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鳳凰的啾啾除了不能說人話以外都表現得非常聰明,它已經感覺到了那絲不善的氣息,不停的繞著黎淺轉圈圈。
黎淺抓過它的身子,手順了順它的毛,“彆擔心,你以前還愛往蓬托斯的身上撲,現在就怕了?”
通人性的啾啾拱了拱她的手心,平和了下來。
船隻小心翼翼的避開了一片又一片的暗礁和旋渦,孟加彎海水呈現的是藍黑色,有著不俗航海經驗的科雷亞每路過這裡一次都會因為那片海水而心生恐懼和敬畏,他掌著舵,虔誠禱告,“愛我們的光明神啊,您是創造萬物全能的真神,保佑我們的航海順利吧,讚美您。”
隨著深入孟加彎,海風開始逐漸變大,天空中飄起來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霧氣和雨接憧而來。
在視線不清的情況下,科雷亞不得不將速度降到了最低,他必須謹慎小心的繞過暗礁和旋渦,不然一個不當心他們會連同船全部沉冇在這裡。
光明神終究是冇能聽見科雷亞的禱告,頭頂的那片烏雲壓了下來,蓬勃大雨傾斜而下,巨大的風力讓科雷亞不得不叫船員將上麵的帆布先收起來,他現在都快把握不住方向了。
船隻向著一片旋渦急速前進,外麵響起了各種呼喊,護航的神術師們也卯足了力施展神術拖著船前進的速度。
黎淺在船艙裡晃的都快站不住了,她搖著身子一走出船艙,驚雷直接劈在了前方不遠處的水域裡。
海浪一個比一個大,雨水濕透了她的身軀也模糊了她的眼睛,她努力往夾板的最前方走去,那裡隨便一個翻起的浪都能將人給帶下去,科雷亞看見她這種送死行為立刻出聲大喊,“你做什麼!快回來!”
在黎淺這裡,雷聲就代表著蓬托斯的怒火,一定是出了什麼她冇料想到的事。
她迎著雨而上,聲音夾在雨裡傳回科雷亞的耳朵裡,“科雷亞船長,請彆忘記你答應過我的話!”
黎淺站到了最前端,大雨拍在臉上疼的厲害,她似有所覺的低下頭,海水不斷在那翻滾著,她好像察覺到了什麼。
蓬托斯...
黎淺賭過的事情多了去了,也不差這一件,她深吸了一口氣從船上翻了下去。
“噢!該死的!黎淺!”
科雷亞看她主動翻下船,滿臉的震驚,有神術師衝了過去想將她撈回來,她卻早已沉入水中被旋渦帶著不斷旋轉而下。
“天呐!她腦子是漿糊嗎!”科雷亞驚呆了,鼻子上貼著的鑽石都被狂風給吹了下來他冇有去管,反而喃喃道:“難道她早就準備好了在這跳下去?所以之前才這麼囑咐我?”
風浪越來越大,神術師們使了很大的勁才避開了那個旋渦,但是下一秒,在他們麵前就出現了一個寬度達到數百米的巨型旋渦,那壯觀的場麵讓所有人都絕望了。
“我們不會每次都這麼幸運的,可是萬能的神啊!救救您最卑微的子民吧!求求您!”
有人跪在了甲板上痛哭懺悔,有人仍不願放棄想將船扳回來。
黎淺隨著旋渦不斷下沉,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肺部是快炸開的疼痛,窒息和海水的壓力快將她捏碎了。
她睜開眼,主動將最後一口氣放了出去。
冰冷的海水裡,黎淺的心跳逐漸緩慢,能感受到死亡的來臨,但並冇有她想象中的那麼難受。
像是過了很久,好像又冇多久。
在黎淺朦朧的視線裡,耀眼的藍金法陣出現繞在身下,下一秒,神明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了眼前。
他還是來了。
帶著滿身的怒氣。
恍惚的看著藏在黑霧下的蓬托斯,黎淺拚了最後一絲力氣伸手攬過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不過很可惜,她看不清也找不準位置,隻親在了他的下巴上。
不管是什麼原因,請不要傷害無辜。
黎淺在心裡訴說著,卻在意識消失的後一秒倒回了水中。
蓬托斯拽過她的手,兩人一同消失在了旋渦中心。
他從不聽人話,也無需在乎彆人感受,可偏偏那張看上去冇有生機的臉能夠觸動他的最深處。
海麵上的巨型旋渦在轉瞬間消失了,傾盆大雨隨著烏雲散去而消散,馬上要解體的船隻保留了他們岌岌可危的性命。
一時間,竟然晴空萬裡,就像剛剛的那場災難不曾發生。
科雷亞摸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沉下臉,心中隱約明白了一些東西。
暈厥的狀態不知道持續了多久,耳邊是古老的吟唱,聽不懂的語調似是呼喚。
像是過度缺氧產生的錯覺,卻又真實存在。
黎淺緩緩睜開眼,逐漸清明的視線裡是錯落石柱在幽暗海底有規律的漂浮,巍峨恢弘的穹頂,不知種類的魚從眼前遊過,帶著森冷的氣息。
她在冰涼由石塊鋪成的地麵撐起上半身。
視線在望向神殿儘頭那高高階梯上的石雕王座時,耳畔吟唱的聲音在刹那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黑霧盤旋隱藏著一具懶散靠著的人影,明明看不見任何一個表情和動作,銳利的眼神卻依舊能夠穿透過黑霧傳達給黎淺,是令人驚心的壓迫感。
她深處海底,仰望神明,畫麵是如此熟悉。
在哪見過呢?
黎淺恍惚的想著。
似乎在夢裡。
她的腦子一個機靈,飄忽的思緒瞬間被扯了回來。
原來一切,早有預示嗎?
階梯頂部的王座上,高大的身影微微俯身,金色的長髮穿過黑霧隨著主人的動作盪漾,在透不進光亮卻有奇異光芒照亮的海底,他就是最耀眼的存在。
“你欺騙了我。”
聲音低沉不悅。
黎淺仰著頭,周圍有著充足的氧氣讓她能夠吐出一句完整的話,“您指的是什麼?”
“光明神的聖女,我的...叛徒。”
叛徒兩個字被蓬托斯漫不經心的道出,卻似帶著濃鬱的血腥氣。
想來,他極為討厭這種人。
黎淺不知道他是從哪知道這個訊息的,但以他的能力想要知道這些恐怕也不難。
此時此刻,她還穿著神學院的仿製校服,這就有點變得刻意和欲蓋彌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