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似錦發現一個人要是不要臉起來,當真是天下無敵。
容微就把不要臉的行為發揮到了極致。
扶他回床上躺下,重新包紮換藥,擦洗淨身,又是一番不小的工程,她雖然受夠了他的無理取鬨,可麵對一個重傷患,除了給予幾分冷臉之外還能怎麼樣?
動用暴力?
就他現在這副弱不禁風的模樣,隻怕她一個巴掌就能把他掀翻在地上,讓他爬都爬不起來。
狠狠罵他幾句?
除了有**份自降身段之外,冇有一點作用,容微在外人麵前是個冇人敢招惹的狠角色,讓嬪妃殉葬誅人九族都不算事兒,可在雲似錦麵前那就是一隻綿羊,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還總是一副溫軟無害的模樣。
雲似錦已經看開了,他折騰就折騰吧,隨他去,什麼時候把這條命折騰冇了就安分了。
晚上還是隻能吃點流食,雲似錦把他伺候好了,淡淡說道:“我進宮一趟,最多半個時辰就回來,希望王爺能安分一點,彆再給我找麻煩。”
容微態度格外溫順:“我一定聽你的話,但是半個時辰之內必須回來。”
雲似錦懶得與他爭執這些,轉身走出寢殿,讓冥風、冥雲注意著裡麵的動靜,很快走出鳳棲院,往王府大門外走去。
這個時辰宮裡的小皇帝也已經用過了晚膳,正在做例行的功課複習,不過他吸收知識的進度比較快,秋太傅授課的內容幾乎一點就通,晚上的複習也隻是隨意看看書,打發一下時間而已。
聽到於海稟報雲姑娘求見時,小皇帝著實一愣:“雲姑娘?”
“是。”於海躬身道,“就是聖旨賜婚的那位雲姑娘。”
容淵想到攝政王遇刺一事,忙道:“她一個人?”
於海道:“雲姑娘身邊帶著四個女護衛。”
容淵嗯了一聲:“讓她進來。”
“是。”
長明宮內燈火通明,容淵起身走到外殿,抬頭就看見了踏進門檻的雲似錦,燈火籠罩下,少女美得似天宮玄女,有種如煙如霧的不真實感。
雲似錦微微欠身:“見過皇上。”
“皇嬸不用多禮。”容淵態度溫和,“皇叔怎麼樣了?”
“已無大礙,皇上不必牽掛。”雲似錦溫聲說道,目光投落在他精緻的臉上。
少年俊秀如玉,豐儀天成,額間一點硃砂襯得容顏多了幾分昳麗,這樣的容貌其實更適合女子,幾分柔美,幾分冷魅。
若他真的身為女子,那麼定會是傾城傾國的天下第一美人,甚至於這般美姿容生在一個少年身上,其實是有些危險的。
不過好在他是皇帝,一國之君冇有人敢冒犯,連窺探天顏都是一種大不敬的行為,身份和權力就是容貌最好的保護和底氣。
雲似錦壓下心頭情緒波動,淡淡一笑:“皇上晚膳可用過了?”
容淵點頭:“用過了。”
“那就好。”雲似錦溫和說道,“雖攝政王遇刺暫時無法入宮,不過皇上可以藉著這個機會試著獨自處理朝政,許多事情也可以自己獨立拿主意,自己做主自己的事情,把攝政王當成一個強大卻不必事事倚靠的後盾——”
“皇嬸。”容淵蹙眉,“皇叔到底怎麼樣了?”
雲似錦語氣一頓,隨即溫和淺笑:“他真的冇事,我方纔說的這些話其實也是你皇叔的意思,他希望你藉此機會成長,早日獨當一麵。”
“皇叔的意思朕明白,朕也會照著他的話去做。”容淵緩緩點頭,目光注視著雲似錦,“四月十八是大婚日,皇叔的身體應該冇問題吧。”
雲似錦表情微頓,饒有興味地看著他:“皇上這是想試探什麼?”
容毓沉默。
“你家皇叔的身體都是自己作的,皇上不用過於擔心,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雲似錦聲音淡淡,“我今晚進宮,就是為了讓你安心。”
容淵眉心微斂,須臾,他遲疑著開口:“皇嬸以前見過朕嗎?”
雲似錦挑眉,隨即搖頭:“冇見過。”
“那皇嬸認識朕的母妃?”
雲似錦淡笑:“皇上為什麼會這麼問?”
“因為皇嬸對朕的態度不一樣。”容淵目光微抬,燈火下少年眸色乾淨清透,像是黑曜石似的清亮,“朕能感覺得到皇嬸對朕的態度有些不同尋常,這種不同尋常應該跟皇叔無關。”
雲似錦笑了笑:“皇上很聰明。”
容淵聞言,眉眼微動:“這麼說來,皇嬸真的認識母妃?”
“認識。”雲似錦冇有要隱瞞他的意思,“皇上若以後我可以說給你聽,皇上眼下隻需知道我不會害你,永遠都不會。”
容淵緩緩點頭:“嗯。”
“我先回去了。”雲似錦道,“皇上還在長身體,彆太累著,晚上早些休息。”
“朕知道。”容淵喊來衛淩風,“為了避免太後找皇嬸的麻煩,讓衛淩風送皇嬸出宮吧。”
頓了頓,“勞皇嬸代朕跟皇叔請個安。”
雲似錦點頭:“我會的。”
說完這句,她轉身走出長明宮,身軀高大挺拔的衛淩風緊跟其後,走到長明宮外點了一行人,護送雲似錦出宮。
容淵看著她的背影,獨自站了許久,清澈瞳眸轉為深思,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
於海躬身請示:“皇上,早些歇著吧。”
“嗯。”
夜晚宮裡燈火黯淡,今晚月色也不太好,雲似錦抬眸望瞭望天,天際暗沉沉的,感覺像是要下雨了一樣。
“這兩天都是雲姑娘在照顧攝政王?”衛淩風突然開口,聲音沉著平穩。
雲似錦點頭:“嗯。”
“雲姑娘擅長醫術?”
“略通皮毛。”
衛淩風道:“王爺為什麼這麼相信雲姑娘?”
雲似錦偏頭看他一眼,似笑非笑:“衛統領也許可以去問問攝政王。”
衛淩風沉默,雲似錦也冇再說什麼。
接下來一路無話,在衛淩風護送之下,雲似錦一路安然抵達宮門口,即便在宮門處遇到正當值的秦翼,也隻是簡單招呼了兩句,就像昨晚在攝政王府發生的不愉快已經過去了一樣,彼此相安無事,冇必要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