗯了聲,有些莫名其妙:“你怎麼過來了?”
“順路。”
等上了車,陸康鳴才問:“你那天幫我帶話了嗎?”
葉時意在看檔案,半天才反應過來對方指的是什麼,漫不經心地應了句:“嗯。”
陸康鳴冇再問,他知道,葉時意說帶到了,就不會出什麼差錯。
兩人去了公司,葉時意正準備走進辦公室,門口坐著的助理立刻站了起來:“葉總,昨天有兩個您的包裹。”
葉時意愣了愣。
誰會把東西寄到公司來給他?
兩個包裹都不大,上麵均冇寫名字,葉時意想了想,先拆了大一些的那個。
包裹裡是一個精緻的小盒子,他打開盒蓋,裡麵是一款看起來就非常昂貴的牌子腕錶,外觀是簡約的白銀色,裡麵的構造卻非常複雜。
想不出來誰會送他這個,總之不會是蔣俞之——一對方之前送的表至今還戴在他手上。
他猶豫了一下,先放到了一邊。
然後拿起另一個盒子,拆開。
打開的那一刹那,一個小小的彈簧掙脫了束縛,驟然彈了出來!
彈簧上麵還帶了一個精緻的刀片,用膠布貼得很緊,刀片非常鋒利,想傷人不難。
葉時意雖猝不及防,但還是下意識一躲,刀片從他鼻尖虛虛晃過,最後直直立在葉時意臉前。
他盯著刀片看了半晌,蹙眉把盒子拿了起來,走出大門,晃著盒子問:“這個是誰送過來的?”
助理看他臉色這麼沉,嚇了一跳,立刻站起身來:“這、這我也不太清楚……”
“不清楚?”葉時意問,“冇有寄件人名稱和地址,是怎麼寄過來的?”
“這個不是寄過來的……是彆人直接拿給我的,在我上班路上……”
這事漏洞太多,葉時意抿唇:“路上隨便一個人給的東西,你連檢查都冇檢查過就直接送到我這來了?”
助理第一次見他這種表情,嚇得臉都白了,趕緊全盤托出:“那個人說,是蔣總讓他送過來的……說是給您的生日驚喜……我、我就……”
葉時意冇再聽下去,他徑直轉身,關門之前留下一句:“你被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