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牛四蹄刨地,濺起老高的泥水,但也不能在前進半步。隻聽他猛的發出一聲怒吼,竟牛頭按的貼到地上。緊接著“咕咚” 一聲, 那耕牛的前腿竟也被這人按得跪了下來。耕牛連聲暴叫, 龐大的身軀左右晃動, 幾次都想要掙紮著站起來, 但都被這人死死按住, 競然絲毫也動彈不得。
楊炎見一這人竟能力敵耕牛, 心中大為佩服。自己殺死這頭耕牛到不廢力,但要象這樣降伏這頭牛, 楊炎自問也是辦不到的。自已所遇的人中, 大約隻有畢再遇有這樣的神力。連流蘇也忍不住從楊炎背後探出頭來觀看,不過這人此時正好是背對著他們,看不清他的樣子,隻是見他的兩條腿已深深的陷入到泥水中,顯然也是用儘全力了。這時剛纔四散躲避的佃戶農夫也都紛紛圍過來觀看。
那人沉聲道:“這是誰的牛,快拿繩子來把牛鼻穿好。”
人群之中有一人躍眾而出,拿著一跟繩子,一迭聲道:“這是我的牛,我的牛。”一邊說著,一邊來到牛的旁邊將繩子從牛鼻孔中穿過。那牛被按著一動也不動,乖乖的任人擺佈。等繩子糸好以後,那人才鬆開手,耕牛這才站了起來。不過這時驚勁以經過去了,老老實實的站在一邊。
牛的主人拉著那人給他跪下道謝。一頭耕牛價值幾十貫錢不說,還能使工作量提高一倍,對於農戶來說實在是重要不過的了。而且踩壞了莊稼或是踩傷了人都是要牛的主人陪償的,幸好現在隻是踏壞了幾畝地,冇傷著人就被及時製住了,要是任牛瘋跑下去,還不知會造成什麼後果。
那人扶起牛主人道:“不必如此了,你趕緊把牛牽回去吧!以後可耍小心看著牛。”說罷他一轉身蹬上田埂,正好和楊炎對麵。
楊炎這纔看清這人的相貌,隻見他約四十左右歲年紀,長得極為高大魁梧,隻怕有六尺五六寸高,肩寬背闊,方麵大耳,粗眉大眼。一頭長髮披散在兩肩,用一個鐵箍勒著, 鐵箍上刻著一個火焰的圖樣,一身粗布衣服,胸前卻掛著一串念珠,顯得僧不僧,俗不俗的樣子,腿上打著裹腿,穿一雙多耳麻鞋,不過粘了一尺多長的汙泥。
楊炎到是想結識這個人,上前兩步,道:“這位壯士真好神力,請問尊姓大名。”
那大漢忙道:“不敢,在下趙草,這位公子尊姓大名,有何見教。”
楊炎道:“在下楊炎……”
他的話還冇說完,趙草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之色道:“莫非就是,遠征黑陽山,三渡黃河,大破金軍的小楊將軍嗎?”
楊炎點點頭道:“那就是我了。”
這時那些佃戶也都聽見了,呼的一下又都圍了過來。
“這個就是小楊將軍啊,看起來好年輕啊!”
“就是,隻怕還沒有二十歲吧.”
“今天可是看到真的小楊將軍了,真是太好了。”
聽著眾人議論,楊炎到是冇想到自己居然這麼出名了,隻能站在那裡傻笑。
楊全趕忙過來給他解圍道:“眾位,小楊將軍隻是到這裡隨便看看,你們還是各忙各的去吧!”但無論怎麼說眾人就是圍著不走。楊全無奈對楊炎道:“二少爺,我們還是到莊上去吧,你不走他們也不會散的。”
楊炎也明白,又對趙草道:“趙壯士請跟我們一齊到莊上去一敘吧。”
趙草點點頭道:“既然如此,我就打憂了。”
然後由老烏頭帶路,楊炎、流蘇、楊全、趙草等人奔田莊走去。
這個田莊並不大,隻住著四十多戶人家,都是租種這片田的佃戶。不過莊上有一套很大的宅屋,是供來察看田地或是來收田租的人休息居住的。
到了宅屋,楊炎忙叫人帶趙草去洗腳,並叫人給他重新找一雙多耳麻鞋換上。
過了一會兒,老烏頭抱來一大摞帳本來了,道:“這些是各家佃戶的帳本,二少爺你是不是要看看。”
楊炎最怕就是看帳本,趕忙擺了擺手道:“不用看了。”想了一想,又問道:“我剛纔聽全叔說交的田租起碼都超過了畝產的一半,這樣一來,剩下的佃戶自己夠嗎?”
老烏頭道:“說心裡話,咱們這田租定得可真不算高,周圍的好幾個屯子的田租都到了七成,有兩個甚至到了七成五。反正一般的年份大多也能夠用了,如果像大前年那樣風調雨順還能有些富餘,隻要不是遇到大災大難的,平時有個小旱小澇也能對負著過去。”
楊炎又問道:“那麼今年怎麼樣,能不能估計出來。”
老烏頭看了看楊炎,欲言又止。這時楊全道:“老烏頭,你就照實說吧,二少爺不會怪你。”
老烏頭這才點點頭道:“那我就照實說了,今年的收成可不大好啊,隻怕是不夠的。”
楊炎道:“難道今年有什麼天災嗎?”
老烏頭歎了一口氣道:“今年到是冇有什麼災禍,風雨也算順心,可是從去年秋後開始就一直和金國打仗,一直打到今年六七月還冇完,佃戶們的差役最少也要翻一倍,因此今年春耕的時間眈誤了不少,雖說後來還是補上了,但最好的插秧時候以經錯過了,估計秋收的時間要比以往晚半個月,而且今年的收成肯定要比前幾年差得多了。”
楊炎聽了心中大為感慨,如果不是今天到這裡來看看,還真的不知道戰爭對國家的影響這麼大。以前雖然從兵書看看到過:兵者,國之大事也.但一直沒有太直觀的認識,今天才箅是真正體會到這句話的真正含義,總算是不虛至行。
老烏頭見楊炎沉思不語,還以為他是惱了,心裡正有些惴惴不安。這時楊炎道:“全叔,你看今年的田租是不是可以減少一些。”
楊全心裡苦笑,這二少爺果然是冇當過家的,就算是想降低一些田租也不要在這裡商量。等到秋收以後,看究竟打下多少糧食再商量也不遲。否則一但成了習慣,每年佃戶都會叫苦,找理田降租。不過他也知道楊炎的心意是好的,於是道:“我看先定為每畝減三鬥。等秋收以後看今年的收成到底怎麼樣再說。”
楊炎點點頭,道:“就這麼辦吧。”
老烏頭早己喜出望外了,減三鬥在每畝的產量中並不多,但加起來可就不少了。他也租種了一百二十畝地,算來今年可以少交三十六石米的田租。這可是一筆不小的收入了。趕忙給楊炎跪下嗑頭道:“二少爺,你可真是大好人哪。”
這時趙草己洗好了腳,換了一雙草鞋,走到門囗,正好聽到了剛纔的一番話。對楊炎不禁又有一番新的認識。
這時飯菜以經送來,楊炎便請趙草一同用飯,趙草也冇有多推辭,欣然入席。
席間楊炎見趙草力大無比,想把他推薦給楊沂中給他在軍中安排一個職位。但趙草說自己喜歡遊曆四方,無拘無束而宛言謝絕了。楊炎聽他這麼一說,也打消了念頭。飯後趙草便向楊炎告辭,起身離去。
趙草走了以後,楊炎等一行人又去了趙眘賜給他的田產地方。這裡叫靜安莊,是臨安郊外的一個大村莊。田地有三百多傾,本是官府的公田,但以有一半以上都贈給了有功的大臣。楊炎的一千畝田在這裡隻箅一小部份。楊全也是第一次來這裡,陪著楊炎四外裡走了一圈,看了看這裡的環境。又和楊炎商量派誰來管這片田產,佃戶是否繼續留用,田租如何製定等事宜。當然到了最後楊炎還是把這些事情都推給了楊全,讓他自己決定這些事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