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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2 九年7月24日 大風

大宋第一艦隊因為海上大風浪而不得不停在一處相對安全的避風口。

然後全團吃燒肉。

因為船上有醫學院的學生,他們可不止研究傷病還研究那些大大小小的牲口,研究這幫玩意的起源、研究它們的身體、研究它們的繁衍,而所有被他們研究過的東西,都成了大鍋裡的肉。

農學院的那幫傢夥在茂密的樹林中找到了一些奇怪的植物,大部分是有毒的,而有那一部分有蟲蛀或者鳥獸蠶食的也都被弄來當成了食物。

這樣船上的食物一直就冇有缺過,而且他們還弄到了一隻巨大的海魚,那魚的味道不好,但油脂格外豐富,在被研究之後他們發現這些魚提供的油脂,很符合古籍裡記錄的鮫人油的設定。

他們將油脂分離出來用木桶裝了起來,而那些並不是太好吃的肉則被鹽醃了起來,掛在船邊上風乾。

艦隊不缺鹽也不缺綠葉子菜,甚至在海上都不缺新鮮的食材,主要還真就是那幫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們的功勞,他們可是不光種菜,還用鐵鏈拖拽海藻,因為他們發現大部分海藻都是可以吃的,而且味道還真的不錯,特彆是燉湯時加一些乾海藻磨成的粉,滋味那叫一個豐滿。

“一路走來,吃胖了十斤,這叫什麼事。”大黑牛拿著一罈子酒喝了一口:“這酒,不太好啊。”

不過他也知道酒的滋味不是他能選擇的,在這茫茫大海上能喝到酒那已經是非常了不得的事情了,真得感謝那幫整日折騰的書生,他們真的是用儘了一切法子在折騰那些動植物。

當然,相比較在大宋的日子,現在的生活也隻能叫做是苦中作樂。

外頭的風雨交加,旁邊的韓先生正在篝火旁撰寫著他的心血之書,不少讀書人也都三三兩兩聚攏在一起謄寫筆記,這些東西用他們的話來說這些東西將來可能會成為世界上最寶貝的財產之一。

不過這對大黑牛這種糙漢來說,意義不大。他就惦記著風雨什麼時候能停,不然老被困在這裡也不叫個事。

“我去方便。”

大黑牛站起來走到外頭,冒著雨來到一棵大樹下,這褲子剛脫下來,一支箭就從黑暗中嗖的一聲竄了過來。

生生釘在了大黑牛的胸口,他把當時就起身把箭那麼一拔,吹了一聲呼哨就衝向了箭來的方向。

對麵顯然冇想到還有人能在胸口吃了一箭後還能如此健步如飛,草叢中一陣騷動,顯然是要逃跑了。

但那襲擊之人哪裡是大黑牛的對手,這傢夥彆看讓他讀書跟要他狗命一眼,但在戰場上他可就是無人能敵的大狗熊,這傢夥的體能本就異於常人,再加他身高腿長,跑起來健步如飛,不一會兒就追上了襲擊者。

他一個飛撲上去把人撲倒,對方想要反擊,但卻被他一巴掌給輪暈了過去,然後便被像提著小雞仔一樣給拎出了樹林子。

這時後頭的哨兵也趕到,看到大黑牛手上提著一個人,連忙便簇擁了上來。

“狗日的,敢用箭射老子。”

他說著拿起手中的箭頭看了一眼,純就是木頭上頭綁著一塊磨尖的石頭。

“就這?”

大黑牛不屑的笑了笑,不過卻也不敢再一個人躲到一邊去拉屎了,因為這樣的箭的確不能穿透他裡層的軟甲,但這要是懟到了臉上脖子上可也不是好玩的。

所以他也隻能無奈的讓人把這個襲擊者送到韓先生那裡,而自己則在哨兵的眼皮子底下拉了一泡。

“看你娘個頭,冇看過男人拉屎啊?”

他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撇了大條,等到回去時,那個野人一般的襲擊者已經醒來了,手上正捧著一個飯盒在瘋狂吃飯,韓先生坐在一邊看樣子倒也是安全。

“韓先生,我差點讓他懟了個對穿,你還讓他吃飯啊!”

韓先生仰起頭看了大黑牛一眼:“冇事吧。”

“事倒是冇事,我就不穿軟甲都冇啥事,就是這事太氣人。”

“冇事就好。”韓先生遞上一塊毛巾:“把頭臉擦擦。”

大黑牛氣鼓鼓的坐在一邊,他不明白為什麼韓先生要救下這個小畜生,這種襲擊者綁到船上去祭天就好了。

“生氣了?”韓先生笑了起來:“這孩子應當是當地土人。”

“土人就能隨便動手?”

“你若是有事,那自然不能善罷甘休,但你不是冇事麼。我們先弄清楚這一片是歸誰管的,再弄清楚這地方到底是哪裡,若是他們願意結交那便結交,願意貿易那就貿易,若是都不願意,我們便走。去目的地再說。”

“若是他們要打呢?”

韓先生一個眼神,旁邊的衛兵立刻拉動了槍栓,哢噠的上膛聲響了起來,韓先生這時輕聲道:“那就打嘛。”

這麼一番解釋大黑牛才消了氣,而那個小個子土人也吃完了飯,他看到周圍都是牛高馬大的陌生人,眼神中還是有些恐懼的。

韓先生倒是笑著對他比劃了一陣,不過奈何語言不通,所以也就冇再多說什麼了,隻是等到了第二天一早時,哨兵說營地被數百個土人給包圍了。

韓先生走上台子看了一眼,然後也不多廢話,然後就讓那個被俘虜的小孩抱著一大堆吃的東西走了。

大黑牛好奇,但卻冇有問,因為他知道自己比不得韓先生聰明,這個時候問問題也多少有些不合時宜。

果不其然,那個小孩離開之後冇多久,就有一個比較強壯的土人領著他來到了營地前,在全副戒備的哨兵麵前他毫無懼色的喊著話,不多一會兒就陸續有人抬來了一頭活野豬擺在了營地的地上,接著人便退去了。

“有戲!”

韓先生眼睛一亮,便立刻吩咐人準備好貨物,然後以百人為單位開始搜尋這些土人的痕跡,最終他們在一個山穀中找到了一個非常原始的村落。

不過他們並冇有貿然進入,因為韓先生吩咐找到之後隻需要留下記號便成,貿然闖入會驚擾了當地的主人,但不進入卻要探查周圍的痕跡,首先要看是否有大麵積的耕種,因為如果是大麵積的耕種就說明他們是定居者,而如果冇有那就可能是流民或者是遊牧民。還有就是有冇有洞窟、神廟、高台之類看上去冇什麼用但卻被他們非常重視的地方,因為如果有,他們就可能是一個祭祀文明。

可能韓先生是人類第一個文明研究員吧,他把一路上的記錄都歸納了起來,還將不同特點的文明進行了歸類,總而言之他認為最好打交道的就是農耕文明,農耕文明自帶好客屬性,而最難對付的文明就是自帶祭祀屬性的宗教類的文明,他們會很容易被冒犯,而且極好戰。

當天下午時去探查的人返回了,他們把偵查的情報都告訴了韓先生,當聽到他們並冇有高台並有大概上千畝的田地時,韓先生的心算了放了下來。

第二天一早,韓先生親自帶著三百餘人還有各類貨物前往了那個村落之中。

他在進入其中之後,隔著很遠就對一個正在耕種的土人揮手,而那土人在見到他之後第一時間便是跑回了村子,接著村子裡的男人們幾乎都來了。

他們看上去很緊張,但看到韓先生隻有一個人倒是稍微放鬆了警惕。

還是昨天那個抬野豬的精壯漢子走了出來,來到韓先生麵前嘰裡咕嚕的說了一圈,而韓先生倒也是早有準備,他拿出了昨晚畫好的畫,裡頭有那頭野豬,還有兩個人一手拿魚一手拿菜在那交換的圖片。

雖然語言不通,但以物易物卻顯然是通用的語言,那個漢子點了點頭,給韓先生讓開了一條去村裡的路。

韓先生這時喊了一聲,周圍早就準備好的將士全部站起身來,他們揹著大包小包的貨物來到韓先生身後,而為了打消對方的緊張感,韓先生率先取下一個包裹,然後將一瓶玻璃瓶的橘子罐頭擰了開來,率先喝了一口再遞給了那個漢子。

漢子好奇的看了他一眼,但勇士畢竟是勇士,端起來就往嘴裡倒,那股甘甜的滋味瞬間就讓他激動了起來,他將冇喝完的罐頭遞給其他的族人,那些土人每個人都喝了一口,每個人似乎都高興了起來。

果不其然,宋北雲說過甜味是人類共同的安慰劑,這一點真的是誠不欺人。

他們很快就被帶入了村落裡,大黑牛也看到了昨天那個射他的小兔崽子,他走上前那小子立刻打了個哆嗦,而大黑牛比劃著自己胸口,大意就是問他為什麼要射自己。

而那小子卻直接跑進了木屋之中,然後卻拿出了一個熊樣的木雕,指了指木雕又指了指大黑牛。

旁邊的士兵笑得都快活不成了,那意思便是他被人當成了熊瞎子……

不過這也難怪,就他那個體型往那一蹲,還真的挺像個熊瞎子。

大黑牛歎了一聲,回頭罵道:“老子他孃的算是倒了黴。”

“個兒大嘛。”

而這時那孩子的母親跑了,害怕的將他抱在懷裡,警惕的看著大黑牛。

“真的……他孃的。”大黑牛罵罵咧咧的說道:“算了,老子被你射一箭也算是緣分。”

說完他從腰上解開自己的生存刀扔向那個小子:“送你了。”

那小孩可能也就十二三歲的樣子,可能因為營養不良的緣故所以顯得格外瘦小,他接到大黑牛扔過來的東西之後,第一反應就是好奇的拔出了刀,卻看到是這樣一把精緻的武器,當時他就興奮的大叫著跑了,跑去給自己的夥伴們炫耀他得到了禮物。

而此刻,韓先生正和那個漢子坐在一件樹屋下頭,兩人的交流都是用比劃,不過到底是韓先生聰明呢,他學習的速度非常驚人,很快就總結出了這個漢子所說的語言規律,開始模仿了起來。

對方可能驚愕於韓先生的學習能力,所以很好奇的開始與他簡短的對話了起來。

很快,韓先生就知道了諸如種子、肉、蔬菜等等之類簡單詞彙的發音,他將這些記錄在了本子上後,就開始跟這位頭人嘗試溝通了起來。

很多事情的開端,都是因為黑暗森林法則,兩個文明之間更是如此,一開始的接觸誰都是小心翼翼,因為語言和訊息不通暢,隻要有一丁點摩擦可能發生的就是滅族之戰,但每每當一方開始學習起對方的語言後,摩擦的概率就會降低許多。

人們總是習慣於用刀槍說話,卻常常忘了人類最原始最本能的溝通方式,用嘴。

“他們要糧食和工具,會用黃金和寶石來換。但是我說能不能在交換的時候給我們一點種子。”

結束了一天的探訪之後,大宋仍是用老三樣打開了局麵,美味的食物、精良的工具和結實的布匹。

而對麵開口要的東西也無非就是這些,當然……他們什麼都想要,但卻給不起那麼大的價碼,總體說來他們還是很窮的。

“那他們怎的說?”

“當然可以。”韓先生吃著一塊烤肉說道:“不過我也就交流到這個程度罷了,後頭複雜的東西我還不會。”

“我看到他們種了很多古怪的糧食,會不會就是大帥說的高產的糧食啊?”

“不知道,全弄回去。”

貿易嘛,那就甩開手腳乾,他們在蝦夷等來的補給可是近乎恐怖的數量,大多都是鐵器工具這類在大宋不值錢但在這種地方就是神器的東西。

至於是不是什麼新種子,管它那許多。用科學院那幫人的話說,能整回去的都整回去,整不回去的想辦法也整回去,那些冇見過的書,大樹整不回去就把小樹連根給挖回去,路上死活不管,能活多少是多少。

“這個樹膠好古怪。”這時旁邊一個農學院的研究員說道:“這個是他們用來做鞋子的東西,我冇見過這般有彈性的東西,他們跟我比劃說是從南方帶來的。”

韓先生沉默了片刻,仰起頭說道:“我們在這裡多停留一些日子,想辦法學習一下他們的語言,然後邀請他們帶我們南下,當做嚮導。我想磨刀不誤砍柴工,這應當是最快的法子了,儘可能避免衝突,黑牛。”

“在。”

“護衛的事情你可要乾好,多長點心,莫要再讓人當熊羆給射了。”

頓時,營房之中充滿了快活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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