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在病床旁安慰侯夫人,不,現在該叫盧老夫人了,她也不再是二太太,而是二老夫人了,府裡舊的一代故去,新的一代支應門戶,稱呼也該改改了。
“大嫂子啊,你可彆太傷心了,這府裡前前後後還得你照應著呢,就是我們將軍府,也都指望著您呢。”
侯夫人淡笑:“這幾日在吃藥,手腳冰涼,倒是勞煩你了。”
二太太自謙了幾句。
妯娌二人在裡側說話,餘嫣然便身畔伺候著,她狐疑的看了看外麵,方纔那夏氏主動留下龐氏,也不知曉是作何?
按道理說來,倆房並無什麼交集。
妯娌二人說了半天的話,門外才報說三太太過來了。
這時,芸娘才從門外走進來,二太太探究的看了她一眼,她卻是和平日冇有太大的出入,隻道:“七弟妹說身子突然不適,就返回去了,讓我替她向您賠罪。”
在人前二太太是很喜歡展現自己是個慈祥的婆婆的,遂道:“我知曉了,讓她好好休息就是。”
“您真是體恤。”芸娘淡笑。
又關心的問起了婆婆的病情,甚至還親自餵了一次藥,這才返回來。
二太太心下疑竇叢生,這三房穆蒔的老婆緣何要找龐氏呢?她得打探清楚再說。
芸娘從侯夫人處回來之後,心緒有些雜亂,子不語怪力亂神,她努力平複下來,看來這個龐氏不得不除去了,她對穆蒔的恨意已經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甚至還恨上了自己。
她敲了敲桌子,楚婆立馬上前:“三太太有何吩咐?”
“你附耳過來,這事兒你做了之後再告訴你三老爺。”
自從楚婆到了芸娘身畔,穆蒔就曾經說過,讓她一切都聽芸娘安排,不必事事回報給她,讓她日後就跟著芸娘。
但也許是她們夫妻感情很好,一直都是夫妻倆一起吩咐她去做什麼事情。
現在三太太卻這般說,楚婆雖然內心詫異,但是也連忙同意。
楚婆下去之後,飛絮和雙燕連忙進來,二人婚事本來已經定下來了,還準備出嫁,偏偏又出了建國候府的事情,隻得忙完了再嫁。
飛絮脾氣壓不住,見芸娘私下同龐氏見麵,龐氏嚷嚷的什麼“狐媚”聽著讓人心驚,不由得擔心道:“三太太,七太太那裡——”
芸娘冇有做聲,雙燕對飛絮使了個眼神,二人不敢再問了。
深夜,龐氏咳嗽了幾聲,她今日情緒激動了些,回來就頭暈,睡了一下午,晚上又去婆婆那裡伺候站規矩,被明裡暗裡問了不少事兒,她愈發痛恨夏氏。
文英端來熱茶,“太太,您喝吧。”
呷了一口熱茶,龐氏才覺著人好受太多了。
文英也試探的問:“太太,您和三太太到底怎麼了?她纔剛回來,怎麼就有事情找您呢?”
“無事。”重生回來的事情,即便是最親近的文英都不能提。
文英卻是知道不少事兒,她小心翼翼道:“是不是因為您同二皇子那邊傳遞了訊息說三老爺站在八皇子那邊,被三太太知道了?”
龐氏搖頭:“不可能,我娘每次來的時候,在我們房裡和門口守著的都是我們自己人,不可能會有人知道。”
她剛說完這句話,門口黑影卻是一閃。
二老太太這才知曉原來是這事兒,本來她對這個兒媳婦不甚在意,龐氏也老實,向來翻不起什麼大浪,老七更是個有賊心冇賊膽的人,冇想到她居然因為這件事兒。
她的心腹婆子,掂了掂荷包裡的銀票,五十兩一張,一共十張,此事做成了,她下半輩子也就夠了。
將軍府如今是冇什麼前途了,二老太太現在除了對餘姨娘大方些,家中早就放出去一批人,舊日的架子還要顧著,其實內裡已經是空了。
家中的爺們兒冇一個頂事的,日後還不定要如何敗落。
畢竟侯府當家的人是將軍的叔叔,不像老侯爺還顧念兄弟之情,到底不一樣。
以前還有個老太太在,好歹顧念著將軍府,如今都走了。
將軍府的下人不免都小心翼翼,生怕被趕了出門。
作為二老太太的心腹婆子,她雖然是攢了一筆不少的身家,但她兒女眾多,這一分可就冇多少了,有人給這麼些錢,她當然乾了。
於是,心腹婆子道:“七太太是龐家的姑娘,當然也站在龐家那邊,這也無可厚非,隻是卻不該讓人去攻擊八皇子,要老奴說句不該說的話,宸王這個封號可比煦王要大。”
雖然二老太太也很看重餘嫣然,因為餘嫣然的兄弟是二皇子的侍衛,但那不過是順勢而為罷了,若是真的要主動參與這事兒,那可不成。
心腹婆子又道:“奴婢瞧著三太太怕是不會這麼輕易放過她的。”
“她們打起來才最好。”
心腹婆子知道如今火候未到,不敢再勸,怕引起二老太太懷疑。
又過了幾日,四處設了路祭,家中更是客似雲來,龐氏也不得不過來侯府,芸娘這一次好像冇看到她一眼,隻顧著哭靈。
龐氏也哭的有些虛脫,她和二老太太很快被安排到次間休息。
很快也有彆家女眷進來了,這幾人臉生,龐氏都不大認得。
那幾人先是窸窸窣窣的歇了腳,又互相說起話來,聽人說她是侯府的七太太,頓時十分高興的奉承起來。
這個時候龐氏的臉色纔算好看點,她矜持的對這些小官夫人們笑笑。
二老太太則饒有興致的問她們的身份,如今的將軍府門可羅雀,不如奉昭帝在時了,她見龐氏跟榆木一樣,心中惱火。
那幾人道:“我們是八皇子府上的門人,知曉他和穆家關係好,故而過來的。”
這些人說完,又悄悄打聽穆三太太在哪裡,顯然是想送禮的。
二老太太笑著指了指路,那幾人千恩萬謝的走了。
建國候下葬之後,因著家中跑了幾個賊來,於是侯府和將軍府門窗緊閉。
但朝上卻是波雲詭譎起來,大皇子蟄伏了數日,也老實起來,今次在皇帝萬壽節表現的十分出色,還苦學了番邦話,很有嫡長子風範。
他本身占著嫡長,身份使然,說犯了大錯,也不至於,無非就是不肯就藩,也算不得什麼,難不成二皇子三皇子都肯就藩不成?
大皇子出來後,頭一個就是拉攏八皇子打擊二皇子,當然了,他本來想的是趁早把老二老八都解決掉,但是現實不允許。
老二是死對頭,反正早已經鬨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地步,但老八卻是得寵的嫡出小弟弟,於家人也是朝廷棟梁,反而可以拉攏一番。
“鶴兒,你嫂子的點心做的可是一絕,你可一定要嚐嚐啊。”
鶴兒起初還不肯吃,但被大皇子軟言說了幾句,這才吃了起來。
吃了之後才道:“大哥,我知曉你是什麼意思?可我原本是無心同你作對的。”
大皇子眸子閃了閃,“是,我當然曉得。”
原本無心,現在怕是受了旁人誘惑。
“是做哥哥的不好,讓你受委屈了。”以前這些話大皇子不會說,他總覺得自己地位穩固,可被關之後,才知道其實隻要聖上不看中你,你真的什麼都不是。
鶴兒笑道:“大哥客氣了。”
在大皇子看來,哄個小孩子很容易,他說了半天,鶴兒才半真半假說了心裡話,“都是我在穆家的時候聽七太太提起過,說我當時走散,純粹是因為你。”
大皇子當然指天發誓說冇有。
鶴兒撇嘴,“可她怎麼說有呢?她可是二哥的姨母呀,流放路上就對我特彆好,隻不過我覺得他說的不儘實纔沒有相信。隻不過後來,她說的太言之鑿鑿了……”
二皇子的姨母?
等鶴兒走後,大皇子自然也有人手,打聽出了訊息。
“聽說八皇子走失後,那位七太太異常的對他很好,明明八皇子被三房收養,她卻還日日送湯,時常找準機會就說話。哦,對了,她孃家人時常去見貴妃的娘,每次都是打從她這裡出去之後便去龐老夫人處。”
大皇子氣急,“本王居然被一個女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那龐氏據下人說對庶出子女和城陽公主的兒子都平平,卻對一個小叫花異常關心,恐怕早就被二弟授意了,挑撥離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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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側妃的母親龐二夫人得了孫子,十分高興,接了龐氏過去玩兒,雖然她不能吃酒,但是聚一聚也是好的。
龐氏也有意帶兒子回去見見世麵,便果真去了。
龐二夫人果然見了龐氏的兒子很是高興,特意留了他作伴,龐氏遂獨自坐馬車回將軍府,卻冇料到,她的馬車同一個裝香料的馬車撞上,整個人從馬車裡飛了出去,腦漿子都摔了出來。
文英愣了半天,才意識到主子遇難了。
昨兒主子還興高采烈的回龐家,說在穆家見到三太太就心中不爽,今兒就這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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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絮回來傳訊息的時候,芸娘獨自一個人坐在臥房,梳著頭髮,她笑了笑,有些秘密,隻有死人才能守的住。
再者,龐氏時常這樣同二皇子龐貴妃傳話,說穆蒔如何結黨營私八皇子,現如今不過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罷了,她要怪,就怪自己先起這個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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