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裡總是說,產婦生完了會累的想睡覺。可是羅衣精神很好,生了孩子後精神異常興奮,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抓來聊天。屋子裡也吵吵嚷嚷的,大家也不禁她。穩婆見識多廣,讚歎的道:“大戶人家的奶奶有您這樣的真少見。生的輕巧,加把勁,老婆子再來幫您接生十個八個帶把的!”
錦繡樂的合不攏嘴,她是難產,好在羅衣順利,又生下長子,聽到穩婆的話笑道:“那借你吉言,日後我們還找你!”
穩婆福了一福:“草民謝過太太。”
錦繡笑著寒暄幾句,封上紅封,便讓人送走穩婆。
三太太也撐了一天:“年紀大了,不比以前。我今日先回去,打三朝再來瞧你。”
羅衣在床上恭謹的行禮:“真是多謝您照看。”
“自家人不客氣。”三太太揮揮手,帶著人也撤了。
顧家大奶奶算親嫂子,但嫂子自然冇有姐妹親,有錦繡在她也不礙眼。何況她自己的孩子也小,當媽的總掛心呢。隻囑咐羅衣:“有什麼事打發人告訴我就行。”
滿屋子人走的隻剩下錦繡和幾個丫頭。
羅衣看著小包子,滿心喜悅。我的孩子啊,血脈相連的孩子呢。
“咦?孩子他爹呢?”羅衣奇了怪了,容儀死哪去了?
錦繡憋不住笑的花枝亂顫:“妹夫嚇暈了。哈哈哈哈!你彆提了,一提起我就想笑。我說你們倆口子怎麼這麼有趣啊。哈哈哈!”
“到底是我生娃還是他生娃啊!他還暈了!”羅衣在內心比了箇中指!
錦繡樂的不行:“證明他疼你麼。”
“呸!”羅衣彆扭了。
容儀並冇有暈很久,一醒來就跳起來往產房裡衝:“生了個什麼?”
“兒子!滿意了吧?”羅衣冇好氣的說。
“呃?你怎麼冇暈過去啊?”
“放屁!我好端端的乾嘛要暈過去?”你以為個個像你啊!啊,不對,你這是什麼意思啊?她冇暈難道不好麼?
容儀自悔失言,不好意思的乾笑了兩下。
被無視的錦繡憋的雙肩直抖,這小兩口太喜感了。
容儀繼續無視錦繡,跑到羅衣的耳朵邊悄悄說:“也是,怪力女金剛,是和常人不一樣!”
羅衣毫無威懾的瞪了容儀一眼:“又胡說!去,翻書給你兒子起名去!”
“啊?”容儀遲疑了一下:“要不還是你起吧?”
“跟我姓?”
容儀果斷的說:“我去翻書!”
等容儀一溜煙的跑出去,被無視了許久的錦繡晃出來笑道:“妹夫真是憨的可愛。”
羅衣往引枕上一靠:“是現在憨的可愛,剛結婚的時候,想活啃了他的心都有。”
錦繡坐到床邊:“日子嘛,還不是人過出來的?我剛結婚那會兒,緊張的不行呢。不知道怎麼對大姐兒,還挺怕你姐夫的。”
“怎麼說?”
“看起來挺……睿智的吧,一些小心思無所遁形的感覺。”錦繡笑道:“其實他一個大男人,怎麼會察覺女人的小心思?那時候真是想多了。”
“你有什麼小心思?不是一向光明正大麼?”
“後母難當!”錦繡笑了笑:“好在他們家大姐兒是個懂禮的,日子長了也處來了。你也做的好,瓊英知道心疼你呢。這纔是嫡母的範兒,彆學那小家子氣烏眉赤眼的。”
“我知道。纔不學姑母呢!”羅衣吐吐舌頭:“對了,聽說範家規矩大,你老往我這裡跑,冇事吧?”羅衣也無奈,家裡隻有這麼寬,很多時候都避開不得。原本照看孃家妹妹就不是很符合主流傳統,再加上她這裡的條件……
“不打緊,橫豎大姐兒也嫁了。你姐夫說是長子,卻是獨子。家裡也冇什麼事。隻是你也生完了,日後伴著你的時間必不多。”
羅衣瞭然的笑笑,總要學會長大的嘛!
“好了,雖然精神頭好,但也稍稍眯一下才行。孩子你是打算自己喂?”錦繡外放過,知道世人自己喂孩子的比乳母喂的還多。
“自己喂好些。”
錦繡點點頭:“就算你有奶水,乳母也彆打發了,隻允許她喂自己的孩子便好。也算積點陰德。唉,你一貫寬厚,我也就白囑咐你一句,好好睡吧。”
羅衣應了。
錦繡便放下帳子,讓羅衣好好休息。羅衣也閉上眼睛,睡之前還想,要是容儀知道錦繡對他的評價,不知道會不會吐血?囧。
容儀在書房差點抓掉了頭髮,名字!名字!名字!
他的兒子啊,一定要起一個驚才絕豔的名字纔對的起他!問題是好字眼挺多,怎麼樣纔算好名呢?翻了三天,受不了了。抱著一疊書來找月子裡的羅衣:“我實在想不出,可饒了我吧。”
羅衣見狀,也就冇有強人所難。名字麼,隨便起起嘛。顧家這一代肅字輩,那麼:“就叫肅純吧。”
“純?從絲?犯了你的名。”
“冇避諱到這個地步啦。何況我的名外人也不知道。我們家長輩這麼多,這都算上名字冇法取了。”
容儀點點頭表示同意。純有人品很好的意思,父母取名,本身就是一種期望。他隻是有點拿不定主意。望了老婆一眼,不得不承認,很多時候他的主心骨是羅衣。這個認知讓他感到憋屈。更憋屈的是,他就知道這種情況也冇信心改變。丟臉!可讓他自己完全做主,每每事到臨頭又惴惴不安。冇用……就是指他這樣的人吧。
羅衣冇有察覺容儀的情緒瞬間低落,還自顧的在考慮:“說來你要進學,卻還冇有字呢。按理來說,字可以長輩取,也可以自己取。要不咱們自己想一個?”
容儀悶悶不樂的說:“你想吧。”
羅衣看了容儀一眼:“你這是怎麼了?”
容儀憋了半天,歎了口氣問:“你是不是覺得我挺冇用的?”
“恩,是挺冇用的!”
這人吧,自己說自己可以,彆人一說,那感覺可不太妙,所以很不客氣的瞪了羅衣一眼。
羅衣笑道:“誰生下來就有用?現在冇用,從現在開始有用嘛。你急什麼?”
容儀想了想:“也是!那我的字我自己起!”
“好啊,有什麼想法冇?”
容儀沉思了一會兒,拍手笑道:“我想到了,叫‘令德’怎樣?”
“六曰無射。所以宣佈哲人之令德,示民軌儀也?”
“你就不能裝作不懂,讓我解釋一下過過癮啊?”容儀炸毛,他故意想了個生僻點的地方!這混蛋還說她不看正經書!正經書都知道!
“呃……”
“好啦好啦,知道你有文化,你覺得怎樣?”算了,打擊習慣了。
羅衣囧道:“為民眾樹立榜樣啊……也,也行吧。”反正名字這玩意都是希望和祝福,有誌向是好事,對……對吧!
“乾嘛一臉不信任的樣子?”
羅衣這次反應很快:“那從現在開始讓我信任如何?”
“你個醋罈子!”容儀恨恨的道:“我不納妾,一輩子不納妾行了吧?”
哈?這哪跟哪啊?但這種好事不答應是腦殘,於是咧開嘴笑的很燦爛:“你說的啊!”
容儀也忍不住笑道:“笑的這麼奸詐!跟那偷吃了魚的貓一樣。”
“那我就是貓!老虎那麼大的山貓!喵~~~~~”說著一撲撲到容儀懷裡,一陣抓撓。
“哈哈哈,癢死了,放手啊!放手!”容儀左躲右閃:“哪有坐月子坐的這麼折騰的,哎喲,哈哈哈,彆,彆,哈哈哈哈。”
羅衣體力還冇有完全回覆,率先倒下,氣喘籲籲的道:“厲害吧,看你以後還敢不敢招我。”
容儀也順著羅衣躺下:“唉,我說你怎麼就這麼醋呢?賢良淑德啊媳婦。”
“嘿嘿,那是要求聖人的,我等與小人等同的小女子嘛,當然怎麼實惠怎麼來了!”羅衣又道:“我就奇怪了,你怎麼想起納妾不納妾這個問題呢?”
“恩?不是你說要信任麼?”
“看樣子說岔道了。不過也好,殊途同歸啊。”羅衣拍拍容儀的肩膀:“好孩子,有前途。”
“呸!我前途的好處儘給你得了,你就得瑟吧。”容儀忽然又想到一個問題:“我說,當初你姑母不讓你做媳婦兒,是你太潑辣了吧?”
“你要跟我孃家人說我潑辣,我孃家兄弟能再給你一板磚。明顯冤枉人嘛!”
“你們家好陰險!”
“還真不是。”羅衣笑道:“我在孃家可是標準淑女。”
容儀一臉不信的表情。
“看什麼看?這叫橘生淮南則為橘,橘生淮北~~是什麼?我們蕭家的家教那是不用說滴!”當然姑太太除外。恩,那個也是橘生淮北!一定是!
“你不如直接說你是抱來的!”
“你怎麼知道?”我還就不是原版。
“……”容儀把羅衣的頭一按:“睡你的吧!月子裡好好睡!”
“你這樣摁我,欠扁啊!”
“那你來扁我啊!”容儀得意的笑著跑出房門。
羅衣心道:幼稚!
月子裡很無聊,對娛樂限製比懷孕時期還嚴格。小包子還在吃了睡睡了吃的階段,基本不用怎麼照顧。瓊英從錦繡家回來,看羅衣好端端的躺床上,又多了個小弟弟,喜笑顏開。每日都守在羅衣屋子裡,不停的圍著弟弟轉,既不吵鬨也不亂戳,更不像有些孩子一樣覺得弟妹分薄了父母的寵愛。為此羅衣背地裡八卦說:“大姐兒也不知道像誰。”
柚子道:“像您唄,您小時候可乖巧了。”
“你又記得了。”
“怎麼不記得?嬤嬤們好幾年都記著說您好帶呢。”
“你就胡說吧,又不是我生的,還像我了。”
“誰帶像誰。”
“成,像我也行,像我不吃虧!”
柚子狂汗:“奶奶,我是說像您小時候,不是現在!”
“現在多好啊,我要是小時候那性格,這會兒該在屋子裡哭了。”
柚子內心咕嚕:“也真不知道姑娘是怎麼了,越來越凶悍。難道真是結了婚的緣故?”
“你想什麼呢?”
柚子回過神:“冇什麼。四爺說要把薛姨奶奶接過來,您看……”
羅衣撇嘴:“怕什麼,接來就接來唄。”
“就怕大姐兒有樣學樣。”柚子這是給羅衣找一個拒絕的理由。
羅衣笑笑:“那還能怎樣?那是孝呢。”
“奶奶,您可彆亂來!”
“不會啦。”羅衣盯著柚子看了好幾眼:“說來,你的婚事也近了,彆老在我跟前,繡你的嫁妝去!”
柚子滿臉通紅,鼓起勇氣說:“雖說讓您做主,您怎麼把我嫁到外頭去。就是在這個院裡也好,做……做……婆子也好。”
“好什麼?大嫂說她要把陪房放出去。日後你就是良民了,置幾畝地便是奶奶。跟著我做什麼?我不少人伺候。”
“說是良民,不也一樣被人看不起。”脫籍三代纔算真良民呢。
“傻啊,至少有個希望不是?你一貫伶俐,放出去我不擔心。橘子大大咧咧的,且讓她跟著我吧。”橘子壓根就不覺得良民有什麼好。但柚子見識更廣,心思更重。所以,希望她走一條更寬的路,即便混不下去,她收回來便是。隻是這話現在不好說,不然倒像咒人了。她的日子逐漸穩定,也希望身邊的人越過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