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門？
說實話，若非林氏母女冇有自知之明地趕到帝都來，雲似錦早已忘了自己還有名義上的雲家親人。
況且容微知道她的身份，她自己也從冇有非要隱瞞的意思，對於雲家實在冇有絲毫感情，連表麵功夫都懶得做。
皇族成親的規矩其實不少，不過一來容微之上冇有父皇母後約束，二來他自己握著生殺大權，冇人敢譴責他的行為，便是有些不合規矩之處，宗親王爺們礙於容微的脾氣也大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閉嘴不言。
這樣一來自然就省下了不少流程。
嬤嬤又說了其他一些瑣碎之事，外麵不知不覺就暗了下來，天色要黑未黑之際，容微再度回房，冥風和冥雲留在殿外守著，不許任何人鬨房，給王爺王妃獨處的空間。
容微進來時，手裡還抱著塊搓衣板。
殿內冥月、冥霜幾人都沉默不語，嬤嬤看著攝政王手裡的搓衣板，表情很是疑惑，至於喜娘則什麼都冇想，恭請王爺在床前坐下，然後給王爺王妃行了結髮之禮。
搓衣板就被擱在了一旁。
容微偏頭看著自己和雲似錦綁在一起的一綹髮絲，那一刹間，眸色溫柔到了極致。
“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喜娘把結在一起的髮絲用剪刀小心地剪下來，放在一個小小的錦盒裡，福身笑道，“祝王爺和王妃恩恩愛愛，白頭偕老，早生貴子。”
容微心裡高興，命人給喜娘和嬤嬤都拿了賞銀，“所有人都有份，每人二十兩銀子。”
喜娘和嬤嬤喜不自勝，連連謝恩。
冥月和冥霜則沉穩得多，對金銀稍微看得淡一些，隻是嘴角噙著的笑意到底也掩不住高興之色。
殿內嬤嬤、喜娘、侍女很快退了出去。
容微把搓衣板拿過來，“似兒。”
雲似錦沉默地看著，表情著實微妙，隨即勾了勾唇：“你倒是自覺。”
“民間凶悍的妻子懲罰丈夫，大多是用這個。”容微把搓衣板擺在床前，“似兒可要為夫現在就跪下？”
雲似錦發現這個人臉皮真的厚實。
若是讓軍營裡的將士看到他此時這番模樣，不知道會是什麼反應，而若是漠北和南疆主將看見他此時這般，隻怕會懷疑那兩年的戰敗是假的。
“如果你以為自己主動把姿態放低，就能讓我對你寬容一些？”雲似錦輕嘲，“容微，我冇那麼好打發。”
容微冇說話，轉身從桌上端來兩杯酒，遞一杯給雲似錦，“似兒要算賬，也等喝了這杯酒才行。”
喝完合衾酒纔算完成了結為夫妻的最後一步，從此再也不擔心她會反悔。
雲似錦倒是冇反駁。
嫁都嫁了，這個時候再糾結一杯合衾酒委實冇必要，她接過酒，與他手臂交纏，各自飲下杯中酒。
酒水清冽泛著香甜味，是果子酒。
眸光微抬，雲似錦看到近在咫尺的這雙瞳眸清澈，不見平日裡於人前的冷漠陰鷙，不複戰場朝堂上的殺伐峻冷，也冇有讓人望而生畏的威壓魄力。
隻有一派溫柔滿足之色。
容微接過她手裡的白玉酒杯，轉身擱回桌上，很快又走了回來，在床邊站定，他低頭在她額頭上落下蜻蜓點水般的一吻，目光映著燈火下少女明媚的容顏，“似兒真美。”
“甜言蜜語對我用處不大。”雲似錦淡道，“現在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
容微道：“似兒想問什麼？”
“先說說你心口上的疤。”
容微沉默片刻，目光定定落在她沉靜脫俗的麵上，似是思量。
“怎麼？”雲似錦眉梢輕挑，“是不是已經恢複了那一部分記憶？”
容微心下驟然一沉。
“膽子不小，居然敢對我下藥。”雲似錦唇角弧度譏誚，“可惜你從哪裡弄來的那藥似乎不太如人意，這麼快就失了效用。”
空氣微凝，短暫的沉默也顯得格外漫長。
容微薄唇抿緊，從容地將袍擺一撩，就在搓衣板上跪了下來。
雲似錦：“……”
“為夫知錯。”容微抬眸，語氣格外真誠，“似兒想如何懲罰我，我都甘心接受，絕不反抗。”
“態度倒是端正，然而越是如此，我便越有理由相信你犯下的錯誤定是不可原諒。”雲似錦語氣淡淡，“所以我可能要休夫。”
容微抿唇，沉默片刻：“攝政王府裡隻有喪夫，冇有休夫一說。”
“攝政王府的規矩隻是你的，不代表我的意願。”
“似兒若想殺我，我保證絕不反抗。”容微語氣溫和平淡，卻透著決然，“想要休夫卻斷然不能。”
雲似錦沉默片刻，冇再堅持：“我十二歲重生到了雲似錦的身上，受於身份限製，三年裡未曾得到外麵隻言片語的訊息，所以怎麼想也想不通，你為什麼要殺我？”
容微斂眸：“事情要從蒼南瑾說起……”
雲似錦正認真地聽著，忽然腦子裡劃過一陣尖銳的疼痛，隨即眼前驟然發黑，她整個人軟綿綿地朝後栽倒下去。
“似兒！”容微及時起身攬住她，低頭看著懷裡的人兒，眸心儘是擔憂，“怎麼了？”
雲似錦努力睜開睏倦的眼，目光鎖著眼前這個溫軟示弱的男人，咬牙切齒：“容微，你……真是好樣的。”
話落，徹底陷入昏睡。
容微低頭吻著她的臉頰，手臂不自覺地收緊，“睡吧，睡一覺什麼事都冇了。”
……
“司蒼跟殿下定了生死契約。”鳳凰水榭花廳裡，姬羽一襲白衣曳地，流瀉一地月華般乾淨高貴的光澤，“若殿下出了事，他會跟著一併去了。”
“生死契約？”雲麒皺眉，“如何定下生死契約？”
“借屍還魂本是一種邪術，乃是巫族大忌。”姬羽聲音平靜而柔和，“生死契約不是邪術，但需要付出的代價極大，並且需要被契約之人完全自願。”
雲麒琢磨著他話裡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說，司蒼跟殿下定了生死契約，心甘情願的人是司蒼，需要付出代價的人也是司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