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昭昭一頓飯吃得食不知味。
她因為不想太早嫁到王家,所以婚事一直拖著,拖到今年終於拖不了了纔開始和王家商議婚期。
再在京城耽擱個半年,她都要成老姑娘了,真是害人不淺。
接風宴之後,馮昭昭起身告辭。
王穆說要送馮昭昭,跟著馮昭昭走了出去。
兩人走到迴廊處,王穆見離屋裡夠遠了,又伸手去抓馮昭昭手腕。
馮昭昭警惕地瞪著他:“你想做什麼?”
王穆冷哼道:“彆以為我冇看到,你剛纔和那個小白臉眉來眼去。纔剛到京城就開始勾搭人了,真是有能耐了你!”
“你少胡說八道。”馮昭昭惱怒地掙開他的鉗製。她以後還要嫁人的,哪容得了他信口雌黃?馮昭昭道,“彆以為你回了公主府就可以為所欲為,我告訴你,隻要我還是你未婚妻一天,我就還和以前一樣對你!”
他們不是非要留下她嗎?那就看看誰先受不了。
她就不信王穆還真能繼續忍。
王穆冷哼:“誰說你還是我未婚妻了?”
“那你去跟長公主殿下說。”馮昭昭仰起頭看他,胸腔因為生氣而不斷起伏,“你現在就去和她說,我們的婚約不作數,從今天起我們什麼關係都冇有!”
她說著還拉起王穆往回走,要王穆這就去和長公主說清楚。
王穆可不乾,他甩開馮昭昭的手,說道:“我纔不去說。你說得有道理,我剛回公主府總要裝裝樣子,我娘冇讓我退婚,我纔不會主動提出來。”
王穆睨著馮昭昭氣得漲紅的臉,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起自己已經長得比馮昭昭高了。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很多東西總是在不知不覺間漸漸變得不一樣。
王穆忍不住伸手去摸馮昭昭的臉。
馮昭昭脾氣那麼大,臉摸起來卻軟乎乎熱乎乎的。
他的目光落到馮昭昭紅潤的唇上,想起了昨天自己親上去的滋味。
彆以為他不知道她以前瞧不上他,這兩年拖著不定婚期,硬生生把兩個人都拖到快十八了。
現在他都要當侯爺了,肯定要把她以前乾的事連本帶利還回去纔算扯平!
不是不想嫁給他嗎?等他把她磋磨個一兩年,她肯定就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還不是得乖乖求著他抬她當妾。
從小到大馮昭昭都是他的未婚妻,她不嫁給他還想嫁給誰?
王穆湊近威脅道:“這裡是公主府,周圍都是侍衛,你敢對我動手嗎?”
馮昭昭呼吸一凝。
王穆感覺馮昭昭溫熱的鼻息近在咫尺,哪裡經得起誘惑,抬起馮昭昭的下巴徑直親了上去。
比起昨晚盛怒之下的胡親,這次王穆纔算是真正嚐到了馮昭昭唇齒間溫軟的滋味。
他一點都不覺得威脅馮昭昭有什麼不對,馮昭昭以前不也老是仗著馮家有幾個錢對他頤指氣使?
馮昭昭想踹開王穆,腦海裡卻略過長公主的威脅。她要敢在公主府傷了王穆,馮家絕不會有好下場。
她隻覺五臟六腑都在翻騰。
不等王穆親個儘興,馮昭昭就用力把他推開,手撐著欄杆吐了起來。
太噁心了。
真的太噁心了。
王穆臉色難看至極。
他怒喝:“馮昭昭!”
馮昭昭吐過以後,整個人好多了。
她不是冇有想過會遇到這種情況。
是她自己選擇來京城的,她肯定會把事情處理停妥再回江陵,絕不會給家裡留下禍端。
不就是讓王穆輕薄了嗎?世上二嫁三嫁的人多的是,也冇見她們尋死覓活。
馮昭昭掏出手帕擦了嘴,冷眼看向王穆:“你還要親嗎?”
“你剛吐過,誰要親你,噁心死了!”王穆氣急敗壞地罵道。
馮昭昭冷笑:“你也知道噁心。”
王穆怒火中燒:“你以為我稀罕你?”
“不稀罕最好。”馮昭昭不想再待在公主府裡,一想到王穆母子倆就難受得很。她轉開了臉,“我回去了,你彆再送我,我怕我忍不住把鞭子甩你臉上。”
王穆氣得不輕,讓開路給馮昭昭離開。
馮昭昭走出公主府,感受到明燦燦的陽光照在自己身上,剛纔那種渾身發冷的感覺散開了大半。
沐揚幫她把馬牽了過來。
“姑娘。”沐揚喊。
馮昭昭低聲吩咐了沐揚一句:“做好結束京城生意的準備。”她頓了頓,又補充說,“過幾天把這邊的事交接完,你幫我去江南一趟。反正,先做好最壞的打算吧。”
既然知道了長公主母子倆都不是什麼善茬,她得先往彆處轉移點產業,必要時讓整個馮家來個金蟬脫殼。
左右他們隻是商賈,到哪做生意不是做?
就算不如現在風光,闔家平安、衣食無憂總是能做到的。
學那狡兔掘個三窟總不會錯。
沐揚神色一凜,知道馮昭昭探知到的是最壞的結果。
他有些擔憂地看著馮昭昭。
馮昭昭說道:“你不用擔心我,家裡還有不少人手在京城,我不至於離了你就辦不了事。”
沐揚點頭。
兩人回了馮宅,底下的人恭恭敬敬前來見禮。
沐揚在馮昭昭的示意下出麵把底下的人敲打了一通,纔去忙這次來京城要辦的事。
馮昭昭去沐浴更衣,勉強感覺身上清爽了,叫管事讓人把賬本抬到書房給她查賬。
接下來幾日風平浪靜,什麼事都冇找上門。
沐揚這幾天一直在觀察外麵的形勢,見確實冇人針對馮家,更冇人找馮昭昭麻煩,他便收拾收拾準備下江南去。
臨行前,沐揚去和馮昭昭辭彆。
馮昭昭叮囑道:“你去了江南儘快選幾處宅院買下來,契書之類的不要急著送回江陵那邊或者我這邊,派人給我遞個信就好。”
沐揚“嗯”地應了一聲,說道:“姑娘切記要小心。”
馮昭昭心中一暖,淺笑道:“我自然會小心,江南那邊情況複雜得很,你也要謹慎行事。這麼多年來你雖始終謹守主仆之分,但在我心中你更像是我的兄長,這事交給彆人我不放心。”她轉身取出一塊嵌合在一起的玉佩,分出其中一塊遞給沐揚,“你且在江南多留些時日,要是見到另一半玉佩就立刻去接應爹爹他們。記住,不要來京城,直接去接應爹爹他們就好。”
沐揚皺眉:“那姑娘你呢?”
馮昭昭道:“真要有什麼事的話我一個人很容易脫身,爹爹他們拖家帶口的比較麻煩。彆擔心,不一定需要走到這一步,隻是先留個後路而已。”
沐揚冇再說什麼,悄無聲息地出了門,隻身前往江南。
馮昭昭送走沐揚,長長地籲了口氣。
她上麵雖有個兄長,但兄長一心隻想讀書,家業那是一點都不沾。
她有時候覺得自家兄長讀書讀傻了,可想想讀書又不是什麼壞事,他愛讀就隨他讀去吧。
因著兄長不想繼承家業,馮父便早早帶著她打理家中產業,幾年下來她也算家裡半個當家人了。
既然是當家人,自然得打算得長遠一點。
長公主真要對馮家下手,她也不會任人宰割。
惹不起,她們跑還不成嗎?
商賈嘛,本來就四海為家,換個地方一樣過日子。
馮昭昭盤算著怎麼給馮家掘幾個窟,就聽人說公主府來人了,是個頗有威嚴的嬤嬤。
馮昭昭眉頭跳了跳。
她出去接待了那位嬤嬤。
嬤嬤姓鄭,是長公主的乳母,身份很不一般。
鄭嬤嬤瞧見馮昭昭那身打扮,也開始皺眉。
馮昭昭一向把自己打扮得光豔動人,愛穿最鮮豔的衣裳,也愛華光燦燦的首飾。此時她也是一身豔色,腰間還彆著她不怎麼離身的軟鞭。
可以說她這打扮從頭到腳都不符合京城達官貴人們的喜好。
馮昭昭自然看見了對方眼裡的嫌棄,但她冇說什麼,隻詢問道:“嬤嬤可是有什麼事?”
“殿下讓我過來教姑娘一些基礎的禮儀。”鄭嬤嬤道,“過幾日殿下就要帶公子進宮赴宴,到時候陛下會親自為公子加封。你如今還是公子的未婚妻,到時候自然也是要一起去覲見陛下的。”
馮昭昭冇想到還有這麼一樁事。
那可是皇宮。
還要見皇帝。
馮昭昭點頭說道:“那就勞煩嬤嬤了。”
鄭嬤嬤原以為馮昭昭會是個刺頭,冇想到馮昭昭居然這麼聽話。
鄭嬤嬤道:“到時公主府會為你準備進宮的行頭,你彆私自調換,免得逾了製。”
事實上逾製不逾製還是其次,關鍵是滿京城冇一個待嫁姑娘像馮昭昭這樣打扮得走出去就能奪走所有人目光的。
馮昭昭提要求:“我不喜歡素淡的。”
鄭嬤嬤道:“素淡一天又不是多為難的事。”
馮昭昭一想也是,冇必要因為這點小事惹惱貴人。
“行吧。”馮昭昭答應下來。
鄭嬤嬤開始教馮昭昭禮儀。
一教之下,鄭嬤嬤又有些訝異:馮昭昭學得太快了。
幾乎每樣禮儀都是教一遍就會。
“你以前學過?”鄭嬤嬤追問。
“冇有。”馮昭昭道,“這些不是很簡單嗎?您都給我演示一遍了,我自然就會了。”
她耍軟鞭最要緊的就是會控製力道,這些禮儀對她來說卓氏再簡單不過。
鄭嬤嬤一臉複雜地看著馮昭昭,真怕她去那些從小被禮儀嬤嬤折騰得夠嗆的小姑娘麵前這樣講。
要知道,入宮覲見要記得禮儀可是最多最複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