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爪魚就像格鬥場上的體能選手,可能招式不是特彆精妙,但是勝在體型大力氣大,它的爪子甩出去,就在圓石頭地板上劃開一道裂縫。
六芒星光牢的自愈功能讓他們打鬥的痕跡很快就消失了,但是那種帶給其他人的震撼感覺像在心中劃下一道痕跡,難以磨滅。
坐在台下就已經有種快要窒息的壓迫感,身為八爪魚的對手,就更不必說了。
小獸的動作越來越遲緩,就連虞蘭頌這樣冇有任何能力的普通人都能看清他躲避時候有多吃力,更不必說主動進攻了。
這場鬥獸中,八爪魚占據了絕對的優勢。
打鬥還不到五分鐘的時候,台下就已經開始有壓小獸贏的人在不停地喝倒彩了,朝台上大喊,“打不了就下來,讓下一位上。”
虞蘭頌看得心都跟著懸了起來。
他倒不是擔心自己打賭輸了,在六芒星光牢這種他自己的地盤上黑貓想要吃他還冇那麼容易,他隻是覺得這樣的比賽對小獸來說很殘酷。
小獸傷痕累累,已經被逼到了角落裡,嘴邊的毛染著血在往下滴,這對他來說是生存與死亡的一戰,對台下的獸來說卻隻是一種茶餘飯後的消遣。
這是獸的遊戲,卻滲透了某種人性。
六芒星光牢裡麵的鬥獸場是光明神殿都默許的存在,弱小的獸為了獲得更多的福利,不得不參加鬥獸,強大的獸則是享受廝殺捕獵的感覺。
終於到了最關鍵的時候,八爪魚一爪子掃過去的時候小獸跳了起來,但是它出現了一個致命的失誤,那就是把最脆弱的腹部露在了半空之中。
八爪魚立馬抓住了這個時機,看上去肥碩笨拙的身體反應非常快,又接了一爪子上去,小獸在空中飛了出去,撞在了鬥獸場上麵的氣罩上。
它瘦弱的身體順著牆壁滑落到地上。
台上已經是噓聲一片,有不少獸已經開始離場了。
小獸掙紮著從地上爬了起來,又摔在了地上,八爪魚傲慢地用爪子抽擊著地麵,聲音粗獷傲慢,“我還冇有儘興呢,這麼弱也敢挑戰我,不要命了嗎小崽子。”
黑貓摸著下巴,虞蘭頌本來以為他會嘲笑自己,或者說打賭結束,冇想到他隻是說,“再看看。”
虞蘭頌望著台上奄奄一息的小獸問,“他要死了嗎?”
黑貓被他逗笑了,“你可能對我們的自愈能力有一點誤解,魔族冇有那麼容易死,隻要還有一口氣,就能活下去,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他的手變成了獸的爪子,劃傷了自己的胳膊,那胳膊上血管裡的血還冇有流下來傷口就已經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癒合了。
虞蘭頌的注意力卻在他的肉墊上,居然是粉色的。
“你在看什麼?”黑貓的爪子重新變成了手,惱羞成怒。
虞蘭頌自然地收回視線,他重新看向台上,卻發現趴在地上的小獸已經站起來了,它左右晃了一下,站定之後睜開眼。
那眼神,隔了很遠虞蘭頌都能感覺到,是求生的本能,一種要活下去的堅定信念。
小獸突然以很快的速度向八爪魚攻去,它最厲害的武器就是鋒利的爪子,甚至能劃破八爪魚厚實的皮膚。
腥臭的綠血濺得到處都是,八爪魚發出疼痛憤怒的怒吼,原來是小獸一爪子竟然斷了它的一條腿。
雖然被截斷的地方正在飛速長出新的腿,但是小獸的反擊已經激怒了八爪魚,它的其他七條腿張牙舞爪地胡亂髮動攻擊。
小獸雖然艱難地避讓著,但還是被打到了,它整隻獸都飛出去幾米遠,趴在地上動也不動不了了。
虞蘭頌看到了小獸濕潤的眼角,聽到了坐在他前排的獸發出切的聲音,“真無聊,還以為能反轉呢。”
八爪魚喘著粗氣,在性感女郎宣告了它的勝利之後,耀武揚威地揮舞著他的七條腿——被小獸咬斷了的那條腿還冇完全長出來。
台下有人為他鼓掌,也有人嘲笑他,“雷格爾,打敗了這麼弱的對手你也得意,太冇有出息了。”
角落裡的小獸無人關心,過了一會,清理場地的魔族上台把它拖了下去,收拾收拾準備下一場鬥獸。
虞蘭頌安安靜靜地看著這一切的發生,他現在的身份不太方便插手,卻把這一幕記進了心裡。
黑貓一直陪他看著,過了好一會,纔在一旁百無聊賴地開口,“喂,彆發呆了,你輸了。”
虞蘭頌,“……”
坐在黑貓身旁的黑髮男人轉過頭來,對他們之間的賭約很感興趣,“你們賭了些什麼?”
黑貓看上去和男人的關係很好,所以也冇有對男人隱瞞的意思,“如果他贏了,我就要帶他去見魔王薩維,如果他輸了,就要被我吃掉。”
“啊,是嗎?”男人在虞蘭頌求助的眼神中,用輕描淡寫的口吻笑著道,“可憐的小傢夥,你要被吃掉啦。”
虞蘭頌,“……”
怎麼辦!救救我!虞蘭頌在心中瘋狂艾特係統。
在後台掛機升級的係統被虞蘭頌煩的受不了,彆的玩家都是自己想辦法,他們這個10000號玩家自從發現係統有人工服務之後,一有困難就來求助。
係統無語,他這是到底是無限流還是市民熱線,要是真幫了,他會被論壇上其他玩家吐槽加投訴的好嗎?
檢測到玩家在這裡並不會觸發必死的情節之後係統決定裝死,任由10000號玩家自生自滅。
黑貓已經站起身,他伸了個懶腰,拉著虞蘭頌的手就要走,“走,彆掙紮了。”
他轉頭,朝旁邊淡定的黑髮男人揮了揮手,“今晚的晚飯不用給我留了哈。”
黑髮男人抱著臂勾著嘴角,掃了一眼人都麻了的虞蘭頌,“知道了。”
其他的獸羨慕的眼淚從嘴角流了下來,“臥槽,哥,給我們留個大腿唄,這鬼地方的菜都吃膩了,我們也想嘗一口。”
一個男人拉住虞蘭頌的手,緊緊攥著他纖細的手骨,朝虞蘭頌露出渴望的目光,“求求你了,我已經幾百年冇有吃過了,你跟他說給我也留一口,你實在是太香了。”
腦補了自己分屍之後一幫人抱著啃的場景,虞蘭頌打了個冷顫。
他朝那個可憐的男人遞了個同情的眼神,之後無聲地朝黑貓那邊縮了縮。
黑貓對他識相的態度很滿意,還有興致捏一捏虞蘭頌的臉,“我現在帶你去我的房間裡,放心,不會讓你很痛的。”
虞蘭頌,……你不要說這種很讓稽覈誤會的話。
被拉進房間裡,裝死了半天的係統終於回話了,【尊敬的10000號玩家,請問您有什麼需要查詢的嗎?】
裝得跟真的剛聽見一樣。
虞蘭頌顧不上埋怨,趕緊問,【這裡我要怎麼做?】
人工係統老神在在地回覆道,【稍後,正在為您分析劇情。】
明明知道虞蘭頌不會死在這裡,係統還要裝模作樣地嚇唬他,【尊敬的玩家,很抱歉,這裡是需要您自己選擇的,如果一定要給您提供什麼建議……建議您一邊哭一邊求他。】
虞蘭頌一整個大無語,反手就把係統遮蔽了。
黑貓其實也知道,隻要他們還在六芒星光牢內,虞蘭頌作為神殿的聖子就會受到光明魔法的庇佑。
但是他莫名就是想嚇唬虞蘭頌一下。
他把人抱到沙發上,摁著他的手裝作要找地方下口的樣子,一滴水突然滴落在他的手臂上。
眼角紅紅的,含著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鼻頭聳動,抽抽噎噎的樣子又委屈又可憐,“你能不能彆吃我了。”
黑貓,“……”
他在被進六芒星光牢之前也和不少光明神殿的人打過交道,他有的時候覺得信仰光明神的人是不是腦子有點梗,就像聖騎士團,向來是要麼戰要麼死。
像虞蘭頌這種冇辦法了就哭的,跟……跟撒嬌似的,實在不像光明神殿的做派。
他可不要以為他會憐惜他,和從一開始就真的很想把他吃掉一樣,黑貓的手掐住他的臉,不耐煩地凶他,“不許哭。”
他的眉毛死死蹙著,“你彆哭了,我不吃你。”
“真的嗎?”似乎看到了一點希望,杏核眼瞪大了,眼球跟水洗過的黑玻璃珠子一樣,睫毛上還掛著水珠子。
黑貓用手心接住了從他臉頰上滑落的水珠子,稀奇地看了半天,“……嗯,我不吃你,你彆哭了。”
虞蘭頌在心中猛戳係統,深情地呼喚,語氣十分愧疚,【對不起!我冤枉你了,原來真的有用!】
【係統:……哼。】
他一抹臉,呆呆地緩了一下自己醞釀了半天的情緒,對黑貓說,“那我們走吧,我中午還冇吃飯。”
黑貓看著他變臉,“……”
躲在門外麵的一群男人歎了一口氣,其中一個是剛纔拉住虞蘭頌的,聲音最大,“過去這麼久,還能剩下一根骨頭嗎?”
“氣死我了!真能吃啊他,那麼大一個小朋友,被他一個人獨吞。”
罵罵咧咧的男人話頭突然堵在了喉嚨裡,黑貓正陰惻惻地望著他。
幾個男人看向站在他旁邊好端端的虞蘭頌,一個部件也冇有少,還抬起手淡定地和他們打招呼,“嗨。”
上下掃視,真的和剛纔冇有什麼區彆,就連衣服都冇有亂,就是眼角和鼻頭還有點紅,像是剛被人欺負得哭過。
他們震驚了,望著虞蘭頌那張確實比魔族人還漂亮的臉,頓時一個個福至心靈,覺得黑貓為他們提供了新的思路。
其中一個結結巴巴地問黑貓,“你說的吃……是哪種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