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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白玉石橋

手裡攥著演出門票等候女孩子,幾乎是近百年來大部分男孩都會經曆的事。

但未必每個“他”都能擁有圓滿的故事,或者說其中大部分都不會。甚至有些還冇來得及開始就結束了。

這就是男孩們的不安之處。也正是這個原因,主人公們大多心懷忐忑,惶惶不可終日。

失敗不可怕,麵子也並非唯一問題,隻是可能會失敗又說不定碰巧成功的不確定性,加上腦海中思來想去設計的千種可能,真能把人逼瘋。好在世上很多男孩都扛過來了,抗不住的也往往能連滾帶爬地熬過去。

花盛覺得手中這兩張票越來越熱,彷彿握著兩塊燒紅的烙鐵般令他惴惴不安。上午修行結束後,他在術道習院裡轉悠了一個多時辰,心中盼望著能在園廊、小溪或者玄武神山上巧遇未雨,但直到他走得兩腿發麻也冇能如願以償。

他本可以去問太上小君,比如未雨所在的班級,或者她可能選修哪些法術,以此來提高偶遇的機率。但可惜很多年輕人都熱衷於寧可走斷腿,也不願意多問一句。

單純而愚笨,豈非正是年輕人的可愛之處?

在習院裡轉悠無果後,花盛決定上玄武神山碰碰運氣。除了剛認識太上小君不久在步閒亭喝過那次茶後,他還冇登過玄武神山。

玄武神山高六千尺,花盛將門票放入袖子內側口袋中,一路邊走邊看周圍。時不時還會遇到不少在山上修煉仙術的弟子。和上回半山腰的步閒亭不同,玄武神山的山頂仙霧繚繞,不時又有仙鶴飛過,景色美不勝收。

淩岩塔坐落於山頂,是座高三百八十四尺的大石塔。遠望去,塔身外觀呈紅褐色,自上而下分為十六層。塔前有一個天池般的湖泊,翠綠的湖水平穩如鏡,將陽光折射得五彩斑斕。池上有座白色石橋,橋身由白色瑪瑙玉石建造。橋麵上刻有奇珍神獸,底下的湖水在玉石通透處時隱時現。清澈見底的水中遊動著各式奇異的魚兒,能緩慢地變幻各種顏色,時而純淨通透,時而又似斑駁水彩。

花盛邁上玉石橋階,見湖泊旁有個自然形成的缺口,湖水正通過缺口從山崖飛流直下,形成一道銀色飛瀑。騰空而起的陣陣水霧形成幾道飛虹,時而又有仙鶴在虹中穿梭飛舞,堪稱奇景。湖水高低奏鳴樂聲,與鶴鳴之音融合成悠揚而富有生機的琴瑟和聲。

就在思緒縹緲於九霄雲外之際,他眼睛的餘光發現了一個身著習院道服的纖細人影。

那人影站立於湖麵之上。花盛呼吸突然停止。

那是一位銀髮少女,正赤足站立在湖麵上。隨著水波盪漾,少女雙眼緊閉,身體隨著水波微微地上下起伏。

除了姿態翩翩的未雨,還能有誰?

周圍的山頂冇有一點雜音,天地間隻剩下蟲兒鳴叫的聲音。

花盛在白玉石橋,心臟砰砰亂跳,不敢打擾到她。

此時,這叫未雨的少女竟將湖麵化作一個舞台,蜻蜓點水般在水上舞動起來。那清澈的湖水被少女足尖觸動,形成陣陣美麗的漣漪。

未雨伸展肢體,將右手往水麵輕輕一撫。濺起的水花在空中凝結成一卷周身通透的竹簡。她手舞竹簡,悅動於半空,口中緩緩輕念:

“誰道玄武妄自顧,不解蒼月憐人間。

長歎醉夢幾時休,何以豪厘不為仙。”

花盛聽得雲裡霧裡,心裡思索著詞中的含義。什麼醉夢?什麼毫厘?

毫厘就是數字,數字隻是一些單位的表述,表述怎麼成仙?

他不明白這首詩詞的含義,但卻被當下未雨舞動的意境深深吸引。

一首詩詞念罷,未雨將那捲透明的竹簡置於胸口,從湖麵躍起,緩緩落在白玉石橋的對麵。落地之時,那足上沾著的水珠變化成了一雙繡花鞋。

未雨手握那捲竹簡,邊走邊看,從白玉石橋的對麵緩步走來。她低著頭,微風拂過,幾縷青絲飄揚而起,銀灰色髮絲飄動。那白皙紅潤的臉龐彷彿彈指即破,術道習院寬大的道服穿在她那稍顯纖弱的形體,很難想象出她就是那道洞穿天際的銀光。

花盛一陣心率不穩,覺得雙手無處可放。他腦子飛速搜尋著能顯得更自然打招呼的方式。

怎麼辦,怎麼辦,如何是好?

剛纔還感歎寬闊的天池湖麵,突然變得好似隻有手掌般窄小。在花盛還冇想好該怎麼打招呼時,低著頭的未雨已來到他跟前。

完了完了完了!要錯過了!

隨著心緒起伏,汗珠瞬間沾滿花盛額頭,甚至一瞬間還有一滴落到了他的眉毛上。花盛記得以前讀過一本書,說到過人在情緒緊張時手心會出汗,即屬於精神性出汗。甚至會出現汗如雨下、汗流浹背的情況。但動物的足蹠和手掌緊張出汗,被認為是在蠻荒時代中捕捉獵物時可防止滑脫,屬於適應自然界的一種本能現象。

人類,也是動物的一種。

但現在花盛卻感覺一個機會正要從他出汗的手中滑走。

糟、糟糕,她、她、她要走過去了!

不多時的功夫,未雨已距花盛咫尺之遙,少女仍在翻看著竹簡。

擦肩而過隻是一刹那。據說隻需要零點零一三秒。這零點零一三秒的時間,卻可以改變你的未來。或許是幾年,或許幾十年。

生活就是這樣。隻要夠努力,那離運氣就不會太遠。而當運氣找到你時,如果缺一點點勇氣,那麼可能所有努力都白費。運氣永遠隻是催化劑,如果喪失行動力,那便是天予不取。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未雨並冇看到站在橋中的花盛,頭也冇抬從一旁徑直走了過去。

“等,等等!”花盛對著未雨背影,回頭喊道。

未雨放慢腳步,停了下來。回頭看到花盛有些驚訝:“咦?是你?你怎麼在這?”

“習院規章製度上有說過,走路不要看手機,啊,不對!”花盛結結巴巴地說,“是不要看書。當然,手機也不、不能看。那樣不安全。”

未雨收起書簡:“你是習院紀律委員會的麼?”

“不,我隻是……”

未雨淡淡一笑,說:“叫花盛對吧?”

“你記得我名字?”花盛心中一陣喜悅。

“當然認識。”未雨擺弄著手中的書簡,“現在習院裡誰不知道燒掉思仙閣的名人?”

“真是不好意思。”花盛摸著後腦勺,“應該修繕得花很多錢。”

“於然仙師和我說,花盛接下去可能要負責習院很多清潔工作來勤工儉學,賠償修繕費用。”未雨輕輕歎了口氣。

“啊??是真的?”花盛吃了一驚。

“假的!”未雨用書簡遮住嘴笑,“習院怎可能如此。思仙閣修理速度很快,幾位仙師每天抽點時間修複,不多久就又能使用了。冇受傷的就好。”

“哦哦,那還好。”花盛擦了擦汗,其實未雨能和他這麼輕鬆地打招呼,大大出乎之前預料。他想到,可能也正是未雨這與人為善的性格,使未雨能在術道習院的門生委員會裡獲得副主簿的位置。

“你在山頂做什麼?”未雨問。

“冇什麼,就隨便走走。對了,剛纔你跳的舞,很好看。”

未雨的眉毛跳動了一下:“你剛纔就在這?”

“對……”

“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

“不不,剛纔真的很棒!你跳的這舞是?”

“是不是像芭蕾?”

“哎?芭蕾?”花盛大吃一驚。一個身著道服的女孩,竟然會說出這個詞。無論如何也應該是身著芭蕾裙的現代女孩。但轉念又覺得時間上並無不妥。畢竟雖然聖平寧呈現的是古都,卻是地地道道的現代。

“你覺得穿這術道習院的衣服,就不能跳芭蕾?或者隻能跳帗舞、羽舞那種幾千年前的舞蹈?”

“隻是覺得這搭配有點奇怪。我印象裡的芭蕾就是天鵝湖。”

未雨笑了:“不是古典芭蕾。隻是有點芭蕾的動作。”

“那是什麼舞?”

“蒼月簡舞。”

花盛點點頭,但其實仍不理解,聽上去像某種以書簡融為一體的舞蹈。

未雨像是看出了花盛對這個一知半解,她也冇有繼續解釋。隻是將手中的書簡捲了起來。

人麵對麵時,哪怕隻是有三秒鐘的沉默,也會顯得頗為尷尬。花盛終於打破這沉寂:“初次見麵那天,真是謝謝你了。如果冇有你……”

“初次見麵?你是說那天?”未雨皺了皺眉,像有些疑惑。

“就是我把思仙閣燒著的那天。”

“哦!你說的是那事。沒關係,我也是正好路過,吃了一驚而已。術道習院裡高手如雲,即使未雨不在也總會有弟子出手相助的。無須掛懷,你彆放心上。”

花盛指了指她的手:“你太厲害了。”

未雨有些被逗樂:“如果你想稱讚女生,誇厲害可能不是最好的辦法。”

花盛一時語塞。

“你指我的手,我以為你要稱讚我的手很漂亮。”

“你的手確實很漂亮。”花盛臉通紅。

未雨捂著嘴笑:“看來你確實不太會聊天。對了,你身體恢複得怎麼樣?”

“冇大礙了。”花盛答道,“隻是出現三昧真火的原因還不知道。”

“三昧真火麼。”未雨低頭複述著“三昧真火。”

“是有什麼問題?”

“不,冇什麼。”未雨笑了笑,“既然想不起來就隨它去。”

“是的。我來聖平寧之前幾乎已經丟了性命。但那些發生的事,對我來說很模糊。隻記得幾個片段,我的記憶有點不太好。”

未雨若有所思:“你不覺得,活著,能忘記一些事反倒是種幸運。”

“你這麼說,好像也確實有些道理。”

“世上有很多事你不知道,但依然可以活得很快樂。”未雨露出一副哲學家的表情,“不是每個人都能有忘掉過去的機會。”

“嗯。”

“就是這樣。對了,你如果冇什麼事……”

“啊!對!那個……”花盛打斷了她的話,他差點忘記了演出的事,“後天晚上有冇有空?那個贏了樂隊,有個演出。”

“贏了樂隊?”

“是了贏樂隊。”

“樂鷹吧?”

“對,對的!樂鷹。冇錯!”花盛理了理思路,“你有空麼?我想請你,一起去看。”

“你也聽樂鷹的歌?”未雨的提問一下子把花盛問住了。

這是一個非常簡單直白的問題。花盛對樂鷹可說是一問三不知。他之所以買樂鷹的演出門票,是因為他覺得熱門樂隊的演出,每個女孩子多半會喜歡。

樂鷹究竟唱過什麼歌,他一首也冇聽過。

這就很尷尬了。如果未雨壓根不喜歡樂鷹怎麼辦?花盛心裡暗自責怪考慮不周。

“他們唱的,才叫真正的音樂。”未雨說。

這句話彷彿讓花盛看到了救命稻草,讓墜入深淵裡的他看到一絲曙光。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未雨給的這台階,使得花盛不至於跌落下來。

未雨:“很多人說,現在音樂已死。很多真正熱愛音樂、有才華的音樂人,幾乎連自己都養不活。因為聽眾們相比需要花錢的好音樂,更願意去聽不用花錢的。”

“這樣,原來在哪裡都差不多。”花盛說。

“有才華的音樂人,還常常會被因嘩眾取寵而賺大錢的人嘲笑、排擠、看不起。於是他們中的很多人也放棄理想,選擇迎合聽眾,寫冇有營養、歌詞離奇的歌曲。之後,聽眾們審美被進一步拉低,以至於無法分辨好壞,隻關心什麼歌流不流行。”

“多數藝術大師在自己那個年代都被排擠,過得很落魄。”花盛說,“我猜可能是因為人本身都是拒絕成長的,待在原地對人而言更有安全感,所以人們更願接納理解範圍內的東西。”

“所以做音樂的,尤其是做好音樂的人多半很痛苦。”未雨說,“樂鷹這支樂隊就始終堅持自我,寫有自己符號的音樂。冇有聽眾的那些日子,即使邊工作邊義務演出時,也冇有放棄互相扶持。最終熬到了屬於他們的時代,未來的人們也都會記得他們。”

“你對他們很瞭解。”花盛說。

未雨笑了笑:“任何事不都是如此麼?當你堅信你做的是你熱愛的,就算受到阻擾、冇人理解,也都值得去做。因為這世上你一個人來,一個人走。如果連自己都不相信自己,還能相信誰?”

“做個有目標的人,然後堅持相信自己。”花盛點了點頭。

他翻了翻袖口,發現翻錯袖子。又找了另外一個,翻了許久才找到兩張皺巴巴的演唱會門票。

“這票可不便宜。”未雨略微有些驚奇,“你這麼隨便放,容易弄丟。”

“是啊。我不太擅長保管東西。所以,要不還是放在你那裡保管吧!”

“行!等你找到陪你去的人再問我拿吧!”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剛纔還覺得你傻傻的,看不出心思還挺活絡嘛!”未雨笑笑,“這是要強迫未雨陪你去看演出?”

“冇有冇有……”

未雨低頭思索了一下:“但是那天,我可能有點事。”

“哎??”花盛又如墜深淵,“你冇時間去?”

未雨沉吟了會,道:“確實有點事情要辦,可能走開半個時辰,入場遲到一會。但隨後應該可以去。”

花盛長長舒了口氣。還好天神顯靈,並冇有落空。

“我也很久冇去燈會了。”未雨說道。

“燈會?”

“在聖平寧,演唱會和燈會是在一起的呀。”未雨歪著脖子笑了。

花盛撓了撓頭。

橋上豔陽高照,春風流動。湖畔的柳樹枝來回搖曳,未雨的髮梢也被微風帶起。花盛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美好。他對自己說,很多事就是如此,隻要一點點勇氣,就有機會去改變。

如果你對未來越有期待,那麼你就越會熱愛生命本身。

午後的白玉石橋上隻有花盛與未雨。平和如鏡的湖麵倒映著這兩個年輕人的身影,時間變得很慢。此時花盛已冇有心思顧及其它事,對他而言,每分每秒都停留在這如詩如畫般的下午。

未來,是未曾到來的時間。而後天,是明天的明天。

如果你非常期待未來的某件事,那即使是明天的明天,也會像明年的明年那般漫長。

第二天的修煉結束以後,花盛洗乾淨院服。在院子裡對著一朵花蕾,念起仙咒。隨著他的手指,那花蕾花瓣開始旋轉,然後漸漸展開。

太上小君捧著書本從背後經過,隨口道:“犯什麼花癡?”

“啊!冇有!”花盛大喊一聲,那朵花蕾瞬間枯萎掉落。

“福生無量天尊!造孽造孽!這鮮花又哪裡開罪與你?”太上小君走上來,手扶住枯萎的花朵,掉落的花瓣瞬間奇蹟般飛舞起來,長回原處,在他手掌中又恢覆成美麗可人的鮮花,“無事變花癡,多半是約了女生。”

花盛一時啞口無言,緩了一會問:“太上小君,我想問你。聖平寧的仙、人、靈可以在一起麼?”

太上小君大吃一驚:“哎?你看中哪個神仙小姐姐?”

“噓!”花盛用食指放在嘴上,氣急敗壞地叫道,“我隻是隨便問問!”

“哪像隨便問問,臉上明明寫著:我就是感情的地下工作者!”太上小君指著花盛的額頭。

花盛慌忙跑到鏡子前,額頭上當然什麼字都冇有。回頭見到太上小君雙腿盤坐懸浮於空中,右手握拳托著下巴,對他說道:“果不其然!你這樣子瞎子都能看出來。”

“可彆出去亂說。”

“在下懂易經八卦。可不會去八卦這種事情。啊哈!”太上小君伸懶腰打了個哈欠,飄回自己屋子去了,屋裡傳出他的聲音:“都是現代社會了。仙、人、靈三族不禁止交往。但像上次說的三族壽命不同,要好自為之免得自尋煩惱。”

花盛隨口又問道:“太上小君,你有和誰交往麼?”

“咦?好奇怪。我是憑自己本事單身的,為什麼要交女朋友?”

“……”

花盛沉默著走回自己屋裡。他想到未雨是靈族,既然這樣的話,她現在多少歲?不過按太上小君所言,在習院裡的三族年齡相近,隻是兩人不但將來壽命截然不同。花盛心中一團亂麻。

轉眼就到了第二天。

花盛和未雨約著在梨園中心入口處碰麵,他打聽了一下位置。從術道習院東門出去走約二十分鐘就能到。

這是他大半年以來首次踏出術道習院大門。或許是習院太大,住在其中就像個小世界。而當他走出習院後,才忽然領悟到聖平寧遠遠不止這個小世界。

大街上能見到不同年齡的居民人來人往,也見到裝修華麗、古典氣派的超大型客棧、藥鋪、飯館和各式各類的建築群。

街邊的店鋪內,身著各類工作衣物的夥計們正忙著給客人打包購買的貨品,並客氣地送到店門外招呼著再來。客人離開前亦拱手作揖,到處是一派祥和熱鬨的市井氣象。

懸浮於地麵之上的載具車輛有條不紊地在街道上穿行,車中乘客有的仰望窗外,有的談笑風生,有的像在看書,低頭不語。

人行街道兩邊是清涼乾淨的青石板路。走在青石板上,陣陣涼意從花盛穿著的布鞋下傳來,盛夏之中一點不覺得悶熱,反而令使人精神抖擻。花盛邊走邊感歎,如果第一次工業革命發生在唐宋元明之時,那麼世界會不會就是這般景色?

不知不覺日落西山,蔚藍的天空變成了紫色。店鋪裡的夥計走出門,用手一指懸掛在門口的燈籠,那幾隻燈籠漸漸亮了起來。隨即空中又不知何方飄來一排排紅燈籠,整齊地排列在街道兩旁,從遠至近逐個點亮。一瞬間,整條街上燈火通明。

原來到了晚上路燈纔會飄來。白天不占用任何空間。花盛嘖嘖稱奇。

不多時,已經走到了堤岸旁。眼前景色豁然開朗,寬闊的湖麵上佈滿片片荷葉,那朵朵盛開的荷花不僅呈現出七色,也透出幽暗神秘的光暈,將湖麪點綴得如繁星點點的夜空。距離河堤較近處的湖中,搭建著各色神話和曆史背景的彩燈,有盤古開天辟地、牛郎織女鵲橋相會、孔明借東風等等傳說故事。

河堤前方則明顯熱鬨很多,空中被數以千計紅色、黃色的照明燈籠佈滿。熙熙攘攘的熱鬨夜市映入花盛眼簾。

集市的門口有個牌樓,上用楷書題字“梨園音樂中心”,原來這裡就是梨園中心的入口。寬闊的入口長廊是個燈會,除了長廊半空中懸浮的彩燈,兩邊有各種小商販在叫賣著各類奇趣的工藝品和小吃茶飲。

花盛左顧右盼,等了約有兩炷香的時間仍不見未雨身影。焦慮感像一條毛毛蟲,慢慢爬上他充滿期盼的心頭。

他這纔想起上次僅僅是和未雨約好時間地點,連聯絡方式居然都忘了留。他尋思,難道是等錯地方了?

就在此刻,花盛看到一位身著透明紗衣的婀娜少女,踩著棉花般柔軟約半丈寬的祥雲從空中徐徐飄落。在隨風搖曳的雙袖慢慢落定後,她低頭用衣袖往腿上輕輕拂過,似在拂去腳下的雲彩。等祥雲四散開去後,少女抬起頭。果然就是她,未雨。

原本就眉目如畫,又穿著薄紗身影玲瓏剔透的未雨,一時吸引到了四周圍的目光。看著她緩步走向自己,花盛的臉頰一直紅到了耳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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