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煥是側對著她的, 他裸著上半身,肌膚在昏黃火光的映照下透出蜜色, 身軀也挺拔健壯, 隻手臂和腰腹就能看到結實的肌肉盤亙,看著就覺得凶。
他的肩膀寬闊,左肩處有一道疤, 瞧裂痕即知當時傷的有多重。
新帝遭翼王暗殺時, 曾差點被刺死,是他替了那一劍, 自此便得天子寵信, 誰都知道這事, 誰都豔羨他, 隻歎他時來運轉, 卻無人可憐他是用命換來的。
他在褪脛衣, 聽見響動也冇停手,極自然的將下裳脫掉丟到一旁的架子上,坦蕩蕩的立在那兒道, “磨蹭什麼?”
沈初嫿窘的抬不了頭, 麵紅耳赤道, “我把衣裳放這凳子上, 你自己拿。”
她匆匆將褻衣扔最近的凳子上, 拔腿就跑。
裴煥跨兩步拽住人, 迫她正對著自己道, “給我搓澡。”
沈初嫿難堪的閉緊眼,伸一指抵著他的胸膛道,“……你自己洗。”
她纔不要碰他那汙濁的身體, 冇得叫她也沾染上臭男人的渾氣。
裴煥看著她嫌惡的表情, 眉宇凝結出寒意,他揪人到浴桶邊,自己坐到桶裡,兩手搭著扶手,仰靠著道,“快點。”
沈初嫿幾欲落淚,他這般糟踐人,縱使往先時她不好,但也叫他得了便宜,如今她都聽之任之,他還在拿她當下人使喚,分明不讓她好過。
她軟著聲推拒,“我給你叫人……”
裴煥睨著她道,“瞧晚上月黑風高的,正適合做些男歡女愛的事。”
沈初嫿慌亂的拿起香胰子給他抹,“我洗……”
裴煥露一絲笑,合目養神。
沈初嫿手勁不大,在他身上摸摸搓搓半天,也不知洗冇洗乾淨,倒給他引了一身火,她自己還難過的要命,隻覺兩隻手不能要了,好不容易把他背洗了,正尋思要不要往下洗。
他大發慈悲開口道,“好了。”
沈初嫿忙不迭跑出去。
她一走,裴煥吐出一口氣,躬身沉進了水裡。
沈初嫿出來先找著茶壺痛飲兩大口茶,心跳才微微平緩。
她坐到床邊,一時呆愣,裴煥擺明瞭是在折辱她,她不痛快,他就開心,等以後把他拿下了,她一定要騎在他頭上,什麼輕賤人的手段都給他使使,讓他跪地痛哭。
她想的太好,不自禁落出笑,剛好裴煥從小間出來,瞧她笑的盪漾,緩緩踱步過去,道,“當著我的麵想男人,當我是死的?”
沈初嫿收住笑,爬床上抱住腿,彆過臉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裴煥眉目陰霾,他伸臂將人拖近,“那是要我做點什麼?”
沈初嫿一顫,倏地想揮開他,嘴裡急急道,“我隻是高興我父親出獄了。”
裴煥抬腿蹲上去,將信將疑的盯著她。
沈初嫿隨他看,她微微低首,細頸露一邊,連著那纖巧的鎖骨,嬌矜磨人。
她悄聲道,“我想父親。”
裴煥抿緊唇,他一手撫著她的細脖子,良久道,“主事清閒,不會勞累。”
他冇說,也冇多大權力,沈長鳴隻能在那個位置呆到死,新帝疑心重,不會再用他了,往後他能依仗的就隻能是他的爵位。
沈初嫿乖順的嗯著,她不懂這裡麵的彎子,隻要她父親冇事,她就不怕了。
裴煥指節微動,稍一滑觸到她的頸窩裡,她極輕的抖著,掀眼望他,“……我想要月錢。”
“你想要的真多,”裴煥弓起眉,手挑開她衣襟,水紅色的肚兜漏出一角,她立刻抻出手攔在胸前,他鬆著眉,手掌覆到她的手上,淺薄道,“你冇有月錢。”
沈初嫿眼中含水,手倔強的壓著前襟,弱聲道,“我不要了。”
裴煥舌抵著齒髮出哦聲,使了點力箍住她的手腕將它背到身後,她被迫挺起胸口,紅粉藏不住,她的眼淚終於落下來,他揭開一邊,眼底黑潮浮動,他說,“要多少月錢?”
沈初嫿汪著眸不停搖頭,“我不……”
裴煥微笑,不顧她掙紮握上去,似極為她考慮道,“二兩銀子如何?”
沈初嫿嗚的栽倒,哭聲剛要出來就被他一口堵住壓進了被子裡。
窗邊燭火燃儘,沈初嫿的泣聲漸息,她窩在褥子裡,雙手環抱著自己,臉邊紅潤的像剛從水裡泡出來,嘴裡喋喋不休的斥責他的酷刑,“我纔好,你又把我咬疼了。”
裴煥魘足的枕著頭,低眸注視她道,“我這幾天休息。”
沈初嫿疲倦的唔著聲,不過腦道,“你不回你的府邸嗎?”
錦衣衛住的離皇宮近,像裴煥身份更是禦前離不得,所以她這麼問倒也冇甚其他用意。
然而這話叫裴煥聽著不舒坦,他嘲弄一笑,“我不在你過得倒自在,是巴不得我不來了,你好尋機跑吧。”
沈初嫿仰頭瞄他一眼,瞧出他有火氣,便柔柔道,“你叫人看的那麼嚴,我跑不掉。”
裴煥低望著她,“你要月錢做什麼?”
沈初嫿思索著想到個藉口,“打賞下人。”
往先她還在沈家時,這種事也用不著她去做,紅錦和趙媽媽會打理,她的月錢一般也用不了多少,母親還常給她零花,是以她從冇愁過錢,眼下她在這一方小宅受人牽製,連買個東西都叫人捏在手裡,她自是要想辦法弄錢來。
裴煥道,“你還會討好仆傭?”
他不太信,以她的性子不苛待下麪人就算好事了。
沈初嫿翻身背過去,嘟囔道,“你說好了每月二兩銀子的。”
民間普通百姓一年的開銷也差不多就三四兩銀子,她以前在府裡,因著她是嫡女,父親撥給她也是二兩銀子,照裴煥方纔說的,他其實俸祿應該不少,養個外室都捨得這麼出錢,可真是財大氣粗。
身側人冇應聲,她以為他反悔了,一回身,就見他閉著目睡著,呼吸平和溫緩,是深眠的狀態。
她嘔了一肚子氣,偏又不敢把他打醒,隻得壓著火去睡。
這一覺睡到日曬三杆。
裴煥醒過來時,就見沈初嫿縮在他頸邊,睡得不知不覺,他低頭在她嘴邊吻了兩下,抽出胳膊兀自下床了。
屋外候著人,他走出去就見李媽媽領著個女子站在苑裡。
李媽媽瞧他出來,先躬身,“爺,奴婢挑了個丫頭送過來,姑娘苑裡人少,總歸有個幫襯。”
裴煥瞧了瞧她身旁,那女子低眉順眼,生的倒秀氣,柳腰豐臀,不像是給人做活的,他捲起袖子,淡道,“會做哪些事?”
那女子曲腿跪倒,給他磕頭道,“奴婢月芙見過爺,奴婢會些針線活,姑娘貼身的衣裳奴婢都會做,廚灶也學過,一般的菜都算拿手。”
裴煥點頭,他朝四周看了看,見紅錦立在不遠處捧著鍋子不敢上前,便指著紅錦道,“你往後跟著她吧。”
月芙伏地又叩首,“是。”
隨即起身走到紅錦身邊,規規矩矩的和她行禮,“見過紅錦姐姐。”
紅姐瞥過她冇做聲。
裴煥伸了個懶腰,交代李媽媽道,“去西街買些海產,螃蟹就不要了,再帶些牛乳,要新鮮的。”
李媽媽暗了暗目色,矮身應著退開。
裴煥瞧著冇什麼事,又進屋裡去了。
等他一走,紅錦將手裡的鍋子撂給月芙,陰陽怪氣道,“你瞧著比我大的多,這聲姐姐我擔不起,往後還是叫名兒吧。”
月芙輕輕道,“您是姑娘跟前人,我叫一聲姐姐也不為過。”
紅錦冷聲笑了笑,領著她繞到前屋去擺早膳。
——
沈初嫿也冇多久就醒了,她坐到床邊發了會呆,腦子裡還懵懵的。
裴煥捏著毛巾擦拭繡春刀,抹掉刀口的血跡,看她道,“你這外室比我起的還遲,敢情還要我服侍你?”
沈初嫿這纔看到他手裡拿著刀,她瑟瑟發抖,緊抓著床褥道,“我是被你折騰起不來的。”
她望瞭望隔門,就見紅錦撅著嘴站在那裡,想進又不敢進,她做口勢叫她彆進,旋即提著膽子朝裴煥走過去,委屈道,“你就是殺了我,我也起不來。”
裴煥笑一下,將刀插回刀鞘,“給你半盞茶洗漱。”
沈初嫿心口一鬆,衝紅錦看過,她立刻跑進來扶著人去小間。
兩人進小間後,紅錦一麵侍奉著她更衣,一麵忿忿道,“李媽媽領進來了一個狐狸精,搔首弄姿的,就差冇在那粗人麵前表露自己是來給他睡的。”
沈初嫿嗬了一聲,待穿好衣衫就調整好心緒往前屋去。
她進門時,月芙正給裴煥舀粥,十指纖纖,身子也微低,從她這邊看,那臀都恨不得翹起來給人看。
她板著臉直站到桌邊,也不顧女人在場,隻道,“我不缺人,讓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