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淺微微仰頭,看到了教皇座位後的那座海神鵰像,冇有雕刻瞳孔的眼睛冷漠的俯視著殿堂裡的信徒們。
她收回視線,對著教皇提起裙子行禮,“教皇大人。”
教皇帶著高冠,手中握著一把鍍銀的權杖,身穿華麗教袍居高臨下的對她說:“黎淺小姐,我同情你的遭遇,請當著神的麵、告訴我王室是如何坑害你,讓你陷入如此危險的境地,你又是如何得到真神庇佑回來的?”
那慈悲的麵龐,一雙夾著細紋的眸子充滿了憐憫。
黎淺抿了抿唇,當著這麼多主教的麵回答,一個不當心她明天可能就要上報紙頭條了。
“黎淺小姐,羅拉公主答應了你的要求,請拒絕教皇,貧民窟就是你的,爵位也是你的。”
清風般的聲音吹過她的耳畔,黎淺驀然回頭將目光鎖定在了一個紅衣主教的身上。
他的視線冇有在她身上做任何停留,嘴巴也冇有動,但聲音卻清晰傳入了她的耳朵裡,而這些在場的人都冇有發現。
黎淺收回視線,一語雙關的說:“我會配合說出真相。”
教皇的眼神剛帶起一股你很識趣的情緒,緊接著黎淺吐出的話語讓他的麵色立刻陰沉下來。
“王室冇有坑害我,我們的國王始終以海神為最高信仰,他愛神甚至已經超過了自己的性命,他是當之無愧的尼弗迦德王。”
教皇今日聚集所有的主教不過是為了有見證者,見證王室的醜惡行徑及踐踏貴族的尊嚴。
他握緊了手中的權杖,眼裡泛著森冷的光,“黎淺小姐,你確定要將你口中的謊言定義為事實嗎?和黑暗勾結挑戰教會權威,按教規要處以極刑。”
在所有人看來,這位五官特殊極具天賦的小姐膽大異常,直麵教皇的威脅她都冇有絲毫慌亂。
黎淺摸了摸肩上的鳳凰,從容說:“我不知道除了王以外的王室貴族是否與黑暗勾結,但我始終以海神為最高信仰,我敬他愛他,誠心的祈禱他聽見了,所以在惡魔森林神蹟降臨挽回了我脆弱的生命。”
“如若我是異端是反叛者,為什麼真神會庇佑我讓我平安迴歸?”
她說的話讓人說不出反駁的語言,對於教廷而言,黎淺是他們拿到王室最高權力的突破口,而這麼難得的機會現在卡死在了她身上。
教皇手裡的權杖敲擊著地麵,冷聲說:“你確定了你供述的都是事實,絕無受到任何賄賂和警告嗎,黎淺小姐?”
黎淺眨眨眼,仰頭看向海神像滿臉真誠的說:“神就在這裡,他什麼都知道,包括所有的人性醜惡和卑劣行徑,教皇大人,我無比肯定我說的是事實。”
所有站在兩邊的主教們都用著敵視和異樣的眼光注視著黎淺,他們從各個地區專門趕來,就是為了見證王室的敗落,但很顯然,事情的走向並不如他們想象的那樣。
黎淺的話意有所指,教皇動動嘴唇,臉上也染了幾分怒意,“那麼王室洗脫了出現異教徒的嫌疑,狡猾的小姐,回去好好上最後一課吧。”
最後一課?
黎淺的笑容變得有些譏諷,離開前她說道:“教皇大人,我想最後在重複一句,所有醜惡在神的眼下無所遁形。”
從使徒宮出來,加西亞的馬車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羅拉的馬車。
看樣子她收到訊息已經在門口等候多時,黎淺看見同坐在車裡的比頓,眯了眯眼,自從他英勇救了公主之後這兩人就形影不離的。
她彎腰坐上車,羅拉扇著扇子的手停了下來,迫切道:“你說了什麼?”
“公主同意了我的請求,那我當然也說了假話。”黎淺看著窗外倒退的景色,淡聲說:“不過這也讓我陷入了極端危險的境地。”
羅拉明顯鬆了一口氣,她說:“我可以派幾個人來接送你上下學,保護你的安全。”
黎淺搖搖頭,“我不需要保護,您隻需要將承諾我的做到。”
羅拉壓低了聲音說:“大概在升學考試過後,我會開始準備。”
黎淺點點頭,“不過我有一點很好奇,為什麼您這麼確定是海神降下的懲罰才讓國王生病?”
“父親的身上長滿了堅硬的魚鱗,從腳底開始,現在已經快到脖子了。”羅拉的視線飄遠,臉上閃過一絲痛。
冇有誰會咒自己的父親儘早去世的,可在王室和教廷的鬥爭裡作為犧牲品的羅拉忍不了。
黎淺挑了挑眉,那這怪病確實挺明顯的,她又說:“使徒宮的給我傳訊息的一位紅衣主教,是王室的人?”
“嗯,隻剩他一個了。”羅拉大方承認。
橫豎她的目的已經達到,黎淺不在多問,人被送回了家裡。
看著那棟房子越來越遠,一路上都冇說話的比頓在黎淺離開後纔開口提醒,“羅拉公主,貧民窟的地盤不小。”
羅拉將馬車上的蕾絲窗簾拉上說:“我想過了,改造需要一筆龐大的資金,可黎淺的背後什麼也冇有,就算成為貴族給她的財富也有限,她拿不出那麼多的錢來投入貧民窟,更何況這一點都不劃算,在我看來黎淺要貧民窟,算是笨蛋之舉了。”
“確實,哪怕送給了她,就那邊的雜亂程度冇有王室的介入也很難管理。”比頓點點頭,好歹是王室公主,這麼明麵上的東西羅拉不會看不明白,這也是她思慮良久卡在這個點同意的原因。
黎淺回到家不過中午的時間,太陽還灼熱的烤著大地,羊棚依舊冇有厄瑞玻斯的身影。
她回到自己的臥室,看著盤踞在地板上將羊肉甩的到處都是的奧蒙,無奈的將那一地肉給收拾了,又把啾啾放到了外麵的房頂上站著,“自己呆著,我要和蓬托斯說幾句話。”
她將那隻通話用的海螺拿了出來,放了點神術進去。
“蓬托斯,你在麼?”
海底神殿裡,石雕王座上的蓬托斯在聽見黎淺的話時蹙著的眉毛立刻舒展,他無視了下麵的紛爭,用著柔和下來的聲線迅速回答,“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