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問道：“你是她親生母親？”
“不，不是。”林氏連忙否認，“回太後孃孃的話，民婦是雲似錦的繼母，她的生母已經過世多年。”
秦太後哦了一聲，落在雲似月麵上的目光隱隱多了幾分探究：“這個是你的親生女兒？”
林氏點頭：“是。她叫雲似月。”
雲似月順勢叩首：“民女雲似月，拜見太後孃娘。”
秦太後冇說話，犀利的眸子在母女二人轉了幾圈，語調冷淡：“雲似錦即將成為攝政王妃，可哀家對她的規矩禮儀極度不滿，哀家想問問你這個嫡母，平日裡是怎麼教導兒女的，居然讓她尊卑不分，狂妄跋扈，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最後一句不由帶上了幾分厲色，直駭得林氏母女臉色煞白，連忙磕頭請罪：“太後孃娘恕罪！民婦知錯，可此事真的不能怪民婦，那個雲似錦她……她一貫驕橫，連民婦這個嫡母她都不放在眼裡，民婦——”
“連你這個嫡母都不放在眼裡？”秦太後皺眉，“怎麼可能？”
“千真萬確，請太後孃娘明察。”
秦太後沉默片刻，端起茶盞緩緩啜了口茶，再說話時，語氣微微溫和了些，道：“來人，賜坐。”
宮人搬來兩張凳子，規矩放在一旁。
秦夫人提醒道：“太後孃娘讓你們坐著回話，還不謝謝太後孃娘恩典。”
“謝太後孃娘！”
林氏起身，低眉順目地依著宮人的指示在凳子上坐下來，雙手搭在腿上，眼睛看著自己的雙腿，不敢亂瞟亂看。
“不用緊張，哀家就是想跟你們聊聊。”秦太後輕颳著茶盞，長長的指尖微翹，在燈火下折射出幾分詭譎寒芒，“雲似錦以往在家裡也是目中無人，肆無忌憚？”
林氏雖冇見過大世麵，在雲城也是數得上名號的商賈夫人，況且又是雲家主母，聽話聽音，此時顯然已聽出太後是對雲似錦不滿，所以才說她“目中無人，肆無忌憚”，心裡不由有些激動。
“按照旨意，攝政王大婚是在四月十八，可雲似錦至今尚未學習宮規禮儀，而且冇有一點女子該有的端莊優雅，尊卑不分，狂妄無忌，讓哀家甚是頭疼。”秦太後眉心微皺，語氣沉沉，“原本以雲家的家世，雲似錦根本無資格嫁進皇族，可攝政王打破世俗，不顧皇族宗室和滿朝文武大臣的反對，執意要娶，哀家阻攔不得，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要罷了，隻要雲似錦肯認真學習禮儀，懂得尊卑規矩，其他的可以慢慢再教……隻是如今這般，實在叫哀家失望透頂。”
林氏聞言，頓時精神一振。
太後的意思是……雲似錦冇資格嫁進皇族？
這麼說來她嫁給攝政王這件事，懸了？
林氏激動之下，稍稍有些失態，既是急迫又帶著幾分忐忑不安地開口：“回稟太後，民婦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
“雲似錦確實不適合嫁進皇族。”林氏輕輕皺眉，語氣裡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不滿，“她素來冇有規矩，性子嬌縱跋扈，目無尊長，在雲城時連城主夫人都敢頂撞，甚至……甚至跟城主家的公子原本是有婚約在身的，可因為她不懂男女之彆，坊間傳聞不太好聽，有些流言蜚語傳進了城主夫人的耳朵裡，城主夫人覺得她冇資格成為城主家的正妻，欲貶她為妾，卻被雲似錦指著鼻子謾罵……”
“居然有這等事？”秦太後驚怒，“果然是膽大包天，一點規矩都冇有！”
林氏一震，嚇得低頭不語。
秦太後轉頭，藉著端茶盞的動作秦夫人對視一眼，隨即淡淡道：“你說雲似錦跟城主家公子有婚約在身？”
“是。”
“婚約取消了？”
林氏回道：“原本城主夫人是打算貶她為妾，雲似錦不同意，就撕毀了婚書，私自決定取消婚約。恰好那日聖旨抵達雲家，雲似錦仗著聖旨賜婚逼迫城主夫人不得不取消了婚約。”
“簡直豈有此理！”太後麵罩寒霜，重重地把茶盞擱在鳳紋雕花幾案上，“堂堂尊貴的攝政王迎娶一個商戶女不說，這個女子居然還有婚約在身……最重要的是，此女名節有損，作風不正，如何有資格成為攝政王妃？若真讓她嫁進攝政王府顏麵何存？威儀何在？”
秦夫人蹙眉：“聖旨賜婚時，攝政王也許並不知道這些事情，以我的看法，隻消把讓人把這些話轉告給攝政王，若攝政王還是執意要娶雲似錦，再召集宗親王爺和內閣大臣們商議此時，必須阻止此女嫁進皇室纔是。”
秦太後緩緩點頭，修飾得精緻的眉眼冰冷沉怒：“這樣道德敗壞，眼裡冇有一點規矩的女子，絕不可能嫁進皇族。”
林氏和雲似月母女二人正襟危坐，聽到這句話麵上雖看不出表情，心裡卻是竊喜。
雲似錦看你還如何怎麼威風得意？
“林氏，你們母女二人大老遠從雲城趕來，也是辛苦。”秦太後淡淡開口，“這兩天就先在秦家住下，以後有機會再進宮來陪哀家聊聊。”
林氏聞言心頭又是一喜，被太後邀請進宮該是多大的榮耀？她連忙起身跪下：“太後孃娘恩典，民婦受寵若驚。”
“今晚就到這裡吧。”太後開口，已是談話結束的意思，“陳林。”
“是。”
陳林躬身，隨即從一個宮女手裡接過一個半邊手掌大的錦盒，遞到林氏跟前：“這是太後孃娘給你的賞賜，還不謝恩？”
林氏受寵若驚，連連磕頭：“謝太後孃娘！”
“你這個女兒哀家看著不錯。”秦太後目光轉到雲似月臉上，淡淡一笑，“以後有機會再賞賜吧。”
雲似月恭敬地磕頭：“謝太後孃娘，能有機會進宮拜見太後已是民女三生修來的榮幸，賞賜反而不是很重要了。”
秦太後笑道：“你這孩子倒是懂規矩，會說話，跟你姐姐不一樣。”
雲似月喜在心頭，又是一番謝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