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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宿州大戰(下)

“張小子,記得緊跟著我,保持隊形,千萬不要掉隊了。”這是在要與金軍接觸之前,齊大柱對張威說的最後一句話。而在這個時候,即將迎來自己第一場戰鬥的張威以經緊張得說不出任何話來,頭腦裡一片空白,隻能拚命的點頭,然後就是竭力讓緊握著刀柄的手不再發抖。

然後齊大柱大吼一聲:“弟兄們,殺金狗,衝啊!”高舉著厚背大砍刀向著金軍的隊伍猛沖沖了上去。長刀一輪,在空中舞出一道匹練一般的刀光,兩名率先與他接觸的金兵的頭顱立刻帶出一蓬血線,飛上了天空。

張威也隨著其他士兵,高舉著手中的大刀,一起呐喊著衝了上去,和金軍展開了激戰。

迎麵一個金軍舉著手中的長槍,向張威狠狠的刺過來,張威身形一側,恰恰躲過了這一槍,手中的犬刀順勢平削而出,這一招是在閃躲的同時就立刻揮刀反擊,招式雖然簡単,但在戰場上卻極為實用有效,在楊炎的指點下,張威不知練過幾千幾萬次,幾乎就是閉著眼睛,也能砍出這一刀去。隻見刀光一閃,那名金兵的半個腦袋連著頭盔,就被削落下來。

見自己一刀得手,張威也不禁精神一振,但隨後立刻被那金兵半截頭顱中飛濺而出的血光濺了一身,連臉上也粘了不少,甚至還帶有一些白花花的**。一股嗆人的血腥味撲鼻而來,張威頓時覺得胃裡一陣翻滾,差一點就吐了出來。

而這時,張威身邊的其他宋兵也都各自與金兵交上手來,金鐵交擊,叱喝呐喊,響成了一片,還有不少宋兵在第一次衝鋒的時候,就倒在了金兵的刀槍下之,永遠站不起來了。

又有兩名金兵,各舉刀槍,向張威殺了上來。張威也來不極細想,什麼害怕、緊張、招式全都忘了,幾乎就是靠著本能,揮刀一陣猛劈猛砍,隻是隱隱覺得身邊不斷有人倒下,而鮮血也不斷飛濺到自己的身上臉上。直到這個時候,張威才明白,原來平時楊炎對自己嚴格的近乎於苛刻的要求是多麼重要,不然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自己都不知道死了幾回了。

也不知是砍倒第五個還是第六個敵人,張威耳邊隻聽一聲大吼:“張小子,你到是還真有兩下子。” 彷彿是齊大柱的聲音,張威一怔,才從剛纔一陣瘋狂的砍殺中淸醒過來。這才覺得自己的左肩,右小臂,右大腿上一陣火辣辣的疼痛,但是什麼時候受得傷,自己根本都不記得了。

就在張威一怔神的時候,右臂己被人抓住,猛的一拉,張威踉蹌的跑了幾步,還冇等他反應過來,就隻聽自己側後方傳來一聲慘叫,一個金兵就倒在自己的身邊。這才發現,拉自己的人是齊大柱,而偷襲自己的金兵也早己被齊大柱斬殺了。

齊大柱拉著張威,躲到一名舉著塔盾的宋兵身後,齊大柱一甩刀上的血跡,在張威耳邊吼道:“張小子,在戰場不要走神,也不要蠻乾,記住跟著我,保持隊形,千萬不要掉隊。”

隻震得張威的耳膜“嗡嗡”作響,這才記起來在戰前齊大柱對自己吩咐的,一定要保持好隊形,千萬不能自己蠻乾,心裡不禁一陣慚愧,結果自己一上戰場,就什麼都忘了。

當下張威打起精神,和齊大柱一起,緊跟那名持塔盾的宋兵兩側,而在齊大柱和張威的側後方,各是兩名長槍兵,保護他們的側喚;而在長槍兵之後,各是兩名藤牌手,保護長槍手;再後麵就是四名弓弩手,付負遠程攻擊,一共十五個人,組成了一個戰鬥小組,前麵的塔盾為他們擋住了大半的身形,而長槍兵又使側麵的敵人難也近身過來,後麵的弓弩手也為前麵的人提供了遠程支援,而且也不用擔心背後,可以全力對付前方的敵兵。

值到這時,張威的情緒才完全穩定下來,跟著齊大柱一起,依附著這個戰鬥小隊,穩步前進,兩柄大刀舉起砍下,血光飛濺,敵軍慘叫著倒地。也不知砍到了多少敵兵,但也並不覺得有多麼艱難了。張威這才明白,團隊的配合在這種戰鬥中是多麼的重要。

其實兩軍都是訓練有素又身經百戰的精銳部隊,因此士兵們並非一味隻是憑藉武力的蠻打蠻乾,而是各自按照平時的訓練,迅速組成了戰鬥小組,互相配合作戰。即使有的戰鬥小組被打散之後,剩於的士兵就會立刻加入其他的戰鬥小組,或者是與其他殘兵馬上重新組成新的戰鬥小組,繼續奮力作戰。每個人都隻剩下一個信念,就是殺死眼前的每一個敵人,直到敵人被殺光,或許自己戰死為止。

可以說這一場戰鬥雙方都表現出高昂的鬥誌,無懼的勇氣和極為出色的素質。金軍背靠著城牆,令宋軍的兵力無法展開,人數上的優勢發揮不出來。但金軍的遠程武器和弓箭手也被宋軍牢牢牽製住,無法對城下作戰的同伴形成支援,因此金軍希望依靠城上支援,以少敵多的打算也落空,隻能靠城下的兵力與宋軍的優勢兵力硬拚消耗。

死亡在這時候立刻大量產生,戰場上以經躺滿了屍體,而還活著士兵踏著同伴或是敵人的屍體,依然死戰不止,製造著更多的死亡,直到自己也成為其中一員為止。

而在宋軍的陣地上,幾十名軍醫以經成為這裡最忙碌的人,不斷有受傷的士兵被救護人員從戰場上抬回來,還在大聲呻呤不至,也有一些是自己一步一步爬回來的。鹽水、紗布、繃帶、藥物等物品如同流水一般被送上來,時不時還有傷兵發出淒厲的慘叫聲。地上橫七豎八,扔滿了從傷兵身體上拔下,依然帶著淋漓血跡,折斷的箭頭、斷裂的刀刃。

所有的女兵也全都被派出幫助軍醫搶救傷員。經過了金軍南侵之後,楊炎發現女兵在戰場上其實也不是真的一無事處,在關建時刻,不僅能派上戰場去鼓舞士氣,而且平時救治傷兵時,也能在心理上減輕傷兵的痛苦。因此他和趙月如商議過,驚燕軍的女兵們在訓練之餘,也學習一些清洗傷口、包紮、上藥的技術。隻是收取西夏時,驚燕軍冇有出戰,才沒有檢驗效果。而在這個時候也終於能夠派上用場了,

果然有女兵來幫忙之後,不僅使軍醫的工作大大減輕,救治傷員的速度也大大加快了,就連傷兵的情緒也都好得多了。而且在戰場後方另時建立的醫治地點的秩序也好了許多,冇有輪的傷員也都在耐心的等候著,並冇有催促和曼罵。而起箭也忍著不叫,洗傷口也咬牙不喊,畢竟大老爺們不能在女人麵前裝聳,還足要拿出一點男子漢的氣魄來。

特彆是到了後來,就連葉沐雪也參加到救治傷員的工作中去,更是令許多傷兵的十分感動。一些重傷員也被立刻送回大營中救治,而且一些輕傷的士兵經過了包紮之後,又提起武器,鼓起勇氣的重新投入到戰鬥中去。總體看起來,效果確實不錯。不過儘管如此,依然還是有不少傷員因為重傷不治,就死在當場的士兵。不過這時不能馬上處理這些屍體,全被抬到一邊,用白布蓋上。然後又投入到搶救其他的傷員工作中去。

當然現在楊炎以經沒有功夫理睬這些事情,就連對張威的掛念也全都放在腦後,而是全身心的投入到指揮戰鬥中去。隨著他的號令,宋軍的人馬或進或退,或停或戰,根據戰場上的形勢,不斷變化著戰術。而在對麵的陣中,完顏陳和尚同樣也在全神貫注的盯著戰場,不斷作出調整。

這一戰足足打了兩個多時辰,雙方的士兵都輪流上陣,損失都達到了三千以上,楊炎見人馬都以疲憊,還是無法戰勝金軍,也隻好下令收兵。而金軍同樣也是筋疲力竭,無力發動反擊,也退回到城中去了。轉眼之間,戰場上就空了下來,隻剩遍地的死屍,然後雙方各自派人到戰場上去收回自己戰士的屍體,淸撿失落的武器。

這一點雙方十分默契,也不爭搶,擦身而過的時候,還會互相點點頭,有時也會招呼對方,“這兒還有你們的一個。”兩人同時抓住一把槍桿的時侯,還互相謙讓一下,“你請吧,你請吧。”

而宋軍的撤軍也極有次序,陣地上的傷員甴大軍掩護著,首先被轉移回大營中去,其他各軍再輪流依次而退,不過還有少數需要緊急包紮的傷兵留下來,進行緊急的搶救治療。責任警戒斷後的士兵也一直留在最後。

楊炎見大部分士兵都依序而退,這纔來到臨時的救治陣地上,指揮他們快退。好在這時陣地上隻剩下幾十名傷兵,大多都經過了簡單的包紮,正準備單架抬送回大營去。

就在這時,隻聽有人大吼道:“小子,你可千萬挺住,不然我怎麼跟相公交待。你也太蠢了,再給那傢夥一刀不就什麼事也冇有了嗎?為什麼要放他一馬,結果弄成個樣子,叫我怎麼跟相公交待……”

楊炎一聽,就知道是齊大柱的粗嗓門,立刻尋聲看去,隻見齊大柱一身血汙,跟在一個單架邊,邊走邊說著。楊炎也不禁一驚,急忙來到單架邊,就見張威躺在單架上,兩眼緊閉,臉色一片蒼白,在左小腹,插著一柄斷刃,也不知入肉多深。不過胸前起伏, 顯然有冇有斷氣。

楊炎也大驚失色,張威就等於是他的弟子一樣,想不到他初上戰場就受了這麼重的傷。忙扶著單架,道:“小威,你怎麼樣了?”

這時就聽有人輕輕道:“楊帥,讓我們來吧。”

楊炎回頭一看,見葉沐雪帶著二個女兵,手裡拿著紗布鹽水等物,正站在自己身後。葉沐雪輕輕拉了拉楊炎,道:“讓她們給小威先包紮吧。”

楊炎點點頭,這才讓到一邊。二個女兵走到單架近前,這才從張威的小腹拔出斷刃,然後給他洗淸傷口,上藥包紮。趁著這麼會的功夫,齊大柱才告訴楊炎,張威受傷的經過。

其實張威本來應該是沒事的,他和齊大柱的這個戰鬥小組十分強悍,互相配合連續斬殺了近百佘名金軍。但張威到底是初次上陣,看著一個又一個活人慘叫著,麵容扭曲的倒在自己的刀下,雖然殺的都是敵人,但心裡也不甴軟了許多。

這時張威一刀將一名金兵的胸甲砍開,血肉橫飛,濺了張威一臉。但在久戰之下,張威也有些力不從心,這一刀的刀度不足,還並未將這名金兵砍死。當他舉刀又想再砍一刀的時候,見那名金兵臉上痛苦得以及扭曲的表情,這一刀竟怎麼也砍不下去了。

而就這麼一遲疑的功夫,那名金兵猛然拚儘最後一絲力量,將手中的斷刃插入張威的小腹……

說完了張威的經過之後,齊大柱也十分愧疚,道:“大人,都怪我,冇有保護好他……”

楊炎拍了拍他的肩,道:“齊大柱,這並不能怪你,打仗就是這個樣子,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小威是第一次上戰場,難免不出什麼意外,你也用不著太內疚了。”

就在這時,隻聽女兵道:“醒了,終於醒來了。”

楊炎趕忙又來到單架邊,見張威果然以經睜開了眼睛,看見了楊炎,微弱的道:“大人,我……”

楊炎立刻道:“小威,不用說話了,好好安靜養傷吧。” 轉頭又問那個給張威包紮的女兵道:“他的傷怎麼樣了?”

那名女兵道:“大人請放心吧,還好那柄斷刀刺得不深,現在血以經止住了,應該不會有大礙。不過還是趕史送回營去,讓大夫看看,要好一些。”

楊炎點點頭,道:“好吧,那就勞你費心照顧他吧。”

那名女兵低下頭去,道:“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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