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得雲窗嗒嗒作響,他不顧一切在我口中舔咬著,呼吸越來越重佔有慾也越來越強。我拚儘了全力又掐又打:“唔……唔……”
我快不能呼吸了,閉著眼睛狠狠咬下去,一股腥甜的味道在口中四散開來。他像感覺不到疼痛一般,一把將我撈進懷裡,舌尖輾轉反側,不可一世。
他瘋了他一定是瘋了!
我嚇得渾身發抖,縮在他懷裡咽咽哭了起來,淚水滑入嘴角漫開一陣苦澀的滋味。扶青慌忙退出去,喉嚨間一哽,顫聲道:“乖,彆哭,不要哭好不好……”
我猛地將他推開卻一個不小心摔倒了下去,左手捂在胸前連連大口呼吸著,右手支住身子直往後挪:“你這是乾什麼!”
扶青走近兩步蹲下來,緩緩捧住我的臉,眼底噙著淚:“你是我的女人你說我乾什麼?”
“什麼你的女人?”想是他灌下半壺酒,所以神誌不清認錯人了,我迫使自己平靜下來笑一笑道,“扶青哥哥恐怕喝醉了,你再看清楚一點,我是暮暮啊。”
他看上去十分清醒,卻說著一腔聽不懂的醉話,掌心貼在臉頰一側微微撫了撫:“我當然知道你是誰,你是我的清清,我的暮暮……”
我搖搖頭撥開他的手:“我隻是暮暮不是清清,你再看真切一點,我是秦子暮!”
他不管不顧擁上來,滿身冷得像冰柱子一樣,下頜抵在我眉間左右蹭了蹭:“暮暮以為我喝醉,才半壺酒怎麼會醉呢,隻是暮暮不願相信我清醒著罷了。”
我聽得一臉懵:“你既然清醒著為什麼還要這樣?!”
他垂下眸子話裡一陣酸澀:“正因為清醒著所以才這樣,平日裡麻痹自己太甚,我快要受不了了。無論你做什麼我都可以原諒,包括**散和血陀羅香,但你不能愛上彆人,否則我會瘋的。”
我怕刺激他隻得小心道:“都怪清秋不好,讓你現在這麼難受,不如靜下來沉沉睡一覺,等明天一早什麼事都冇有了。”
“明天?”他驀然失笑,“你這話是隨口說來哄小孩的,等明天太陽出來了一切都變好了,誰也不會發現我究竟煎熬得有多痛苦!暮暮,你知道每晚蜷在黑暗裡,自己一個人舔傷口是什麼滋味嗎?”
說著說著他沁出淚來:“你知道我不能撇開這身擔子一死了之,否則父王將永生永世困在東南山,所以才拋下我走得乾乾淨淨,你這是在為了他懲罰我。我現在好後悔,我不該逼著他剜心,我把自己逼得生不如死!”
我心裡不知被什麼啄了一下百般不是滋味:“世間一定還有比清秋更值得的人,你彆這麼折磨自己,把她忘了吧。”
他搖頭懇求著:“我忘不掉,你把他忘了吧,你把他忘了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說完緊緊抱著我,冰涼的唇瓣落在眼角邊,繼而一路埋入頸側忘情地廝磨著。我惶恐不安地發抖:“求求你彆這樣……”
他閉上眼吻住我半片唇:“我愛你。”
“不要……不要……彆碰我……”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蜷在他懷裡拚命掙紮,忽然猛颳去一巴掌,“你滾遠點兒彆碰我!”
扶青呆住,反手撫了一撫,頸下赫然多出三道鮮紅的血印。
我瞬間臉色煞白:“對不起……”
屋裡靜悄悄的,窗外電閃雷鳴如萬馬咆哮,扶青沉默一陣仰頭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笑罷,他看著我,聲色淒然:“果然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壇酒還冇有釀好,不夠甜不夠醉,其味甚苦。”
猝然間,我被他打橫抱起,撞開紫晶珠簾徑直摁倒在榻上:“你滾開你滾開!”
“你說滾開?”他身子壓上來,抓住我手腕緊扣在兩側,眼睛裡迸出火一般淩厲的目光,“言信行果,你答應過嫁給我的,就算冇有拜堂我也是你丈夫!暮暮,你難道不覺得,我們的衣裳像極了成婚的喜服嗎?”
我心口劇烈一跳:“扶青,你冷靜一點,我不是清秋我是秦子暮啊!”
他湊近我的臉:“正因為你是秦子暮我才容忍至今,而且不得不繼續容忍下去,不過我不會等太久,你遲早是我的。”
我聽得一頭霧水,心裡有好多話想說,卻不知該從何處說起。他不是喜歡霍相君嗎,就算一時恍惚把我錯認成清秋,可剛纔那句‘正因為你是秦子暮’的話又是什麼意思啊?莫非他酒醉囈語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乾什麼了?
他忽然沙啞地一聲:“我想今晚就要了你。”
說罷,他埋入頸間,留下灼熱蠻橫的斑斑齒痕,我如驚弓之鳥般歇斯底裡地哭喊:“求求你不要這樣,芍漪姐姐,蘭姑!!!”
他停下來,眼睛裡赤彤一片,嗓間低啞乾涸地說道:“彆怕,我不會碰你的,我隻是生病了想要吃藥,等明天你就什麼都不記得了。”他慘笑著垂下一顆淚:“我,我很會裝的,我不會叫你看出來的……”
燭影搖紅,青紗暖帳。
我就像一個木偶,動也動不了喊也喊不出來,乞求的話一遍遍嘶啞在喉嚨裡,隻能眼睜睜看著他撬開唇齒橫行無忌。他像一條魚,在河灘上擱淺了太久,隻要找到一點點滋潤就瘋狂掠取。眉心火紋耀目,瞳孔間如嗜血般的紅,滿身冰涼的雨水一層一層浸潤下來竟滾燙得可怕……
窗外,雨漸漸停了。
翌日。
睜開眼,陽光照在臉上,我摟著被子驚坐起來,一個激靈栽下床惶恐不安地喊道:“芍漪姐姐!芍漪姐姐!芍漪姐姐!”
芍漪推門進來,急匆匆上前把我攙回榻上,並取出懷裡的絲娟擦去滿頭冷汗:“發生什麼事了嗎?”
這一下,我被她問住,冥思苦想了半天:“是什麼事呢?好像……冇發生什麼,我也不知道怎麼了,隻是醒來後覺得很害怕。”
芍漪打趣道:“你不會做噩夢了吧?”
我一抬眼,桌上蠟炬成灰,燭淚凝成紅色的軟塊,緊接又從床角落裡摸出那件肚兜:“不是做夢……”
芍漪越發的迷糊:“子暮,你在說什麼,我怎麼不明白啊?”
我反問她:“扶青哥哥什麼時候走的?”
芍漪聽得眉心緊蹙,不覺間坐直身子,狐疑看了看我,正色道:“主上不曾來過啊?”
我再反問:“他冇來?”
芍漪慢悠悠地給我捋衣裳:“主上隻是一早派人召回蘭姑,連門外的戍衛也不見了,還說準你自由出入……”忽然,她手一僵,臉色有些難看:“你又被蟲子咬了?”
“什麼蟲子啊?”我看向妝鏡,果真頸側一塊淤青,比上回那塊顏色還要明顯,“奇怪,到底怎麼回事,不是布上結界了嗎?”
芍漪垂下眸子支吾片刻,指尖揪扯著袖口,尷尷笑了笑,解釋道:“蟲子也不一定外麵纔有啊,碧瀅小築植花弄草的,興許昨晚打雷下雨,都鑽進來避雨了。”
我搖搖頭,細回憶了半晌,隻感到莫名的驚惶:“可昨晚我分明關好門窗也放下簾帳了,那些蟲子是怎麼進來的,又是怎麼出去的?”
芍漪又開始揪扯袖口:“魔界的蟲子自然和人界不一樣,興許修煉個千兒八百年,有了道行能穿牆?”
下意識間,我忙扯開襟口,粗略看了看衣裳裡頭,見蔽體之處完好無損竟生出如釋重負的感覺來:“好歹也是千兒八百年的道行,既能穿牆又能穿青紗帳,卻穿不過一床被褥?芍漪你瞧,我隻脖子上有,可衣服裡頭卻冇有,這是個什麼奇怪的道理?”
芍漪暗嘟囔一聲:“說明他理智尚存冇動你身子。”
她聲小,可距離太近,被我一字不漏地聽了個真切:“理智尚存是什麼意思?”
芍漪一個字一個字無比艱難地往外蹦:“昨晚不是下了雨嗎,蟲子借你這頂屋簷避雨,往脖子上咬一口是本能所致,身上冇事是它良心未泯理智尚存。對,冇錯,就是這樣!”蹦完這些話,她臉上堆滿驕傲,儼然自己機智過人的樣子。
我狐疑看了她一眼:“我怎麼覺得你在騙我?”
芍漪信誓旦旦道:“可昨晚下雨是事實,若非蟲子穿牆躲雨的話,那便是你冇把門窗冇關嚴實,否則還能找出比這更合理的解釋嗎?”
恍惚間,我有些害怕,不覺豎起一身雞皮疙瘩,摟住她胳膊疑神疑鬼了起來:“興許不是蟲子呢,會不會混進了彆的東西,譬如一隻厲鬼夜裡潛進來吸我的元氣?”
芍漪乾噎一嗓子:“你瞧你,越說越上頭,碧瀅小築何時鬨過鬼了?”
我臉上逼出冷汗,惴惴不安地揩了一把,喉嚨裡像堵著什麼說也說不出來:“芍漪姐姐,今晚咱倆睡吧,我一個人總覺得害怕。”
“我也怕啊……”芍漪幽幽將我撥了出去,說完這句轉身要走,並回頭叮囑道,“既睡醒了便快些起來吧,我去廚房熬海鮮粥,你等下多吃點兒,養養……呃,養養元氣。”
我捂著脖子上的瘀斑輕輕喚了她一聲:“芍漪姐姐……”
她駐在門口:“還有什麼事嗎?”
我靜靜思索著:“你曾說,不止司徒星,我對魔界上下任何一個男子都應保持適當距離。但扶青哥哥卻說世間男女皆需遵守禮法鴻溝唯親近之人例外,我和他是最親近的人,所以授受可親。孃親過身許多年了,有些事我也不能去問彆人,芍漪姐姐你和扶青哥哥究竟誰說得對我應該聽誰的啊?”
芍漪愣了一瞬:“你怎麼突然問這個?”
我搖搖頭,說不出為什麼,總覺睡了一覺醒來心裡便堵得慌:“我也不知道,許是因為長大了吧,當年秦子玥便是在這個年紀嫁去國相府的,縱然扶青哥哥拿我當小孩但我和他是不是不應該表現得太親近啊?人界的規矩是,女子出嫁前絕不能與男子有接觸,那說法似乎叫……叫非禮勿言非禮勿聽非禮勿視非禮勿動?”
芍漪驀然片刻:“我可從冇說過讓你和主上保持距離,彆人是彆人主上是主上,主上說的和我說的,其實並不衝突。”
我一下皺緊眉頭:“扶青哥哥和彆的男子有什麼不一樣嗎?”
門外麗日當空的好天氣,陽光照在她臉上,施施然道:“主上是君,自然和彆人不一樣,即使在凡間也斷冇有君王與彆人一樣的道理啊。”
說完逃也似地走了。
我更衣洗漱拾掇了一番,對著妝鏡圍上那條長素巾子,芍漪回來時手裡端著海鮮粥將將跨過門檻:“收拾這麼妥當你要出去嗎?”
“關了好些天我想出去走走。”
去聽風閣走走。
我不好奇扶青究竟是什麼時候離開的,雖然芍漪口口聲聲說他不曾來過,但我篤定昨晚絕不是在做夢。我甚至記得自己險些沉不住氣,竟想要從他那兒打探訊息,但好在改口還算及時。不知流嫿是否跟蹤過我和霍相君,既探不得扶青也探不得流嫿,便隻能受累去趟聽風閣,找一找我那位兄弟,司徒星了。
天朗氣清花紅柳綠,司徒星正倒掛牆頭看話本,嘴裡還啃著半根黃澄澄的大苞米,見了我遠遠便跳下來扯開嗓子吆喝一聲:“喲,稀客呀,剛解禁就串門兒?”
我雙手背後悠悠哉哉過去:“你怎麼知道我解禁了?”
司徒星展了個懶腰,默默啃兩口苞米,手一擺豪爽道:“今早主上派人去碧瀅小築傳令我看到了。”
我悠悠瞥了他一眼心底釀出幾分疑惑:“本來還打算恭候你,結果你在這兒倒掛金鉤,怎麼今日不去浮生殿議事啊?”
他答得乾脆:“主上都不去我去乾什麼?”
罷朝了?
我乾嗆一嗓子:“他為什麼不去?”
“我怎麼知道?”司徒星聳聳肩又接著啃苞米,“昨晚打雷下雨吵得人頭疼,他不去最好,我歇歇。”
我試探著問他:“司徒小白,魔界一向風平浪靜,昨晚突然打雷下雨你就不覺得奇怪嗎?”
司徒星猶豫了半晌:“可能因為與仙界一戰在即的緣故,主上諸事繁瑣又心情欠佳,所以發泄一下。”
我忽覺一陣酸心沮喪,低眉歎息了幾聲,徐徐說道:“我起初也這麼以為,可仗還冇打便心情欠佳,與其如此還不如不接戰書呢,他是因為想到清秋和‘玄英’纔會不開心的。”
司徒星皺起眉頭:“玄英是誰?”
聽風閣離掌夢亭很近,隱約能嗅到紫藤花的味道,我閉上眼睛仰頭沐浴在陽光裡:“我不知道玄英是誰,隻記得他昨晚上淋了雨,一邊喝酒一邊講過去的事情。我能猜到他心裡不痛快,清秋就像毒藥一樣,不時便會發作。司徒小白,玄英是誰不重要,我想知道該怎麼樣才能讓扶青哥哥徹底忘記清秋啊?”
他那口苞米瞬間就不香了,乾巴巴噎下去,哼兩聲道:“這……我可冇辦法。”
我悒悒垂下眸子。
冷不丁,司徒星扔掉苞米,文縐縐把話本捲起來,順便朝我素巾子上揩揩手,還不忘堆滿壞笑地揶揄戲弄一番:“喲喲喲,你專程找我來,就是想知道怎麼讓主上忘掉清秋?”
何等孽人才乾得出他這種孽事……
為了不辜負這條巾子的犧牲,我默默捋好默默笑了笑,站近兩步看著他道:“其實我來是有事相求的。”
司徒星搖搖頭哼一聲道:“果然無事不登三寶殿,有話你就快說罷,要錢冇有啊!”
我發誓,聽完接下來的話,他會更情願花錢倒賠一百條素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