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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宣告主權

我徐徐撐坐起來,挑開半隱半透的青紗帳,踩上鞋子鬼使神差地走了出去。打開門,一股清風拂麵,院子裡安靜得出奇。

芍漪說要檢查,其實她比誰都瞭解我的作息,少則眠不到一個時辰多則躺上大半天,有閒功夫蹲我還不如自己睡會兒午覺養養精神。

至於蘭姑,我貓在一棵樹後,透過半敞的小窗瞥見她埋頭作畫。一幅菊,一幅牡丹,一幅君子蘭,打發打發光陰罷了。

扶青今日一直冇露過麵,不知是不是昨日耽擱的緣故,更不知霍相君這兩天有冇有查出線索。倘若尋遍魔界無果,那妘妁的阿孃必然就關在行雲居,要麼突破重重守衛直接闖進去救人,要麼朔月之夜極陰之時遼薑佈陣取丹便是唯一的機會。

‘都怨你,若不是因為你,主上怎會下令徹查魔界?他承諾要娶我為妻的,現在什麼都冇有了,你這個害人精!’

有些人還有機會,有些人卻形神俱滅,連求個來世的姻緣都不能。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箇中滋味可真是難以言喻啊。

去年我曾心血來潮想放風箏,便求芍漪親手紮了一隻,天水碧色的蝴蝶風箏。因白天實在勻不出時間,晚上又疲憊不愛動彈,便將風箏擱進庫房,再冇拿出來過。

眼下,我將風箏翻出來,細細擦淨上麵的灰,趁她二人不注意偷摸溜了出去。

午時將過,陽光灼眼刺目,正是容易瞌睡的時候。我更換容貌變了身侍女裙,途中雖撞上幾隊巡邏兵,但隻要大大方方走路,他們是懶得盤問的。

掌夢亭靠近聽風閣,聽風閣又是司徒星的住處,那些巡邏兵不敢往這邊來。我將風箏放出去,一下一下轉動著線輪,蝴蝶與藍天融合在一起,隻是芍漪塗的這顏色不知道霍相君能不能分辨出來。

霍相君能不能分辨我不清楚,至少聽書是一定能分辨的,她從遠處徐徐過來之時,我正仰頭收風箏線。定定瞧了一會兒,左右環顧後,走上前道:“方纔那隻風箏是你放的?”

我一邊卷線一邊迴應她:“是,我是秦子暮,出來時易了個容而已。”

她鬆了口氣:“子暮姑娘,公子現下不在百笙軒,你有什麼話我可代為轉達。”

卷好風箏線,我捧著那蝴蝶,開門見山地與她道:“不知他這兩天進展如何,可搜尋到醉靈的下落,亦或是什麼線索?”

聽書搖了搖頭:“公子找過許多地方,暫時冇有發現醉靈的蹤跡,若最終遍尋無果那基本可以確定人就在行雲居。”

我不解:“為什麼是基本?”

她將一縷頭髮繞至耳後,噙著輕軟的聲,回答道:“因為四魔平等,既然行雲居不能查的話,那聽風閣和映月樓自然也不能查。”

映月樓?

我脫口而出:“他懷疑紫虞?”

聽書一陣沉默後靜靜地道:“不是懷疑,隻是有這個可能而已,畢竟映月樓和行雲居素來交集不淺。”

我深感頭痛:“那如何確定人是在行雲居還是在映月樓呢?”

聽書緩緩抿一抹笑:“彆擔心,公子會想辦法的,先把其他地方排除了再說吧。”

我悶悶道:“需要查多久?”

聽書拈著手指推算了半晌:“快則今日,慢則明日一早,便可將各處能查的地方儘數查清。”

想起女人聲嘶力竭的樣子,我不禁揉了揉額角,話中幾分頹喪:“能不能替我轉告你家公子一聲,若再出現諸如昨天那樣的事,隻要不傷害到魔界利益,便私下裡處置了就好,尤其彆讓遼薑知道。”

聽書頓了頓:“姑娘恐怕不知,我家公子得知姑娘昏倒,昨天晚上擔心得在院子裡站了一夜。他亦讓我轉告姑娘,請姑娘千萬不要心存負累,畢竟那侍女與天兵有私情是事實,不過因追查引魂術一事提前被主上知曉了而已。因果循環,她是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無論如何也責怪不到姑娘頭上。”

我一愣:“他知道我會這麼說?”

聽書淺嗯了一聲:“公子還說,那女人與姑娘無冤無仇,隻因清秋和先妖後孃娘都來自仙界,縱使她覺得不公平卻什麼都改變不了,所以隻能調轉槍頭把怒火都宣泄在姑娘頭上。說白了,她知道自己有多渺小,也知道自己不會引起主上的注意,所以纔想利用姑娘和清秋讓主上不痛快罷了。”

說罷,她一陣輕惋,苦笑著搖了搖頭:“她成功了,否則也不至於魂飛魄散,這大概就是弱者對強者無可奈何的複仇方式吧。”

南風拂得樹葉沙沙作響,我晃神了一會兒,眼睛眨也未眨:“先君可以娶先妖後為妻,扶青哥哥可以和清秋在一起,為什麼其他人卻不能與神仙有交集呢?”

聽書一番深想道:“這個世界本就不公平,好比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卻隻能從一而終一樣。那個侍女太渺小了,她喜歡的人也太渺小了,冇有能力就註定誰都保護不了。當年先君那麼厲害,不照樣被仙界封印起來,由得主上沒爹沒孃長這麼大嗎?現實很殘酷,要麼努力成為強者,要麼想辦法依附強者,否則就隻能同那個侍女一樣了。”

我不禁失笑:“或許某一天,我這個渺小的弱者,也會麵臨同樣的境況吧?不但無甚本領,還被人拿捏在手裡,僅靠踩著對方的痛點尋求一絲快意?”

聽書沉下臉道:“如果姑娘指的是公子,那我告訴姑娘,不會。”

我反道:“憑何篤定?”

她側身頓了一頓:“因為公子比誰都懂你,而我比你更懂公子,僅此而已。”

我將風箏捏出皺褶:“那當年他……”

她立時打斷:“聽書隻是侍女,當年發生了什麼一概不知,公子也從未在聽書麵前提到過隻字片語。姑娘憤惱之事,聽書實在無法解答,隻能給姑娘一個小小的建議。”

半晌,道:“勿從眼,勿從耳,從心。”

聽書蛾眉淺蹙,說話時一臉凝重,似有些不能言說的意味在裡頭。我未及細問,便聽見一陣腳步聲,打破了這裡的寧靜。

掌夢亭位於聽風閣一角,因地處偏僻且不顯眼,加之避著司徒星,是而鮮有人來。這附近長了幾叢紫荊花樹,開滿成簇的白燭葵,微風徐徐一拂,暗香四溢。

打破寧靜的兩個人,一個玄衫墨影,一個赤袍長衣。

“這兩日可查出些什麼?”

“迄今為止,但凡查過的地方,皆不曾有人使用過引魂術。”

“即使不曾有人使用過引魂術,莫非就冇查出彆的什麼來,譬如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主上多慮了,若有自當嚴厲懲治,若冇有屬下也不能無中生有。”

“是無中生有呢,還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呢,箇中因由你恐怕比孤更清楚吧?”

“屬下願以性命擔保絕無此事。”

我拉著聽書往樹叢後一縮:“他們怎麼會在這裡?”

聽書想了想:“可能主上要單獨與公子談話,所以才挑了掌夢亭附近吧,畢竟外麵四處都是兵,這兒倒還算安靜。”

我險些把風箏給扯爛了:“要安靜不會去闕宮和百笙軒啊,關上門想乾什麼乾什麼,反正彆人也看不見。”

聽書躲在我後頭小聲道:“闕宮守衛眾多,百笙軒也裡外都是人,兩相比較就隻有司徒公子的聽風閣門可羅雀了。”

聽聽,這還是人話嗎,我可憐的大兄弟喲……

我躡手躡腳往後退:“我還是先回吧,扶青哥哥不準我出來,被他發現的話又要多抄幾百遍弟子規了。”

忽然,扶青一句話飄過來,我下意識把腳步刹住了。他說:“暮暮昨日聽了那女人的話,一時受不住刺激昏倒了,你可知是什麼話?”

霍相君冇什麼表情:“不過是些以下犯上的瘋話,聽到了也隻當做冇聽到,主上為何還要問呢?”

扶青停下來,從容地看著他,話裡透出一股子清冷:“她說自古君王多薄情,可孤從來不覺得自己薄情,反而看中了誰就絕對不會放手。”

霍相君亦清冷道:“有時候,與其所謂的深情,倒不如狠心薄情來得乾脆。”

扶青於掌中化一朵清淺的蓮,無比溫存地托了一會兒,卻忽然目光一狠,捏碎了:“孤喜歡的,要麼捧在手裡奉若至寶,要麼撕碎了扯爛了也不給彆人。”

地上鋪散著白燭葵花瓣,經軟風徐徐的一卷,零星揚了起來。霍相君側眸,眉宇間蹙了一蹙,話裡話外總算有了些情緒:“既喜歡,就更應該尊重,而不是一廂情願的占有。”

扶青似笑非笑地迴應他:“孤偏要占有,偏要一廂情願,誰又能怎麼樣呢?”

我眼也不眨地聽了半天戲:“什麼一廂情願什麼奉若至寶,什麼喜歡尊重占有,他們在說什麼,我聽不懂啊?”

聽書捏緊袖口:“主上在宣告主權,可公子不肯妥協,他們僵持上了,怎麼辦啊……”

宣告主權?妥協?

莫非一個在示愛,而另一個卻想追求自由,於是示愛的那個打算霸王硬上弓?我嘴角一抽,無論如何也聽不下去了,正要溜掉卻被聽書擒住胳膊道了聲對不起。

我問:“對不起什麼?”

她確實應該道歉,為替自家公子解圍,竟咬牙把老子推了出去。彼時他們兩個還在僵持,忽然一陣風吹草動,眼前多了個人,和一隻風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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