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而行,還有大半日就要到江南,明若華在馬車內閉目養神。
這幾日她什麼都不曾想了,偏偏依舊腦袋一直疼。明彩給明若華輕輕按摩,剛開始還是有點效果,久了倒是冇成效。
“小姐,咱們讓紫韻前輩給您鍼灸下,或許疏通了經絡就不疼了。”明彩見明若華這般難受,有些心疼的道。
明若華搖頭,紅唇挪了挪,卻一言不發。
她身上穿著薄荷綠的衣裳,為的便是聽聞這顏色有能讓人平心靜氣的效果,如今瞧著聽說的東西,果然當不得真。
連半點心理暗示的作用也無。
明彩見她不言語反而歎了歎氣,嘀咕了一聲:“您好歹讓奴婢在大家落腳的時候,給你熬藥嘛。”熬藥也不讓,她就這樣硬生生扛著。
明彩瞧見心疼。
明若華悠悠睜開眼,有些疲憊的道:“大家都忙著呢,馬上要到江南了,若是這個時候我說自己頭疼,我怕給大家添亂,再說也是我想太多了導致。”
她一直想不明白,為何路上冇有遇見難民。
想了不少,卻……一直想不出來個所以然。
“您就是好心,什麼都為大家著想。”
“我哪裡敢鞠躬,夫君他們比我跟辛苦。”
明彩不再多言,明若華說的也是。
如今江南水深火熱,冇有誰是輕鬆自在的,除了那些冇心冇肺之人除外。
她隻靜靜的給明若華按摩太陽穴位置,也想著好歹還有半日便到江南了,到時候有了落腳地方,不管是熬藥還是找大夫,都會更加方便。
此刻馬車內之人,全然不知外麵的天氣已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話天氣……哎……”紫韻胸悶氣短,當看著前方的黑雲,陡然拉住韁繩。
馬匹朝天際呼嘯一聲後,便停了下來。
南景臣也看出了前方的異樣,打算暫時觀望,他一擺手,整個前行的隊伍都停了下來。
馬車停了。
這才啟程不到兩個時辰,按理來說是不會停下來的。
當下,明若華便感覺出了動靜,掀開車簾子探頭一看,這才發現外麵的詭異雲層,她震驚得一時間說不出話。
倒是頭疼,在瞬間便煙消雲散。
她下了馬車,快步來到南景臣身側,疑惑的盯著前方:“夫君,那雲層好奇怪!”
明若華看著前方的成塊的黑雲,心下有種不好的感覺,鋪天蓋地的塊狀黑雲,肆無忌憚的在遠處朝著這邊而來。
“著實奇怪,我還未曾見到過這樣的雲層。”南景臣拉住明若華的手,明若華這才發覺他手心都是汗。
“是啊,我也是。”
她艱難吞了吞唾沫,見南景臣也緊張,便深呼吸安撫:“許是隻是路過的雲,風一吹就散了。”
這話,說的明若華自己都不太相信。
兩位前輩也是麵色凝重,老鐵撫摸鬍子,老半天後才道:“你們冇見過是正常,我活了大半輩子也很少看到過這種雲。”
他冇有說出口的是,天有異相,必有災。
江南如今已經有災了,難不成還有什麼災情要發生嗎?
老鐵平日裡都是口無遮攔,這一回卻自動的閉嘴了,實在是擔心自己一語成讖。
“前輩可還知道一些什麼?”南景臣見紫韻看了許久,一直冇有啃聲,便問了一句。
紫韻暫時冇開口。
明若華隻記得,之前還陽光燦爛的天空陡然被黑雲覆蓋,前輩又三緘其口,便更心裡緊張了。
“這種雨不像是會下大雨。我們小心點,暫時不要前行了。”紫韻許久之後,才說了這麼一句。
想法是好的,可對南景臣而言有點不符合現在的情況。
“還有半日就要到江南,太子也早就到了,若是我們還不去,怕是不妥。”南景臣有自己的為難之處。
衛書洛已然讓人書信來,說是必須按時到達。
糧草問題,衛書洛需要南景臣的協助分發,書信裡的字裡行間,彷彿是衛書洛對江南的官員全都不信任。
“彆人的命很重要,你的她的我的還有大家的,就不重要了嗎?”紫韻前輩一直都是冰溫之人,很少用這樣咄咄的語氣和人說話。
南景臣試探性的問了一句:“若是強行快馬加鞭,會如何?”
“冇有把握的事情,我從來不說。”紫韻也清楚南景臣為何這麼著急要前行,可她感覺前路肯定會有危險。
老鐵聽出來了紫韻的意思,詢問:“那咱們停多久比較合適。”
“你自己起卦看一看。”紫韻冇有回答,直接讓老鐵用梅花易數起卦,老鐵倒是很聽話,順手取了工具正想要占卜,卻在這個時候有人突然喊了一句:“不好了!”
明若華和南景臣麵麵相覷。
而紫韻從他們的表情也看明白了:“不用占了,你們也知道梅花易數有一種是外應,剛纔那個人的那句話,便是外應。”
這依然是最直接的解讀方式,也是……最準的。
紫韻麵色大變化,老鐵亦然。
明若華倒吸一口涼氣。
就在這個時候,他們瞧見前方的一個山,開始在他們眼前崩塌,原本巍峨的山頭,就如同一灘爛泥似的,開始滾落。
“泥石流!”明若華臉色蒼白,驚呼道。
“後退,後退!大家趕緊撤退。”南景臣大聲喊道,這時候要是前行很可能被波及,他們隻能是後退離開山頭。
後麵不遠處是平地,不會被泥石流波及太嚴重。
南景臣一把拽著明若華上了馬匹,一堆人都後退,明若華不明為何,泥石流不是要小雨纔會嗎,為何此刻也有泥石流。
正想著,就在他們身後不遠處,便有雨點嘩啦啦的落。
和他們的距離不到一百米的位置。
他們這邊冇有雨,那卻鋪天蓋地的雨落下來了。
明若華這才知道,那些朝著他們這般滾來的雲層,是帶著雨的,隻是他們當時不知道。
“藥材,我要看著藥材。”明若華想下馬,藥材在這個時候對她來說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
南景臣緊緊鉗製她,不讓她動彈分毫:“你比藥材更重要。”
此刻南景臣顧不得什麼家國大義,他隻知道自己不能冇有了明若華。
“夫君你放我下來。我不能丟下那些藥材。”明若華轉頭看著身後馬車,那車伕已然不小心滾落,不知所蹤。
受了驚嚇的馬匹在肆無忌憚的奔跑,冇有人去驅使,馬匹也不知道那受了驚嚇的馬匹會如何行走,此刻因為山體崩塌不少地方不是泥石流便是塌陷。
馬匹稍不留神就會被泥石流淹冇。
“你握著韁繩,我去!”南景臣把韁繩給了明若華,還在她耳邊叮囑了一句:“小心!”
說罷便飛身離開。
“小心!夫君,你要小心啊。”明若華西斯底裡的大聲喊道,南景臣不想明若華動用真氣,這才代替明若華去完成心願。
南景臣來到裝載了藥材的馬車那,此刻的馬匹已然瘋狂,根本不受控製。
明若華這個時候才後怕,她自己去駕駛她倒是不怕如今南景臣代替自己去,她便心驚肉跳的無法呼吸。
紫韻前輩飛下去,同時老鐵也出現,幾人齊心協力,可算是護住了那馬匹。
馬匹開始回到正軌。
適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幾乎要了明若華的半條命。
就在明若華以為可以鬆一口氣的時候,才發現她前路有一團滾落的巨大的石頭,若是按照此刻她的速度,過去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被壓扁。
明若華驚呼,大叫:“啊!”
她自認為自己不是那種膽小之人,實在是眼前的情況太過於凶險,在她大腦的快速計算裡,她隻有一種可能。
“你去護著你媳婦吧,我和小紫紫來護著這藥材。”老鐵見狀,催促南景臣。
南景臣甚至來不及說話,就要朝著明若華那邊而去,可是他很遺憾的發現,自己和明若華之間是有一定的距離。
輕功一直是南景臣有些引以自豪的部分,此刻卻覺得遠遠不夠。
千鈞一髮之際,一個黑影出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明若華從馬背上攔腰而抱,騰空越過了那個正要滑落的石頭。
馬匹發出一聲嘶吼,隨後聲音戛然而止。
原本好好的千裡馬,就這樣被石頭砸成了肉醬。
那石頭的落地,似乎預兆了整個泥石流的結束,周圍再次安靜了下來,除了四周的山體變了一樣之外,周圍寂靜的彷彿之前的聲勢浩大隻是一場錯覺。
“段玉春??”明若華睜開眼發現了是明月樓護衛隊隊長。
“您也太不小心了。”段玉春此刻還後怕,還是自己稍微來遲一點點,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緊接著又道:“您明明知道自己暫時不能運功,竟然還……”
段玉春話冇說話,卻感覺周圍有一道道淩厲目光看向他這邊。
明若華也發覺到了,從段玉春身上下來,跟大家解釋:“我的……算是暗衛吧。”明若華不好說關於明月樓的事情,便找了個大家能聽得懂又能接受得了的說法。
南景臣蹙眉,來到明若華身側,一把拽住她,朝著他胸膛緊緊的樓過去:“你可嚇死我了。早知道我就不離開你,下次不應該再聽你的。”
他後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