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農,這座城池原本是王世充抵抗唐軍的前沿。而如今,它卻已經變成了唐軍的後勤重鎮。隨著時間的流逝,昔日的戰火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弘農城,王世充昔日的行軍府邸內正是一片歌舞昇平。原本屬於王世充的座位上此時卻坐著一個窄額尖顎、鼠目鷹鼻的人,正是李元吉。
李元吉此刻斜靠在椅子上,兩眼放光,一臉貪婪地盯著麵前這群千嬌百媚、舞姿豐盈的歌姬。
李元吉當日斬殺王世充害得李世民的計劃功虧一簣,惹得李世民勃然大怒直接將他綁回了長安。李淵得知前因後果之後也狠狠地斥責了他,罰他在王府內麵壁思過。
不過他畢竟是李淵的兒子,短短幾個月之後,李淵便在裴寂、獨孤震等太子黨人的勸說下重新啟用了他,命他率軍坐鎮弘農,保護唐軍後路。
就在這時,一名文士疾步走進堂內,朝著李元吉拱手說道:“殿下,三日前李歸仁將軍私自率軍劫走了本應送往洛陽李繼隆將軍大營的十萬石糧草。還請殿下立刻懲處李歸仁,將這批糧草儘快送往李繼隆將軍處。”
這名文士乃是齊王府長史宇文歆,李淵心裡明白李世民和李元吉之間的恩怨,派遣李元吉是因為他不放心李世民一個人統領大軍,可他又害怕李元吉做事衝動,因為和李世民之間的恩怨而壞了大事,便又派遣了宇文歆隨軍前往監督李元吉。
“這件事是本王命令李歸仁去做的,李歸仁有功無罪,為何要本王懲處?”
李元吉冷笑一聲,緩緩地將一杯美酒倒入口中,道:“本王軍中的糧草也快冇了,若是再不想辦法那將士們都要捱餓了。都是唐軍將士,這糧草到了誰的手裡還不是一樣,為何一定要送到李繼隆的軍營內?”
“齊王殿下!”宇文歆麵露慍色,沉聲說道:“我等出發之前陛下便是千叮嚀萬囑咐,洛陽一戰關乎我大唐命運,殿下萬不可因私廢公!”
李元吉眯起了雙眼,盯著麵前的宇文歆,眼神中閃過一絲駭人的殺機。居然敢拿父皇來壓他,這老東西真是活膩了!
站在李元吉身旁的是李淵的心腹宦官劉瑾,他同樣是被李淵派來監督李元吉的,不過很快他就被李元吉用金銀收買。
這個劉瑾正是明武宗時期赫赫有名的八虎之首,他是在楊杲召喚林黛玉時亂入出世。可惜的是,他的出世時間比另一個大宦官魏忠賢晚了那麼一些,當時魏忠賢已經頗得李淵信任,劉瑾雖然憑著一些小手段和諂媚的本領也走進了李淵的視線,但是他的地位遠不是曆史上可比。
劉瑾似乎是察覺到了李元吉身上的殺意,當即在一旁輕輕地咳嗽了一聲。
李元吉頓時反應過來,這宇文歆是父皇派來監督自己的,若是殺了他,自己無法向父皇交代。
想清楚了這一點,李元吉當即按下心中的殺意,勉強擠出一絲微笑,道:“長史說得是,本王這就傳令給李歸仁,命他立刻派軍護送糧草前往前線。”
“如此最好!”
宇文歆緩緩地點了點頭,語重心長地說道:“齊王殿下,下官也知道您和秦王殿下不睦,但那隻不過是私人恩怨,說到底你們還是兄弟,就是再不和也鬨不到什麼地步。可如今的洛陽大戰事關國家社稷,若是一個不慎讓楊杲取得大勝,那不管是秦王還是殿下都將死無葬身之地。因此,還望殿下一切以大局為重,萬不可做令親者痛仇者快之事!”
“長史教訓得是,元吉定當牢記。”李元吉表麵上雖然做得唯唯諾諾,但是心中卻是煩躁不已,隻恨不得立刻將這喋喋不休的宇文歆碎屍萬段。
宇文歆對於李元吉的態度還算滿意,又掃了一眼堂上的鶯鶯燕燕,緩緩開口說道:“殿下如今貴為一軍之帥,應當以身作則,這歌舞我看還是等大戰結束回到長安再看不遲。”
“是是是。爾等還不速速退下!”李元吉聞言當即揮手喝退了堂內的歌姬,心中卻已經是怒火滔天。
當下宇文歆又告誡了李元吉幾句,便拱手告辭而去。
待得宇文歆走遠之後,李元吉抬起一腳踢翻麵前的桌案,恨恨地罵道:“哼,該死的酸儒,若不是看在父皇的麵子上,孤早就把你大卸八塊。”
“殿下,何必為了一個不識實務的酸儒而動氣,氣壞了身子可不好!”
劉瑾在一旁輕聲安慰道:“那宇文歆如今身負皇命,代表的乃是陛下,殿下若是和他正麵起衝突那便是對陛下不敬。正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到洛陽戰事結束,陛下的旨意失效之後,殿下再整治他也不遲。”
李元吉點了點頭,麵露陰狠之色:“劉公公說的是。今日之仇我李元吉暫時記下了,等到日後我定要百倍、千倍地還給這個臭酸儒。”
劉瑾陰陰一笑,不管是哪朝哪代,宦官和文臣之間總是互相看不順眼,做敵人的也遠遠多於做朋友的。而宇文歆和劉瑾很明顯也屬於前者,早在李元吉出發之前,宇文歆便密奏李淵,以曆朝曆代的宦官誤國為例,請求李淵不要在戰事膠著之時派遣宦官督軍,以免誤了大事。
這事又好死不死地讓劉瑾知道了,宦官一向就是記仇,劉瑾當時就把宇文歆給恨上了。
如今見李元吉已經對宇文歆恨之入骨,暗想不久後自己必然可以出一口怨氣,登時大喜不已,挪步上前低聲說道:“殿下,這宇文歆身負皇命,咱們不好和他衝突。糧草的事情冇有迴旋的餘地,不過這歌舞嘛......奴纔有個族弟就住在弘農城內,不如讓奴纔去安排一下?”
李元吉聞言頓時大喜,拍著劉瑾的肩膀哈哈大笑道:“那就煩勞公公了,日後元吉定有重謝。”
弘農城外,就在李元吉醉生夢死的時候,一支數萬人的大軍正暗暗向著弘農城靠近。月光灑下,照出主將那輪廓分明的臉龐,可不正是鎮守南陽郡的隋軍大將楊延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