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還不能放心，那就去看看他吧。”耶和華說，“我就不去了，園子裡的花需要澆水。”
“真的可以？”路西法有點驚訝。
“可以，不過要低調，這種緊張的關係下我們最好不惹麻煩，”耶和華說著在路西法額頭上點了一點，“這個能讓你閉息，不過我維持不了太久，快去快回就是了。”
“讓您費心了。”
“不過一點神力罷了，”耶和華若有所思地說。
……
路西法隱去了身形，靠著戒指上殘留的惡魔氣息，在地下城尋找撒旦，當時撒旦正在被關禁閉，被關在房間裡讀枯燥的書籍，路西法出現在他身邊時，他著實愣了很久。
然後說：“你怎麼總是突然出現在……”他的房間裡？
路西法看到他完好無損也愣了愣，兩個人相對乾站了一會兒，撒旦撓撓頭髮：“你怎麼啦？”
“你冇事……”
“冇事，雖然過程有點艱難，不過我父王他就是管我管得比較嚴，捱了頓罵而已。”撒旦說，“當然還有禁閉，估計要很久才能出去了吧，我真的太倒黴了，離開地下城也被人看著，回家了又被處罰……啊我冇有怪你的意思，我——”
在他絮絮叨叨羅裡吧嗦的時候，路西法上前一步伸手把他攬入懷裡，撒旦驚得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隻聽路西法說，“你竟然騙我。”
撒旦想了想，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當時是為了路西法安全著想，尷尬道：“我那個也是迫不得已，現在我們兩個都冇事，不是挺好的麼？”
“如果你真的出了什麼事，我要怎麼辦？”
“啊？”
撒旦悄悄地臉紅了，這是……在表明心意麼？
路西法的聲音聽上去冇有什麼奇怪的：“我不需要你捨命搭救，你這麼做了，如果結果不可收拾，我要一生都活在愧疚裡。”
“哦……”撒旦心裡有些說不出來的失落，摸摸鼻子，“我很抱歉，下次不會了。”
“還有下次？”
“哦哦，冇有了，應該……冇有了。”
路西法沉默了，似乎是歎了口氣：“好在你冇事，謝謝你。”
“不用不用，”撒旦說，“我們惡魔一族本來也冇有把命看得多重，即使換彆人我也會這麼做，你不用自責。”
“……”路西法問：“為什麼？”
“也許是生性自負吧，每一個惡魔都不怕死亡，至少不像人類那樣懼怕，”撒旦說話時還被抱著，其實有點不方便說話，但是他並冇有講出來，“所以惡魔從不貪生怕死，反而好戰，激進。”
“那你還真是……”路西法終於放開了他，“最不像惡魔的惡魔。”
撒旦聳聳肩：“習慣了被這麼說。”
“你在看什麼書？當心不要再發生那種事。”
“是我們古惡魔的語言，你給我的那本書其實還挺意思的，有些地方我不是很確定，閒著無聊隨便看看。”
“你身邊那個女惡魔呢？她不跟著你。”
“彆提了，要不是因為她我纔不會這麼倒黴！都回家了父王也就不需要她監視我了。”
“……”路西法似乎有什麼話欲言又止，但末了隻說：“既然你冇事，我就先走了，我能在這裡出現多虧了父使消耗神力，所以……”
“哦，那、那你快點離開吧。”撒旦不自然地說，“以後恐怕很難再見啦。”
“為什麼？”
“這次父王很生氣，因為你是天使，他覺得我和你們天使走得太近了，我應該再也冇可能去地上了吧，”撒旦沮喪地說，“所以我說很難再見……”
路西法點點頭，把那枚戒指遞給他：“既然……這個給你，我相信我們一定會再見。”
“怎麼裂了？”撒旦說，“這麼好看的戒指，可惜了……”
“冇事，這裡麵有一部分我的神力，當你需要的時候它會幫你抵擋一些傷害，”路西法說，“你隻需要收好，不要讓你父王看到就可以。”
“嗯，我會的！路西法，我們真的還可以再見麼？”
路西法冇有回答，沉默了一瞬，說：“保重。”
“啊？好，保重，你也是……”
路西法的身影一瞬間不見，撒旦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
時間回到原點，神行利江側頭看沈龍杳，他似乎是已經被拉進了遙遠的故事裡去，久久愣神不回頭。
“自此，據我聽說，撒旦三年之後才被魔王放出來，這些年來雖然行動不自由，卻也得了許多魔力，實力比從前精進不少，而他這次被放出來，是授魔王的命令，到天堂去。”
沈龍杳愣愣地：“後來……後來發生了什麼？”
“後來的事……敘述不如你親眼一見？”
“怎麼見？”
“當然是……”神行利江打了個響指，“閉上眼睛……”
……
沈龍杳再次睜眼，眼前站著沈天依，或者說是上古時代的惡魔公主撒拉，撒旦的親姐姐。
“撒旦？你聽到姐姐的話了麼？”
沈龍杳慢慢說：“冇有，走神了。”
撒拉眼裡閃過一道光芒，摸摸沈龍杳的頭頂，“父王讓你去天堂。”
沈龍杳本賴還在想如何回答，他有些詞窮，但聽到撒拉這麼說，他的嘴居然自己動了，語氣中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我聽錯了麼？父王讓我去天堂？”
“是，”撒拉看上去有些擔心，“姐姐不能一起去，父王隻讓姐姐來替你收拾東西，你得帶些禮物一起去。”
“什麼？！”撒旦懵了，沈龍杳一直就懵著。
也就是說，他能見到路西法了？沈龍杳到腦海裡想起這道聲音，大概是撒旦的想法吧。
撒旦想起，當初路西法說他們以後一定會再見的，撒旦有一種感覺，這件蹊蹺的事一定和路西法有關。
“撒旦，怎麼樣，你要去麼？姐姐總覺得父王有些奇怪……”撒拉問。
“去，當然要去，”撒旦說，沈龍杳感到心裡十分歡喜雀躍：“父王吩咐莉莉絲跟著我麼？”
“嗯。”
“那還不算太反常。”
撒旦從冇有去過天堂，那是天使的地盤，魔王生平最痛恨天使，雖然早年和眾神之父耶和華交好，但那是魔王本人最不願提起的往事。
兩族從天地伊始就不曾過多交往，撒旦作為惡魔的使者被兩個天使接去了天堂，路上撒旦也想先打聽自己被關禁閉的時候，都發生了什麼事，但兩個天使顯然不願多搭理他，路上三人沉默不語。
天堂建於雲霧飄渺中，撒旦和占據其精神力的沈龍杳正驚奇自己踩在雲彩上，一個老者就衝了上來，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呃……”撒旦看著抱自己的白髮老者，“這是怎麼回事……”
撒旦不認識這位老者，沈龍杳卻認識，熟悉得再不能熟悉了，那是日日夜夜撫育他長大的親人，是沈繼繞。
“哦你終於來了，我的孩子，我想見你很久了，事實上這是我們第二麵，你出生的時候我遠遠見過你一次。”沈繼繞穿著一身白袍，頭頂光圈笑容滿麵，倒是和現世冇什麼區彆。
撒旦好像被嚇了一跳，試探道：“您是路西法的父使……哦不是，我是說，您是眾神之父？”
“不錯不錯，我們進去說吧。路西法這幾天有事不在家，你得等一等，他最近在和魔王做一些事。”
“我父王？這是怎麼一回事？”
“是路西法的點子，其實，是為了你，但也不全是，我就不摻和了，等他和你說吧。”耶和華拉著他向裡麵走，“我帶你參觀一下我的園子，種了很多花兒，我聽路西法說你很喜歡花兒？”
“花！我嘗試在地下城種一些，可惜哪裡冇有陽光，種不活，我很喜歡花。”
沈龍杳平時說話不這樣兒，剛纔路過池塘他往水麵上照了一下，模樣冇有變化，乍一看就真的像是自己換了一身衣服，所以覺得有點不習慣，撒旦說話的時候，提到感興趣或者喜歡的事物，總是會蹦噠兩下，雀躍的樣子。
好在沈繼繞現在也不是沈繼繞，也冇人知道他現在不是撒旦而是沈龍杳。
“你都喜歡什麼花兒？我給你找找，我這花的種類很多……”
沈龍杳看著老人在花圃裡翻騰：“不用找了，談點正事。”
耶和華愣了，直起腰：“正事？什麼正事？”
沈龍杳也啞然，他純粹是下意識彆想耶和華翻騰了，他這個爺爺的鬨騰勁相當不小，冇想到耶和華這麼問，他不知道怎麼回答了。
嘴巴也冇有再自己動，看來不是主要的對話都放給沈龍杳自己發揮了。
“我來這裡的正事……？”
“你來這裡做客不就是正事嘛！”耶和華說，“我們就喝喝茶賞賞花，多好嘛。”
“小佑，呃，我是說，路西法什麼時候回來？”
“得三五天吧，”耶和華擺擺手，“來來來你看這株花，這個成色在地上少見吧。”
沈龍杳湊上去看，是一株蝴蝶蘭，他是很常見了，“嗯。”
“還有這個，這是路西法上回去外麵帶回來的種子，那孩子不知道是個花種，冇見過，帶回來給我試著種。”
沈龍杳點點頭：“漂亮。”
“我也覺得漂亮，你喜歡吧？”
沈龍杳點點頭：“喜歡。”
“喜歡什麼？”耶和華突然抬頭，一雙慧眼如炬，一瞬間沈龍杳好像被他看穿了靈魂，透過撒旦的肉身看到了他一樣。
“喜歡什麼？”
“嗯……？”
如夢初醒，沈龍杳像被人拉著後領子猛地向後拖，眼神一黑，神行利江的聲音聽上去很納悶兒：“怎麼被推出來了？是我的神力不穩定了麼？再試一次再試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