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能再猶豫了,隋軍很快就會衝進來了!”
含元殿內,相國裴寂一臉焦急地望著上首的李淵,大聲勸說著李淵逃離長安:“陛下,正所謂千金之子不坐垂堂。隋軍來勢洶洶,接連攻破了明德門、朱雀門,城內守軍一觸即潰,若是陛下再繼續留在這裡,臣隻怕。。。隻怕後果不堪設想啊!”
“裴相國所言何其誤國!”一向就和裴寂不對付的劉文靜朗聲出列,大聲斥責裴寂道:“長安乃是我大唐都城,命脈所在。豈可輕言棄之?”
裴寂麵色一紅,當即反擊劉文靜道:“長安之重我豈能不知?可陛下安危又當如何?若是陛下有個萬一,我大唐又該如何是好?劉相國可曾想過?”
“看來隋軍的一次突擊就已經讓裴相國嚇破了膽!”劉文靜冷笑一聲,扭頭拱手向李淵奏道:“陛下,據臣猜測,這支突襲長安的隋軍定是漢川郡的龍治所部,兵馬不過兩萬上下。就憑這點兵馬想要殺到含元殿。哼,那是癡人說夢!”
裴寂冷冷一笑,道:“隋軍入城之後,城內守軍一觸即潰,不知道劉相國現在是哪裡來的自信?”
劉文靜不緩不慢地說道:“長安守軍多數都是近兩年才招募的兵馬,成軍未久,這才讓隋軍如此猖獗!但是守衛皇宮的五千禦林軍都是我大唐精銳。”
“我當然知道這五千禦林軍都是精銳!”裴寂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劉文靜:“可再精銳他們也隻有五千人,難道僅憑這五千人就能殲滅上萬隋軍嗎?”
劉文靜依舊不慌不忙道:“僅憑五千兵馬去殲滅上萬隋軍當然不可能,可是這五千兵馬卻能夠拖住隋軍。長安城中大戶極多,他們手底下的莊丁門客加起來少說也有兩三萬。陛下可以一麵令禦林軍利用宮城地形抵禦隋軍,一麵下旨征調各府家丁。隋軍雖然連破明德門朱雀門,但那完全是仗著一時突襲之利,隻要擋下隋軍的進攻勢頭,等到各府莊丁門客集結完畢,定然可以全殲隋軍於城內!”
裴寂聞言冷笑一聲,道:“劉相國,這隻是你想當然的結果。若是禦林軍攔不住隋軍,亦或是城內大族對於陛下的旨意陽奉陰違,那到時候陛下的安危又當如何?”
劉文靜正要反駁,旁邊的相國獨孤震輕咳兩聲,開口說道:“劉相國,老夫也覺得裴相國所言不差。禦林軍確實驍勇善戰,乃是軍中精銳。可是隋軍此次突襲長安必然也清楚失敗的後果,因此此戰他們必然也是竭儘全力,禦林軍不一定真能攔下他們。再者,劉相國建議征調長安城內士族門閥的家丁莊客迎戰,這些人肯不肯奉詔還在兩說之間?”
大將軍竇抗重重點了點頭,朗聲說道:“獨孤相國所慮極是!若是陛下下詔,老臣和獨孤相國自然會調集府上家丁為陛下分憂,可長安城內其他人家可就難說了。眼下局勢不明,隻怕閉門不出力求自保的人會占大多數!”
獨孤震眯起雙眼,看了不遠處的竇抗一眼,朝著竇抗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道:“竇將軍所言和老夫不謀而合!”
雖然獨孤震和竇抗都宣稱若是李淵需要,他們會將手中莊丁交給李淵,但事實上他們從來就冇有過這個打算。
這些莊丁實際上是他們關隴各家的私兵部曲,訓練有素,裝備精良,也是他們關隴貴族能夠在關中立足的根本。若是把這支兵馬交給李淵去迎戰隋軍,首先傷亡就會不小,而且日後李淵肯不肯歸還還在兩說之間。畢竟冇有一個帝皇會喜歡在自己的身邊有一支不受控製的軍隊存在。
這也是為什麼平時在朝堂上就像劉文靜和裴寂一樣互不對頭的二人會在這一刻達成一致的原因。
“陛下,裴相國獨孤相國竇大將軍所言極是,微臣附議!”
“陛下,微臣也附議!”
“陛下,正所謂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陛下身係大唐安危,為天下計,還請陛下暫避隋軍鋒芒!”
李淵以關隴貴族立國,朝中官員至少有五成是關隴貴族成員。而現在關隴貴族的兩大領頭人物獨孤震和竇抗都已經表態,再加上這些人也不願意將自己手中的莊丁交到李淵手上,當即順風一倒,紛紛出言附和。
“陛下!”
就在這時,殿外突然傳來一聲急切的呼喊,緊接著一個靚麗的倩影便閃進了殿內,走到正中央便跪了下去。
劉文靜見狀眉頭一皺,當即冷聲喝道:“尹德妃,你身為後宮嬪妃,理當知曉後宮不得乾政,怎可擅自闖入含元殿?”
尹德妃並冇有理睬劉文靜的叱喝,而是抬頭仰望李淵,用她那嬌滴滴的聲音說道:“陛下,臣妾是個婦道人家,本來也不想踏上這含元殿。可是臣妾聽說眼下長安形勢不妙,但有些大臣卻不明事理,硬要將陛下拖入死地,毀了陛下千辛萬苦纔打下來的大唐基業,臣妾不得不來!”
劉文靜聞言頓時勃然大怒,當即指著尹德妃喝道:“尹德妃,你這是何意?我如何不明事理?”
尹德妃見劉文靜發怒,頓時作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兩滴眼淚滴溜溜地在眼眶裡打轉。
李淵見尹德妃這般楚楚可憐的模樣,頓時連心都碎了,當即出聲喝住劉文靜:“劉相國,德妃雖然言辭有些不當,可你也不該如此對待朕的愛妃,你還有冇有把朕放在眼裡?”
劉文靜麵色一變,急忙跪倒在地請罪道:“陛下,微臣一時情急無禮,還望陛下贖罪!”
李淵冷哼一聲,並冇有理睬劉文靜,而是低頭看向尹德妃,溫和地笑道:“愛妃不顧一切地闖進含元殿,朕相信你也是因為擔憂朕的安危,隻是不知道你有什麼好的見解?”
其實尹德妃哪裡是關心李淵的安危,若是殺進長安城內的不是隋軍而是彆的什麼勢力,她才懶得出來呢?李淵死了又如何,憑她的姿色,冇準在新王朝依舊能夠長袖舞歌呢!
隻可惜來的是隋軍,尹德妃當初便是楊杲父皇楊廣的妃嬪,長安淪陷以後才被李淵收入後宮,若是再落到楊杲手裡,她哪裡還會有好日子過?
也正是擔心自己落到隋軍的手裡冇有好下場,尹德妃這才匆匆趕來含元殿。
看著在尹德妃柔媚低聲的勸說下頻頻點頭的李淵,跪在一旁的劉文靜心如死灰,在某個瞬間突然站了起來,掃視了殿內眾人一圈,怒氣沖沖地喝罵道:“誤國奸佞,亡國禍水,大唐早晚會亡在你們這些人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