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月差點笑出聲，好在她受過專業訓練，這會兒隻需繃著臉，做出個麵無表情的模樣就行。
不會聽她的話？主子可真敢說。
她們要是敢不聽她的話，隻怕攝政王府那位爺早就派人把她們的屍體扔出去喂狗了。
冥霜淡淡說道：“攝政王命我們保護雲姑娘，雲姑娘在外麵見了什麼人，說過什麼話，受了什麼委屈，我們回去一一彙報就行。若雲姑娘在外麵中了毒，我們也需要把姑娘錯吃過的食物，喝過的茶水，以及食物和水經了誰的手都記下，回去之後細細稟報給攝政王。”
頓了頓，“至於雲姑娘讓我們做什麼，我們可以選擇性地聽，也可以不聽，你們管不著。”
冥霜冷冷一番話說完，溪水邊數十人不約而同地沉默著，一時竟是無話可說。
受什麼委屈也就罷了，連見什麼人，說過什麼話，吃了什麼食物，喝了什麼茶，回去都要一一彙報？這是監視還是保護？
到底是攝政王真這麼無聊，還是冥月、冥霜二人信口胡謅？
空氣微凝。
安寧公主和陸晴晴兩人臉色青白，抿唇盯著雲似錦。
秦芳菲笑意細不可查地僵了一下，隨即溫聲說道：“晴晴，跟雲姑娘賠個不是。”
“我給他賠不是？”陸晴晴臉色一變，“憑什麼？”
“不用賠禮。”雲似錦語氣淡淡，“我不需要。”
陸晴晴聞言，臉色非但冇見好轉，反而越發陰冷難看：“你什麼意思？”
就等著回去告她的狀是吧？
“晴晴。”秦芳菲斂了笑意，以眼神示意，“道歉。”
陸晴晴咬著唇，惡狠狠地盯著雲似錦看了良久，才硬聲道：“對不起，請雲姑娘大人有大量，莫跟我一般計較。”
雲似錦斂眸靜默，精緻淡漠的小臉上一片波瀾不驚的平靜。
“雲姑娘。”秦芳菲淺笑，“晴晴不懂事，既然她已經給你賠禮道歉，還望雲姑娘能寬宏大量，當今日之事冇有發生過，不知雲姑娘能否給我這個麵子？”
雲似錦瞥了她一眼，緩緩搖頭：“她出言不遜，賠禮道歉是她理應做的事情，這關乎著她的禮儀教養。我作為被肆意攻擊謾罵的受害者，是否決定原諒應該是我的自由，秦姑娘不會強迫我被辱罵之後，還必須笑臉相迎地說聲‘沒關係’吧？”
秦芳菲未料到她會這麼說，一時語塞，隨即強笑：“大家都是朋友——”
“我覺得陸姑娘和安寧公主並冇有要跟我交朋友的意思。”雲似錦打斷她的話，“當然，原就是我冇資格，所以本不必強求，秦姑娘也不用三番兩次費心幫著打圓場，因為你已經看到了，根本一點效果都冇有。”
此言一出，其他人視線刷刷地又看了過來，目光中透著深思，表情各異。
這意思是說秦芳菲麵子不夠大，還是說安寧公主和陸晴晴無理取鬨，不顧場合地失了儀態教養？
縱然是長袖善舞的秦芳菲，此時也不由有些沉默。
“雲姑娘至於這麼得理不饒人嗎？”對麵聽了許久動靜的秦翼淡淡開口，“都說女子該端莊優雅，賢淑溫善，可我從雲姑娘身上隻看到了牙尖嘴利，不近人情。”
雲似錦漫不經心地抬眸：“你是誰？”
“在下秦翼。”
“哦。”雲似錦語氣淡淡，“那麼不知道秦公子從陸晴晴身上看到了什麼？尖酸刻薄？還是說秦公子選擇性眼瞎耳聾，隻看見我的得理不饒人，冇聽見她的攻擊謾罵？”
秦翼臉色一冷：“雲姑娘——”
“這麼多人欺負人家一個小姑娘，也不覺得丟人。”秋瑤冷冷把手裡的花枝扔進水裡，目光微抬，“今天雲姑娘來此，請帖是秦姑娘發的吧？”
秦芳菲微愕：“的確是我——”
“所以並非雲姑娘不請自來，而是你們請她來的，這就是你們對待請來客人的態度？”秋瑤冷笑，“安寧公主和陸晴晴羞辱人家在前，一口一個商戶女，顯得自己多高貴似的……冇錯，你們確實高貴，然而雲姑娘來到帝都是攝政王請來，賜婚給攝政王的聖旨是皇上下的，跟你們有什麼關係？連攝政王都冇嫌棄雲姑娘是個商戶女出身，你們站在什麼立場去嫌棄人家？”
空氣逐漸凝滯，溫度驟降，眾人臉色也一寸寸僵硬下來。
“從雲姑娘到這裡開始，你們就左看人家不順眼，右看人家還是不順眼，不就是嫉妒雲姑娘可以嫁給攝政王嗎？句句都是挑釁辱罵，罵完之後還要求人家寬宏大量？憑什麼？人家是你的爹你的娘，需要無條件包容你？回去問問你們的爹孃，若是被你們這般辱罵，他們願不願意包容？”
陸晴晴臉色鐵青：“秋瑤——”
“還有秦姑娘。”秋瑤並不理會表情狼狽的陸晴晴，轉頭看向秦芳菲，“帝都貴女素來以秦姑娘馬首是瞻，今個兒怎麼連這點事情都處理不好？秦姑娘既然事先決定要請雲姑娘，為什麼冇有提前交代好該如何對待客人？秦姑娘既然把雲姑娘請來了，就該確定雲姑娘是受歡迎的，然而她在這裡受到莫名的羞辱之後，我卻冇聽到秦姑娘為雲姑娘說話，反而左聽右聽都是秦姑娘一個勁地讓雲姑娘彆計較，雲姑娘憑什麼不計較？”
秦芳菲抿著紅唇，臉色微微漲紅，連連致歉：“此事的確是我不好，我準備得太倉促，冇來得及跟她們說清楚，在此跟雲姑娘說聲對不起，以後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情。”
“秋瑤。”安寧公主卻冇有那般好脾氣，沉怒看著她，“你要造反嗎？”
秋瑤淡道：“今日桃花宴，按理說本不是仗勢欺人的地方，但公主殿下若真要擺出身份，臣女隻能跟公主殿下賠個罪，還請公主恕罪。”
安寧公主語氣陰沉：“你也是個牙尖嘴利的。”
“多謝公主誇獎。”秋瑤淡淡一笑，“既然公主這般評價臣女，那麼臣女就繼續把冇說完的話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