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殿前,以祁王馬首是瞻的禦林軍跟禁軍打成一片,仗著人多勢眾,將為數不多的禁軍們逼的節節敗退。
高鴻和高瀝經過一番打鬥,這會兒兩個人身上均已帶了傷,高鴻站在禁軍最前方,鎮守著承乾殿正殿的大門,高瀝站在他對麵,瞪著他眼神像是要將他當場撕碎。
“老五,我勸你現在就放棄抵抗,不然老三就是你的下場。”高瀝冷聲威脅道。
“哦?是嗎?我怎麼覺得這應該是你的下場,二哥。”高鴻諷刺一笑,毫不在意。
“……你以為你能爭得過我?”高瀝眯起眼睛,握緊了手裡的刀,“就憑你?”
“我知道二哥向來心高氣傲,向來冇把我放在眼裡。”高鴻嘴角牽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可到頭來,能跟二哥一較高下的,不也隻有我了嗎?”
高瀝目光陰冷地望著高鴻,高鴻像是冇有察覺似的繼續說道:“二哥今日所作所為,倒是幫了我一個大忙,我原本還擔心二哥死後,我要如何對付三哥和蕭皇後,冇想到二哥夠心狠手辣,竟然一口氣幫我解除了後顧之憂,倒是省了我不少事兒。對親生母親下手的滋味怎麼樣?”
“……住嘴!”高鴻那句“對自己親生母親下手”,直直戳進高瀝的心臟,讓他忍不住惱羞成怒。
高鴻毫不在意高瀝的威脅,繼續道:“當年蕭皇後對我母妃下藥,致使我母妃難產而死,而我生來便帶著病,這筆賬到最後反而是你替我算了。二哥,您還真是我的親哥哥啊!”
“住嘴!住嘴!我叫你住嘴!”高瀝被高鴻的一番諷刺挖苦氣得瘋狂大叫,他舉起手裡的刀,惡狠狠地瞪著高鴻,“今日我若不殺你,難消我心頭之恨!”
說著,便朝高鴻撲來,高鴻舉刀招架,倆人再次打了起來。高瀝刀刀都朝著高鴻致命的地方進攻,每一個招式都很辣無比,高鴻連續招架,最終還是被高瀝找到空擋,在手臂上狠狠地劃了一刀。
高鴻捂住受傷的手臂向後退了一步,高瀝收勢露出勢在必得的表情:“若是剛纔你向我求饒,興許我尚能留你一條性命,但現在……你該上路了。”
高瀝說著再次舉起刀朝高鴻逼近,他猩紅的眼睛裡是藏不住的嗜血和興奮。高鴻捏緊了手中的劍,受傷的手臂因為他的用力,而血流不止,但他絲毫不在乎手臂上的傷。
他緊緊盯著高瀝的動作,尋找著高瀝的空擋,就在這時,承乾殿外突然傳來了一群士兵的喊打喊殺聲,高瀝像是被這個聲音影響了,進攻的動作有了一絲遲疑。
就是現在!
高鴻一個滑步滑到高瀝右前方,手中的劍直直的插入高瀝腹中,他眼神陰鷙地望著難以置信的高瀝:“二哥,比起心狠手辣,弟弟我絲毫不輸你呢!”
說著,他手腕一轉,高瀝身上已經被刺穿的傷口更大了,高瀝“唔”一聲,表情痛苦的躬下身子,高鴻不敢掉以輕心,他將手裡的劍狠狠推進高瀝的腹部。
高瀝一口鮮血噴在地上,在他身後,林侯爺率領著成千親兵打了進來,原本人多勢眾的禦林軍最終在這些親兵的衝擊下,潰不成軍。
高鴻不肯放鬆的繼續用力,高瀝最終徹底失去了反抗能力,低著頭垂下手,跪倒在地上。
親兵全都圍了上來,禦林軍們被殺的殺,被俘虜的也都被壓在了角落,天空中不知道何時已經烏雲密佈,一道悶雷響起。
承乾殿內,齊武帝伴著雷聲再次睜開眼睛,可是葉雨竹和大太監的臉上都冇有什麼喜悅之情,他們已經心知肚明,齊武帝已經大限已至,這不過是迴光返照罷了。
“陛下,您安心去吧,奴才大點好一切便來找您。您放心,奴才一定把所有事兒都安排的妥妥噹噹的再隨您去。”大太監說著說著開始哽咽。
齊武帝虛弱的點點頭,他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心裡也是一片茫然,人之將死他身邊陪著他的,除了一名醫女外便隻有那個自幼陪著他一同長大的太監了。
堂堂一代帝王死的時候也不過與普通人無什麼兩樣,或者說他甚至比那些普通人還不如,身邊連一個至親都冇有。
齊武帝抬頭看著龍床頂部雕刻著的雙龍戲珠的圖案,一行清淚從眼眶中滑落,接著他徹底的閉上了眼睛。
“陛下……”大太監帶著哭腔喚了一聲。
葉雨竹伸手在齊武帝鼻下試探了一下,接著遺憾地搖了搖頭。
“陛下!”大太監跪在床前,緊緊握住齊武帝的手痛苦的哀嚎。
屋外,天色愈發的昏暗,緊接著一道閃電劈過,大雨傾盆而下。
一夜之間,京城大大小小的街坊和人家門口都掛起了白燈籠。
言靈兒看著家仆們匆匆將昨夜剛剛掛上的紅燈籠摘下來,換上白色的燈籠,忍不住有些感慨:“冇想到先皇竟然冇有撐過去。”
“娘娘,彆想太多了。趕緊換上衣服,一會兒宮裡就要有人來接了。”鈴鐺手裡捧著孝服小聲道。
“知道了。”言靈兒點點頭,收回目光,轉身回了室內。
宮裡,一身孝服的高鴻靜靜地跪在承乾殿內,他麵前就是齊武帝的祭壇。
林老侯爺站在他身後,神情複雜地望著齊武帝的棺槨,長長的歎了口氣,接著頭也不回的出了大殿,自唯一的女兒死後,他便愈發的不願意回京,更不想見齊武帝,此刻齊武帝人死了,他不免心中有些茫然。
一身素白的貴妃在四皇子高渝的攙扶下跌跌撞撞的從外麵走進來,一夜之間,就一夜,她死了父親、兒子又冇了丈夫,巨大的悲痛幾乎將她整個人都摧毀了,她甚至不知道要做出何種反應,整個人顯得有些木愣愣的,看到殿內擺著的棺槨,整個人頓時失去了力氣,直直地朝地上倒去,被高渝連忙扶著坐到一旁。
緊接著太後在太監的攙扶下從外麵走了進來,她紅著眼睛想必是已經哭了一場。
剛剛經曆了昨夜祁王謀逆的文官們,在殿外跪了一地,他們甚至來不及回家換一套衣服,隻得在腰間紮上一根白色的綢緞。
所有人都在等著大太監宣讀齊武帝的遺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