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淺看到那隻拴在木樁上體型乾瘦又眼熟的羊，一下就想起了那次和克洛諾斯來時看到的女孩。
原來就是貝利亞。
她跟著她走進屋子，裡麵光線不是很好，唯一的光亮是兩扇與門差不多高的大窗戶透進來的光，窗邊的婦女正在做著手工活。
“媽媽，裁縫鋪的人讓你抓緊時間趕工，客人已經在催貨了，如果超時了她會讓您賠付1個金幣。”
貝利亞示意黎淺在椅子上座下，正在做針線的女人頗為懊惱的說道：“她們這些公爵小姐真叫人討厭！總是想讓我跟縫紉機一樣永遠冇空停歇下來。”
貝希婭習慣了母親的嘮叨，拽了拽她的裙子，示意她看向對麵桌前坐下的黎淺，“這是我帶回來的朋友。”
貝利亞的母親這才抽空從針線活裡抬起頭來，黎淺連忙打了個招呼，“我叫黎淺。”
她這張特殊的臉和名字引起了貝利亞母親的注意，那張長滿雀斑的臉上變換著表情，狐疑道：“你不是帝國的人，南邊過來的？”
南邊？有地精的礦群嗎？
黎淺思索了一會便點了點頭，“確實是這樣，但我的朋友很快就能來接我，我希望能讓我在這休息一會等他來。”
貝利亞的母親將視線下移到了她的腳上，那裡沾滿了泥土，她皺著眉毛說道：“你不會是從卡索監獄裡逃出來的囚犯吧。”
黎淺連忙搖搖頭，“噢當然不是這樣！我隻是不小心和朋友走散了，相信我，等他來了我會給您支付報酬的。”
這個世界的通行貨幣黎淺身上也不可能擁有，但她真誠的目光和那雙白淨都冇有一點繭子的雙手，讓貝利亞的母親放和緩了表情。
在貧民窟冇有哪個窮人的手上是這麼細皮嫩肉的，這也就更不可能是囚犯了。
“貝利亞，去弄些水讓她洗腳給她一雙靴子吧。”
能夠洗掉腳上麵的汙泥，黎淺無疑是高興的，她換上了長靴，雖然有點大，但也比什麼都不穿要好。
貝利亞的母親繼續縫補衣服不在搭理她了，黎淺站起身來走了走，被貝利亞牽著去了她的臥室。
裡麵隻有一扇窗戶，窗簾也是一塊縫補過的布半掩著，窗外就能看到那隻乾瘦的羊。
“這裡，冇有開墾的土地嗎？”黎淺從窗外看去，隻能看到滿目的黑泥地和矮屋。
“有，但是肥沃的土地都在島爾城邦，由富有的地主們看管，他們會用銅幣請我們去耕種的。”
貝利亞遞給了黎淺一個她最喜歡的布娃娃，上麵隻有兩個鈕釦當眼睛，和用粗糙黑線縫起來的嘴巴。
黎淺看到了她從袖子裡伸出來的小手，瘦到血管都可以看見。
“那你們平時吃什麼呢？”她愛憐的輕聲問。
“黑麪包，媽媽做的麪包很好吃，還有馬鈴薯和一些鹽。”
聽上去這是個食品種類非常單一的社會，黎淺就是在利維亞看到的食物種類也不是很多，想來兩個世界的文明是有非常大的差異的，這裡的耕種也要來的落後許多。
貝利亞帶著一臉渴望與回憶的樣子和黎淺說：“爸爸以前帶回來過一份豌豆湯，那是貝利亞這輩子喝過最好喝的東西。”
黎淺微微挑眉，她好像在這個小家裡冇看見男人的身影，“那麼他現在也在外麵工作給貝利亞帶可口的豌豆湯嗎？”
貝利亞低下頭，看上去有些難過，“他死了，原因是偷取了莫恩地主的一個金幣，被打死了。”
窮人就是為貴族和地主們服務的奴隸，他們的一生都是悲慘的。
黎淺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隻是輕輕說道：“抱歉。”
入了夜，黎淺蹭到了來自貝利亞母親的手藝，一些乾乳酪和黑麪包。
粗糙的麪包吃進嘴裡就像卡了刺一樣讓人難受，但黎淺麵前的這對母子吃的麵色如常，顯然已經習慣了這樣粗劣的食品。
也難怪一碗豌豆湯會成為貝利亞的最愛了。
躺在貝利亞的小床上，她擁著孩子睡覺時忽然想到，如果可以生活在這個世界，如果她教會了作為神明的黎淵正確平等的對待這些人，至少像貝利亞這樣可憐的孩子是不是也能吃飽穿暖了？
她的思緒飄忽了冇多久被屋外馬匹的嘶叫聲喚了回來。
外麵傳來了貝利亞母親的驚呼。
黎淺立刻從床上坐起走到外麵，煤油燈的昏黃光線下，貝利亞母親跪在了地上表情惶恐。
加西亞進門就看到了容貌獨特的黎淺，他穿著油亮的皮扣長靴，褐色的眼珠打量了黎淺一會，才笑容滿麵的說道：“美麗的姑娘，你將要成為那飛上枝頭的鳥兒了，威弗列德大主教邀請您去他的私人住宅，請和我走吧。”
黎淺想到了白天一閃而過坐在馬車裡的男人麵龐。
她皺起眉，那明明就是個看上去老的很的中年男人，竟然是教廷的人麼。
黎淺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貝利亞母女，心知這事不能連累她們。
“我知道了。”
反正這裡隻有蓬托斯一個海神，她現在離他這麼近，禱告也一定能聽見吧...
黎淺在車伕加西亞的邀請下踏上了馬車，臨走前，她脫下了長靴放在了泥地上麵。
貝利亞看著黎淺被載著遠去，抱著布娃娃擔憂的說道：“媽媽，她是被威弗列德大主教帶走了嗎？”
“她應該等不到口中的那位朋友就要去享福了。”
貝利亞的母親撿起地上的長靴，眼神複雜。
黎淺被車伕拉著出了貧民區直往島爾城的主教私人住宅。
她見證了從泥地蛻變到石子路麵再到平坦地麵的變化。
馬車進入教區，黎淺隱約能看到那占地宏大的尼弗迦德大教堂，就像一座極儘奢華的巨大宮殿，但在黑夜裡她看的不是很清楚全貌。
主教的住所，在教區的一棟大房子裡。
入口是一個大花園，有傭人在門口迎接。
黎淺剛走進去，她就被仆人簇擁著引到了一間以紅為主調的豪華大房間。
掛著絲綢材質的窗簾，做功精緻佈滿暗紋的貴婦沙發，柔軟的絲綢地毯和四柱床，粉色薄紗掛在柱子上曼妙多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