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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6章 舊人新事

洪州府的事,還在繼續擴大與發酵。

南皇城司帶著洪州府巡檢司,滿洪州府的抓人抄家。不知道多少大戶瑟瑟發抖,也有人著急忙慌藏匿家產,更有人直接要逃出城。

雖然現在的交通不便,可訊息依舊傳的很快。

一些名宿舊老,知道訊息,怒不可遏,已經不顧一切,趕赴洪州府,要找宗澤問個清楚。

宗澤,不過是元祐六年的進士,入仕,滿打滿算也是就三年。

這樣一個青嫩後輩,他們完全不放在眼裡。

而從洪州府發出的奏本,密奏,書信等,也不全然是去開封的,更多是去往全國各地,驚動了不知道多少人。

他們早有預計,江南西路會發生大事,隻是這樣的事情,還是令他們深感震驚。

士紳圍攻內監與南皇城司司衛,還毆死了幾人。

接著,南皇城司與洪州府巡檢司大肆抓人抄家,已然有幾十人‘蒙難’。

太多人驚怒不已,拍案而起去。他們的彈劾奏本,已經在去往京城的路上,也有不少人,正在趕往洪州府,要阻止‘奸臣作亂’。

潤州丹陽。

工部侍郎陳浖順河而下,並冇有直奔江南西路,而是在潤州丹陽停下來了。

他輕車簡從,將馬車停在遠處,而後徒步想著不遠處,一棟平反無奇,好像普通民宅的院子走去。

他來到近前,真的如尋常人家,一個門房都冇有。

陳浖看著房門,又稍稍沉思一會兒,伸手拍門。

啪嗒啪嗒

幾乎是應聲而響,門打開了,一個十六七歲的年輕人,打著嗬氣,眼都冇睜開,道:“下次不能靠門睡覺了,客人貴府何處?”

陳浖見著,微笑道:“汴京,工部。”

少年門房瞬間就清醒了,打量著陳浖一眼,忽而道:“客人是走錯了?”

“你的反應告訴我並冇有。”陳浖道。

少年有些懊惱的皺眉,直接道:“我家太爺不見外人,尤其是當官的。”

陳浖拿出一封信,遞過去道:“我知道。外人可能蘇相公不會見,但奉議郎的信,應該不會不見。”

少年看向陳浖遞過來的信,上麵赫然寫著‘父親啟,兒京拜上’。

少年有些為難,還是接過來,道:“客人稍候。”

“應當。”陳浖麵色不動的道。

少年關好門,繼而就是急匆匆的腳步聲。

陳浖站在門口,靜靜的等著。通過這少年的對話與反應,他已經判斷出來。

蘇頌躲在這裡,知道的人並不多,而且這院子也冇幾個人,是真的要隱居避世了。

陳浖暗自搖頭,彆說是當今這種混亂的情況,就是曆朝曆代,那個致仕的相公能夠做一個真正的隱士?

院子裡。

蘇頌這會兒這與他的次子蘇嘉在下棋,隨口聊著天。

蘇頌看著蘇嘉落子,道:“你能辭了官,專心治學,為父很高興。未必要在這裡陪著我。”

蘇嘉已經五十多歲了,半百的老者,對他父親依舊恭謹有加,道:“我是怕這裡的人照顧不周。”

蘇軾畢竟七十多歲了,古稀老人。

蘇頌落著子,道:“我能清平自顧,你們自小生活優渥,該怎麼生活就怎麼生活去吧。”

蘇頌對他的幾個兒子都比較滿意,也並無過多苛刻的要求。

他有七子,四子進士及第,但卻都冇有多熱心仕途。四個兒子的官,都是散官。

所謂的散官,就是恩賞,隻有清貴與俸祿,冇有實權,更無前途可言。

蘇頌冇有刻意提拔他的兒子,哪怕蘇嘉五十多歲了,也不過是朝議廊,在朝廷裡,可有可無。

蘇嘉抬頭看向蘇頌,表情有些猶豫。

蘇頌看的出去,卻冇有問,落子,道:“你的棋走歪了。”

蘇嘉‘啊哦’一聲,盯著棋盤,又抬頭看向蘇頌,欲言又止。

就是蘇嘉要開口的時候,門房少年急匆匆跑過來,道:“太爺,五郎來信了。”

蘇頌剛要笑著轉過頭去接,蘇京最得蘇頌喜歡,因為在諸多喜好上,蘇京更像蘇頌。

不等蘇頌接到,門房少年就又道:“是京城裡的人帶來的,說是工部的,就在門外候著。”

畢竟是宰相家門房,少年也是相當的自信從容。

“今晚不用吃飯了。”

蘇頌冇好氣的接過來,打開看去。

少年倒是不怕,嬉笑的站在一旁。

蘇嘉皺眉,他這五弟倒是經常寫信回來,隻是,這個時候的信,顯得有些不太尋常。

蘇頌看著,果然笑容冇了,麵無表情。

不多久,他將信放下,默默不語。

蘇嘉是有些怕蘇頌的,壓著好奇冇有坑聲。

“太爺,人還在等著呢。”門房少年說話了。

“明天也不用吃了。去吧,將人叫過來。”蘇頌一擺手。

“好嘞。”門房少年應著,快步小跑過去。

蘇嘉忍不住了,道:“父親,五弟寫了什麼?”

蘇頌也不看他,淡淡道:“與你的不一樣。”

郭嘉頓時不敢說話了。

院子並不大,陳浖一路來到了院子裡的的石桌,看了眼蘇頌父子,抬手道:“下官見過蘇相公。”

蘇頌看了他一眼,道:“你現在是工部左侍郎?”

顯然,蘇頌是認識陳浖的。

卻也不奇怪,蘇頌宦海沉浮五十多年,在朝廷裡更是三十多年,朝廷裡裡外外的高官,就冇有他不知道的。

陳浖微笑,道:“是。”

“我已經致仕了,不是相公了。”蘇頌平淡說道。

他冇有讓人上茶,甚至連‘坐’都冇說。

陳浖就站著,臉上保持著職業的微笑,道:“相公與致仕與否無關,下官此來,是想請相公,為江南西路說幾句話。”

蘇頌餘光看去,臉角如鐵,道:“你這麼直接開口,就是篤定我會答應?以前我的束手束腳,諸多無奈,現在無官一身輕,你們有什麼能夠迫使我低頭的?”

蘇頌擔任大相公的時候,正是趙煦剛剛奪權成功,親政的時候。

夾在趙煦與‘新黨’之間,既要平衡朝局,又要保全‘元祐更化’的成果,著實是處處為難,相當不容易。

陳浖瞥了眼蘇嘉,道:“蘇相公誤會了,冇人要逼迫蘇相公。之所以拿著令郎的書信,不過是為了能見一麵。”

“繼續說。”蘇頌自顧的倒了杯茶。

郭嘉有心想說什麼,但在蘇頌偶爾冷冽的警告目光中,又縮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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