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秀才很是緩了一會兒，才指著地上的一堆東西道：“親家，六丫掰回來的木頭疙瘩是靈芝，野蘿蔔是人蔘！”
趙氏聞言一把抓住袁老二的手臂：“六丫爹，我腳軟！”還頭暈！
袁老二抬手使勁兒搓了一把臉，然後捂著胸口沉痛不已地道：“我的腳不軟，我心疼！”
前頭兩年多，六丫偶爾會在半夜摸出這些玩意兒來塞給他跟趙氏吃，他跟趙氏嫌棄味道不好，又要流鼻血，基本是意思意思啃一口就不要了。
袁老二兩口子相互攙扶著去靠牆的椅子上坐了，扭頭問顧秀才：“親家，您可瞅準了？這些真是靈芝和人蔘？”
顧秀才點點頭：“我年輕的時候見過真的，而且《本草經》上亦是有描像，不會認錯的！”
哎喲喲……
心更疼了！
袁老二痛心疾首地問：“那您知道價錢麼？”
顧秀才思索片刻便道：“二三十年的人蔘在藥鋪差不多要賣二三十兩銀子一根兒，若是百年人蔘的話，就是兩三百兩往上一根兒。”
“靈芝的話，也分很多種類，價格也看品相，但也是五十兩起步，極品靈芝就是賣上千兩也是有的。”
趙氏倒吸一口涼氣。
她這會兒也心疼，她伸出雙手來數，數數這些年她啃了多少銀子！
哎喲……這會兒不止心疼，全身都疼！
袁老二蹭地一下子站了起來，他顫抖著指著地上的一堆玩意兒：“這麼說，這些……這些少說得賣好幾百兩？
這都是我們六丫弄回來的，那就是六丫的！
明兒我就背去縣城賣了！”
“不賣！”六丫凶巴巴地跑出來站在人蔘跟靈芝跟前，張開手臂攔著。
“蘿蔔給顧家爹爹跟顧家孃親吃，木疙瘩給哥哥吃！”
“不賣！”六丫氣鼓鼓地嚷嚷。
袁老二瞪大了雙眼指著自己跟趙氏：“六丫，我們是你親爹孃！”閨女竟然一點兒都想不到他們，袁老二的心瞬間就被醋罈子給淹冇了。
關鍵心裡還遍佈傷口，這下子醋淹傷口，那滋味兒簡直酸爽無敵！
他後悔呀！
後悔把六丫養在顧家了！
先前瞧著是他們占便宜，畢竟六丫在顧家能又好吃好喝的，在老袁家都不行，可現在呢？
虧大發啦！
“你們不吃！”
“娘偷偷給小兔子吃，給豬吃，爹偷偷扔河裡！”六丫理直氣壯地道。
偏生這個時候二郎十分不給麵子的吞了吞口水：“我滴個乖乖，這得扔掉多少銀子啊？”
紮心了老鐵！
三郎：“二哥，你說靈芝和人蔘喂出來的兔子肉好不好吃？”
四郎：“還有豬！”
袁老二：“……”
趙氏：“……”
紮心999！
“你們閉嘴！”古氏嗬斥自家三隻郎，她這會兒心軟得喲……
這天下怎麼會有這麼好的小姑娘？
回頭她得去廟裡好好燒燒香，還還願！
“六丫，爹孃治病是需要人蔘，不過隻需要一根兒，你看明兒讓爹帶一根兒人蔘去縣裡讓大夫看看值多少錢，然後孃把銀子給你好不好。
其他的人蔘跟靈芝，你可以留些將來當嫁妝，剩下的不如依你爹爹之言賣掉……”古氏走到六丫跟前兒，蹲下身溫柔地哄她。
袁老二兩口子聽她這麼說，心裡這才舒服點，然後就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親家母說得太對了！”千萬不要占我們家的便宜！
“不賣！”六丫十分固執，她將靈芝都撿起來抱去扔在顧遇身上，“小哥哥噠！”
“六丫，爹錯了，爹以前不曉得這個是人蔘，爹現在曉得了，絕對不會拿去扔河裡了！”
“你看這兒這麼多人蔘，你能不能分給爹爹一點兒啊？”袁老二委委屈屈地央求六丫，嗚嗚嗚，他這個臭閨女必須順毛捋！
這丫頭吃軟不吃硬！
“爹爹真的知道錯了！”
果然，六丫歪著腦袋想了想，就隨便拿了一根兒人蔘塞袁老二的懷裡。
袁老二又眼巴巴地瞅著顧遇床上的靈芝，還冇等袁老二開口，六丫就堅決搖頭：“不行，那是小哥哥噠！”
袁老二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個兒露出一個笑容來，他在心裡跟自己說，慢慢來，慢慢來，小丫頭不懂事兒，顧家人不能不懂事兒！
靈芝的事兒得揹著小丫頭管顧家人要。
他跟趙氏使了個眼色，趙氏秒懂，她捂著胸口痛苦地問六丫：“六丫，那娘呢？”
“娘也知道錯了！”見六丫目露懷疑的目光，趙氏忙認錯。
“好叭！”六丫拿了一根兒人蔘塞她懷裡，趙氏掉著眼淚道：“娘心口疼，你再給娘兩根兒，娘就不疼了！”
六丫轉身又去給她拿了兩根兒。
剩下的就全塞進古氏的懷裡。
“六丫餓了吧，先吃飯！”顧秀才就道，古氏忙將人蔘放一邊兒的桌子上，然後牽著六丫的手：“走，咱們吃飯去，娘給你做了肉臊雞蛋羹，還有虎皮椒釀肉。”
六丫聞言眼睛一亮，她彷彿已經聞到了飯菜的香味兒，一個勁兒地吞口水。
她攥著古氏快步出門。
好餓呀。
等不及要吃顧家孃親做的好吃噠！
顧秀纔對二三四郎道：“你們也吃飯去吧！”
將二三四郎趕走了，顧秀才就對袁老二兩人道：“親家放心，六丫的東西就是六丫的東西，我們家不會霸占的，若要用，就按照縣裡藥鋪開的價錢給六丫算……將來給她當嫁妝也好，或是她將來懂事兒了後要做他用也罷，都由你們一家人做主……”
他這話一出，袁老二狠狠鬆了一口氣：“親家，您有冇有相熟的醫館藥房，明日我想進城問問這人蔘的價格。”
顧秀才頷首：“認識的，明日二位來家一起用個早膳，吃完之後咱們一起去縣城吧！”
“那敢情好！”袁老二笑著應了，他起身告辭，扯著趙氏風風火火地出了袁家。
他們手中的四株人蔘少說得賣七八十兩銀子，在鄉下，二十兩銀子就能起一座賊好的青磚大瓦房。
想著留在袁家的人蔘跟靈芝，袁老二心熱不已……
嗚嗚嗚……
早知道那天他就該順了老傢夥的意，把家分了算求！
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