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麼人?見我有什麼事情?但說不妨。”
在楊炎麵前站著的是一個三十五六歲年紀的中年人,是一身普通百姓的裝扮,身形削瘦,麵色臘黃,嘴唇邊上有兩敝小鬍子,但一雙小眼睛十分靈活,顯示出十分精明能乾的樣子來。
那人向楊炎施了一禮道:“小人有機密大事想告訴大人,不過話不轉六耳,隻能對大人一個人說。”說著朝四下裡看了看,意思是讓堂上的其他人都退下去。
自從潯江大勝之後,劉複武和吳錫兩人奉楊炎之命,當天便馬不停蹄去取武仙。果然如楊炎所料,武仙的守軍毫無防範,宋軍一到就立刻攻取了武仙,鎮守武仙的鐘振先和陳子明棄城而逃,回了貴州。
第二天楊炎便將平亂的總指揮部搬到了武仙。原來武仙的縣衙就做了臨時的公堂。不過宋軍進駐武仙之後並冇有立刻向貴州發動進攻,而是暫時停了下來休整。這一天楊炎正和趙倩如,曹勳,高震,劉複武,吳錫等諸將在堂上商議下一步進軍的安排,忽然有人稟報說有一個人自稱有機密大事,要求見楊炎。於是楊炎便讓人把他領進來,問他有什麼事?但來人卻要求楊炎讓左右退下,單獨詳談。
楊炎道:“在我這裡冇有揹人的話,有什幺話儘管當著大家的麵說吧。”
那人有些為難道:“大人,這件事實在太過機密,而且對大人平定廣南大有益處,但萬一走漏了訊息,小人還有小人的主子可就危險了,還請大人讓其他人暫時退下,容小人單獨向大人稟報。否則小人是絕不能說的。”
楊炎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如果不能說,那就不必說好了。你回去告訴你的主人,現在我以經打敗摩尼教軍的主力,攻取了武仙。即日便可以出兵進攻貴州,摩尼教己是指日可破,他來不來向我投誠,也無關大局。”
那人身子一震,目光之中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顯然是被楊炎說中了。楊炎微微一笑,道:“你回去吧,不用在這裡耽誤時間了。”
那人苦笑了一聲, 道:“小人願意說。”
楊炎點點頭,道:“你叫什麼名字,是誰派你來的。”
那人道:“小人叫林謙,是原雷州知州林永祥的家人,自從摩尼教叛亂以來,聲勢浩大,進攻雷州時候,我家老爺本想以身殉城,但念及一城百姓的安危,不得己才投降了摩尼教,現在雖然在亂軍之中擔任吏部主管,但也是‘身在曹營心在漢’,無時無刻不盼望朝廷大軍早日平定廣南。如今天子聖明,委派大人為將,率軍平定廣南,托天子洪福,也是大人用兵如神,大破摩尼教軍於潯江……”
楊炎打斷他道:“林謙,廢話不用說了,直說林永祥打算做什麼?要投誠大宋嗎?”
林謙忙道:“回稟大人,不僅是我家老爺,還有孫吉孫大人,蔣義舉蔣大人,黃文丙黃大人這些人當初投降摩尼教軍都是迫不得己,現在都願意等大人進攻貴州時,作為內應獻城投降,重新迴歸大宋。現有我家老爺的書信在此,請大人過目。”
楊炎接過書信,打開一看,信上寫的和林謙話的基本也差不多。點點頭道:“很好,你回去告訴他們,如果過他們真能棄暗投明,那麼以前投降摩尼教之罪可以赦免。”
林謙怔了一怔道:“回稟大人,我家老爺還有其他幾位大人當初都是迫不得己,才投降摩尼教軍,此番願意在貴州城中做內應,也是冒著極大的風險。雖然為了朝廷,萬死不辭,但冇有功勞也有苦勞,因此隻是赦免他們投降摩尼教之罪未免也太輕了,何況貴州城防守嚴密,若無內應,大人恐怕也未畢能夠輕易攻下吧。”
楊炎“哼” 了一聲,知道這幾個人是想拿獻城投降為進晉之功,還想要官做。厲聲道:“他們幾人當初不過是因為貪生怕死才投降了摩尼教,現在看摩尼教大勢以去,纔想著重新迴歸大宋,不追究他們的罪過以經是便宜了,現在還提什麼功勞苦勞?難到還想繼續在大宋做官不成? 貴州城雖然防守嚴密,但在本帥眼中不過是形同虛設,你回去告訴他們幾個,不用他們做內應,本帥一樣可以攻破貴州,平定叛亂。”
林謙嚇了一跳,慌忙跪倒在地,道:“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楊炎道:“你回去告訴他們幾個人,有冇有他們在貴州城中做內應對本帥來說無關緊要,如果他們不想被追究罪行,那麼就想辦法把鐘子昂留在貴州,才能將功補過,本帥也可以酌情處理,否則就不要在本帥麵前談什麼重新迴歸大宋。”
林謙磕頭如同小雞啄米一般,忙不迭道:“是,是。”
楊炎點點頭,道:“你去把,告訴他們幾個好自為之。”
林謙走了以後,曹勳立刻就問:“大哥,你怎麼一開始就知道他是來投城的?”
楊炎道:“他一來就說有機密大事,現在正是兩軍作戰,自然隻有與戰事有關的纔是機密大事,而且他又說萬一走漏了訊息,他和他的主子可就危險了,那麼隻有是暗中通敵纔會有這種可能。現在的局勢誰都看得出摩尼教以經不行了,自然有人會為自已找後路,所以我一猜就猜出來了。”
高震道:“大哥,你讓他們想辦法把鐘子昂留在貴州,是不是打算馬上就去進攻貴州嗎?”
楊炎搖搖頭,道:“現在還不是進攻貴州的時候,我讓他們想辦法把鐘子昂留在貴州,是因為隻要鐘子昂在貴州,那麼貴州就會重兵佈防,其他地方就會兵力空虛。所謂攻敵所不守,守敵所不攻,我們先分兵去取其他地方,然後在集中兵力進攻貴州。”
曹勳道:“大哥,彆人都是擒賊先擒王,我們直接進攻貴州,抓住鐘子昂不就可以平定摩尼教的叛亂了嗎?你為什麼放著鐘子昂不打,先去取其他的地方?”
楊炎道:“你以為鐘子昂會老老實實的等在貴州讓我們去抓他嗎?如果我們現在就去進攻貴州,鐘子昂守不住貴州一定會棄城而逃,也許會逃到邕州,或許欽州,廉州,鬱林州,容州,高州,化州等地都有可能。甚至成為流寇,竄到廣東,四川等地也都有可能。到了那時,再想抓住他們可就不容易了,而且無論他們跑到那裡,都會給當地百娃帶來巨大的災難,因此還不如把他們穩在貴州,等我們攻下其他地方,對貴州形成合隴之勢以後,再去進攻貴州。”
高震點點頭,又道:“大哥,這麼看來想把鐘子昂穩在貴州,我們還是很需要林謙說的那幾個人幫忙,你為什麼要那麼嚇唬林謙呢?我看應該對他們說幾句好話,許點承若,安撫他們一下。你這樣嚇唬他們,說不定他們改變主意,不向我們投降了。”
楊炎搖搖頭,道:“因為他們冇有彆的選擇,相信他們都看得很清楚,摩尼教的敗亡己經是不可避免的了,而他們唯一的出路就是向我們投降,因此我越是做出不在乎他們投降的樣子他們就會越緊張,也就會越買力的給我們辦事。”
曹勳吐了吐舌頭,道:“大哥,我發現你變得越來越狡猾了。”
楊炎苦笑著搖了搖頭,道:“兵者,詭道也。打仗本來就是一件狡猾的事情。難道要學宋襄公那樣,在戰場上和敵人去講仁義道德嗎?”
這時陳亮道:“大人,那麼現在抓住的俘虜怎麼辦,他們一共有兩萬多人,留在武仙也是個*煩,還要專門留人看守他們,而且這裡離貴州太近,一但打起仗來,他們暴亂起來,可不是小事情。何況這兩萬多人也要吃喝,可是要消耗很多糧食。我看不如把他們都押回靜江府去看管,那裡地方大,也遠離戰場,要好管得多。”
楊炎搖搖頭道:“那到是不用了,我也不打算久留著他們。”
“什麼?”陳亮聽了大吃一驚,“不打算久留著他們,難到是想殺光這些俘虜嗎?”其實陳亮這樣想是有道理的,在戰場上殺俘也不是什麼稀罕事情,畢竟留著俘虜就意味著帶來一大堆麻煩,既要有專人看管他們,怕他們鬨事,又要供他們吃喝,殺光了反到是一了百了。就在前不久金軍平定山東紅沃軍之亂,不也殺了一萬多俘虜嗎?不過這也是因為陳亮與楊炎相交的時間不長,纔會有這樣的誤會,換了是辛疾棄就絕不會這樣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