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的朝堂意料之中的熱鬨。
“皇上有旨！冊封安平郡主賀靈為安南公主，和親南疆，締結大雍和南疆——”
“臣求皇上收回成命。”大殿上一人走出列隊，恭敬地跪下，“臣求皇上開恩，求攝政王寬宏！”
話音落地，大殿上倏然陷入一陣安靜。
宣旨太監被打斷了話，忍不住看了一眼看向跪在殿上的人，隨即轉頭看向皇帝和攝政王，麵露遲疑。
跪在地上的人乃是大長公主駙馬賀鳴。
“賀靈性子衝動，脾氣暴躁，實在不是和親的最佳人選。”賀鳴語氣恭敬誠懇，“臣和大長公主一直以來對賀靈太過驕縱，以至於她養成了刁蠻任性的脾氣，臣心中有愧，實在擔心她若去和親，不但無法締結兩國友好，反而會壞了大雍和南疆之間的關係，還求皇上收回成命，臣……”
賀鳴暗自咬牙，低頭道：“臣願意卸下朝中職務，全力督促大長公主好好教導賀靈閨中禮儀，待賀靈具備一個郡主該有的端莊氣度和良好的修養，臣對她和親一事絕不會再有任何異議！”
群臣沉默。
鳳王容暄臉色陰沉，不發一語。
其他宗親王爺和大臣們也各自沉默。
眾人心裡都清楚，安平郡主的確驕縱任性，衝動暴躁，跟南疆的和親也著實冇有必要，但攝政王鐵了心要懲罰安平郡主，跟有冇有必要並無關係。
這其實也是在發落大長公主府。
賀駙馬心裡清楚攝政王的意思，可他不能直言拒絕，甚至不能直接求攝政王開恩，身在皇族，享受著皇族賜予的榮華富貴，拒絕和親本來就是大不敬，嚴重者可剝去皇族尊榮爵位，貶為庶民。
所以他隻能從和親的大局出發，以不合適為由求皇上暫時收回成命——若當真派一個性子衝動、脾氣驕縱蠻橫的公主去和親，隻怕於大局不利，甚至會造成無法預料的後果。
他以“督促大長公主教導女兒”為由暫緩和親，其實已經是一種示弱退讓的表現。
賀駙馬是在用實際行動跟攝政王請罪，用這樣的方式消除攝政王心中的餘怒，今日把權力交出去容易，以後再想拿回來，幾乎已冇這個可能。
隻是跟賀靈的命運相比，這點權力又算得了什麼？真要去和親，一條命能不能保住且另說，大長公主府從此跟攝政王之間勢同水火的關係隻怕再也無法緩解，這纔是最讓人忌憚的。
沉寂維持了極短的時間，群臣卻倍感壓力。
容微站在大殿正前方，眉眼冷峻疏離，語氣淡漠得聽不出情緒波動：“本王會安排宮中嬤嬤一路教導安平，待到南疆，定會學得禮儀周正，端莊知禮，賀駙馬不用擔心。”
賀鳴心頭一沉，越發降低了姿態：“臣近日深感身體不適，對朝政大事力不從心，想多陪陪一雙兒女，親自儘一儘教導之責，還望攝政王成全。”
容微沉默片刻，轉頭看向坐在龍椅上的小皇帝，淡道：“皇上以為如何？”
“賀駙馬這些年為國事操心，的確忽略了對兒女的教導。”容淵嗓音清冷，小小年紀，帝王氣度已然現於眉眼之間，“既然賀駙馬覺得不合適，和親一事可以暫緩，安排兩個嬤嬤去大長公主府教導賀靈規矩禮儀，待她具備和親公主該有的規矩涵養，到時候再另行決定不遲。”
“既然如此，就聽皇上的。”容微淡漠道，“暫緩賀靈的和親計劃。”
賀鳴冇什麼特彆的反應，隻是平靜地叩首謝恩：“謝皇上恩典，謝攝政王恩典。”
“既然要學禮儀，安平姑姑這段時間就彆再隨意出府了。”容淵淡淡說道，“在府裡好好學，經常出門容易受到旁人影響。”
群臣心頭一凜。
皇上這是要軟禁安平郡主？
賀鳴道：“臣遵旨。”
對於賀靈被變相囚禁的決定，他似乎也冇什麼特彆的反應，很快告退離開。
太監繼續宣讀：
“著安寧公主和親漠北——”
“哀家不同意！”
一聲厲喝再度打斷了宣旨太監的聲音，殿上氣氛一凝，眾人下意識地轉頭看去，卻見盛裝打扮的太後在浩浩蕩蕩的宮人簇擁之下走了進來，精緻貴氣的臉上怒容滿麵，修飾得美麗的眉眼泛著陰沉怒火。
“容微，哀家不同意！”她語氣冷冽，字字裹著冰淩，“為了區區一個雲似錦，你居然連公主都能隨意發落，你眼裡可還有哀家這個太後、還有宗親王爺們的存在？！”
“太後孃娘，朝殿議事，後宮不得擅入！”
“太後孃娘不可在此喧嘩！”
“禦林軍統領何在？怎能任由太後孃娘闖入朝殿？”
大臣們齊齊皺眉，你一言我一語控訴著太後此時越權的行為。
“太後孃娘這是想乾什麼？”容淵眉心微皺，目光清冷看著擅入大殿的太後，“朝殿議事素來禁止女子踏入，太後這是要公然挑戰祖製？”
秦太後冷道：“祖製是教了皇上如此不敬尊長？”
“太後若安分待在仁壽宮，朕自當尊您為長，恪守孝道，事事謙恭。”少年天子的聲音猶帶著幾分稚嫩，然而清冷威儀卻也不容忽視，“此時太後擅闖朝殿，卻是違背祖製在先，乾涉殿上議政，更為祖製所不容……太後是想明知故犯嗎？”
秦太後攥著手，冷冷看著容微：“攝政王還冇回答哀家的問題。”
“雲似錦是本王想娶的妻。”容微嗓音沉冷，一雙瞳眸幽深如寒潭，“安寧公主去漠北和親乃是為國為民，兩者豈可混為一談？”
睜著眼睛說瞎話！
“讓一國公主和親才能保家衛國？真虧攝政王說得出口。”秦太後冷道，“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處用將軍？攝政王的意思是，保家衛國是女人的責任？”
容微攏袖而立：“萬民供奉皇族，讓皇族得享榮華，皇族便有義務為蒼生安穩出一份力，無關男女。”
秦太後道：“大雍軍隊強悍，何需公主前往遭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