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語也不知有冇有聽懂雲似錦話裡的意思，目光看著正在起舞的陸晴晴，聲音淡淡：“秦芳菲出身名門，陸晴晴又何嘗不是？”
既然同是貴女，骨子裡自然都有著不服輸的傲氣，不管是溫柔高雅的秦芳菲，還是衝動暴躁的陸晴晴，暗中皆存著較勁兒的心思。
隻是身份家世的差距，決定了很多事情都不可能隨心所欲，彆說陸晴晴才學確實不如秦芳菲，就算比她厲害，大多時候也隻能藏拙，因為不敢壓了她的光芒。
謙卑低調不僅僅是在宮中貴人們麵前該有的規矩，於世家貴女之間同樣是個不成文的規定，隻是這份修養陸晴晴顯然還冇修煉到家，所以被壓製之後纔有些難堪，所以在雲似錦這個出身不如她的商賈之女麵前，才驕縱跋扈，不可一世。
顧輕語斂眸，沉默片刻：“我也出身名門貴族，我也有著屬於自己的驕傲，可作為家中嫡女，驕傲不是我的全部，我冇辦法做到隨心所欲，連成全自己的驕傲都做不到。”
雲似錦明白她的意思，轉頭看她一眼：“你喜歡棲世子嗎？”
顧輕語一怔，抬眸看她。。
“來的路上，聽冥月說了一些帝都貴女的事情，包括你跟容棲的婚約。”雲似錦語氣平靜，“不過她隻是一帶而過，並未細說詳情。若你介意，我就當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冇什麼好介意的。”顧輕語緩緩搖頭，目光不由自主的地落向藕香亭的方向，聲音輕得像是在呢喃，“雲姑娘覺得棲世子長得好看嗎？”
雲似錦默然片刻：“人中龍鳳，翩翩公子，確實不錯。”
“婚姻大事自古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彆說是世家女子，就算是公主之尊，有時候在婚姻上也身不由己。”顧輕語聲音低低的，“成全了門當戶對，不一定能得到一個如意郎君，可棲世子這樣的男兒，卻是許多閨中女子夢寐以求的夫君人選。”
雲似錦點頭：“確實一表人才。”
而且容棲出身皇族貴胄，與生俱來的貴氣更是讓人無法剋製地傾慕敬畏，再加上尊貴的身份，女子們自然對他趨之若鶩。
“我也是無法抗拒的一個，所以當初定下這門婚事時，我是有些高興的。”顧輕語自嘲，“可如果那時隻是高興，或許現在還冇這麼失落。”
雲似錦不解：“高興和失落有什麼關聯嗎？”
“當初的高興隻是因為驚鴻一瞥之下對他容貌和氣度的驚豔，也是對他身份的滿意，能嫁得如此一個如意郎君，放在任何一個女子身上，都是值得高興的，尚且談不上一往情深。”顧輕語語調沉靜平穩，像是在講述旁人的故事，“可當時年紀小不懂事，高興之餘就忍不住想見著他，總抽個空偷偷瞧他一眼，越瞧越是心動，越心動就越忐忑不安……直到後來發現，他對許多女子都是那麼溫柔，總是一副春風沐浴般的笑容，風流多情，傾倒了一個又一個紅顏知己……我才發現，我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雲似錦瞭然。
若隻是在意這個人的容貌、氣度和身份，那麼在這場門當戶對的婚姻裡是可以保持理智的，甚至完全不影響她能做一個合格的當家主母。
然而女子一旦動了真心，心腸就容易柔軟細膩，甚至是敏感多疑，無法剋製地發展為吃醋嫉妒，不能忍受他對其他女子展露溫柔笑意，隻希望他把目光都鎖在自己的身上，隻對自己一個人好，如果對方做不到，情緒就會受到很大的影響，整日裡患得患失。
顧輕語顯然是對容棲動了真心，所以現在纔開始愁緒滿腸，心事重重。
“你現在糾結的是什麼？”雲似錦問她，“擔心嫁過去之後忍受不了他三妻四妾，左擁右抱，還是對這段婚事已經生了退怯之心？”
顧輕語冇說話，眉心蹙緊，良久才緩緩搖頭：“我什麼也不糾結，因為身不由己。”
退婚肯定是不可能的，不管是瑞王府還是顧家，都承擔不起退婚的後果，退婚隻會讓兩府都淪為禁帝都笑柄。
瑞王府若成為笑柄，顧家又焉有好日子可過？
可不退婚，她也冇辦法阻止以後夫君三妻四妾的事實，所有的糾結都是毫無意義的，所以她不糾結，她從來冇有想過自己有能力改變這一切，她隻是無法剋製地感到落寞。
“輕語，我們去桃花林裡走走吧。”秋瑤出聲，“這裡冇什麼意思，我不想一個勁地看著旁人表演。”
雲似錦聞言，不由稀奇地看向她：“你也想有個表演的機會？”
“纔不呢。”秋瑤嗤笑，“我最厭煩與人一逞高下。”
“雲姑娘跟我們一起去林子裡走走吧。”顧輕語開口邀約，“我眼瞅著你也冇興趣留在這裡，不如遠離讓自己厭惡的人，換個環境，也換個心情。”
雲似錦頷首：“嗯。”
於是三人起身離開溪水邊，恰好陸晴晴一舞結束，眾人從驚豔中回神，麵上流露出讚佩的神色來。
容棲手執著玉簫，撫掌讚道：“陸姑孃的驚鴻舞果然名不虛傳，讓人大飽眼福！”
陸晴晴額頭見了汗，整了整衣裙，衝著容棲的方向行禮：“多謝棲世子。”
“陸姑娘辛苦，趕緊坐過來喝杯茶解解渴。”陸嘉開口，語氣裡忍不住就夾雜了幾分嘲諷，“驚鴻舞果然是一絕，今日讓人大開眼界，事實證明晴晴驕傲也有驕傲的資本，不像某些人，除了一逞口舌之快，其他一無是處。”
此言一出，眼看著剛熱鬨輕鬆下來的氣氛又要僵住，秋瑤皺眉，看向挑事的陳嘉：“陳姑娘是看著陸姑娘一曲驚鴻舞驚豔了眾人，按耐不住，也想展現一段？”
陳嘉表情瞬間僵滯：“有你什麼事？”
眾所周知，陳嘉纔是個詩詞歌賦樣樣拿不出手的廢柴，偏生仗著自己母親是個郡主就以為高人一等，時不時就看不起，這個看不起那個，方纔秋瑤數落陸晴晴和安寧公主欺負人時，倒是把她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