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於溪水邊低迷下來的氣氛，已經步入桃林的雲似錦三人卻顯得格外悠閒自在。
“雲姑孃的氣度看起來不太像出身商賈之家。”顧輕語凝眉，若有所思，“你是早早就認識了攝政王？”
“為什麼這麼問？”
“攝政王的性情帝都幾乎無人不知，冷硬無情，手腕強悍，不管是治軍還是在朝堂上，都讓人畏懼如虎。”顧輕語淡淡一笑，“他若要成親，正常來說，應該在名門世家貴女之中選擇一女子做王妃，而不會千裡迢迢派人去雲城下旨，且迎娶的還是一個商賈之家的女兒。”
這句話不是貶低誰，而隻是在說一個事實。
皇族貴胄男子成親，從來都隻在世家貴女中挑選，門當戶對不是四個字，而是多數人成親的標準，皇族對娶妻規矩的要求更嚴，條條框框束縛下任何人都冇有任性的權利。
所以攝政王此舉才引起了滿朝轟動，雲似錦一來帝都就成了眾人公敵。
雲似錦聲音淡淡：“所以你就判斷我跟他早早認識？”
顧輕語點頭。
雲似錦沉吟：“也許是攝政王仇敵太多，或者他迫不及待地想剷除異己，所以才把我這個微不足道的雲城商戶女弄到帝都來，成為各黨各派的眼中釘，用來吸引他們的視線，轉移注意力，也好以後有藉口一網打儘。”
“攝政王不是這種人。”秋瑤毫不猶豫地搖頭，“他想要對付誰，最直接的辦法就是下手弄死，滿朝文武冇有人是他的對手。”
雲似錦淡笑：“是嗎？”
“雲姑娘應該比我們清楚纔是。”秋瑤眸心浮現一抹異樣色澤，“作為一個敢抗旨且敢跟攝政王退婚的女子，我覺得雲姑孃的膽子不是一般的大，而且底氣很足，最最重要的是，攝政王對雲姑娘退婚的態度不予追究卻也不表同意，這足以證明攝政王對雲姑孃的態度是包容，但佔有慾十足。”
雲似錦沉默片刻，忍不住失笑：“秋姑娘，我覺得你可以去大理寺斷案。”
秋瑤輕笑：“小時候我的願望就是長大後當個女捕快，後來一想，做仵作也不錯，從死者屍體上尋找蛛絲馬跡，助官府捉到真凶。真長大了發現，事情哪有那麼容易？不管是捕快還是仵作，最後都冇當成，隻能偶爾察言觀色，聽聲辨語，判斷一下局勢來解解饞。”
雲似錦失笑。
“我覺得秋瑤說的冇錯。”顧輕語緩聲開口，“攝政王對你的態度確實不一般，雖然我們未曾見過你跟攝政王的相處模式，可我知道攝政王以前帶兵打仗，身邊從來不用女子，攝政王不近女色是眾所周知的事實，所以他特意培養幾個女護衛肯定有其原因。除此之外，雲姑娘剛抵達帝都，攝政王就把雲姑娘安排住進了鳳凰居——那可是安寧公主都肖想不到的地方。足尖攝政王對雲姑娘是上了心的。”
千裡傳旨賜婚，入住鳳凰居，訓練女暗衛貼身保護——她怎麼覺得，這些事情像是早早就開始著手準備了似的？
畢竟暗衛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培養出來的，鳳凰居也不是三兩日就能修繕而成的。
雲似錦語氣平靜：“你們倆莫是攝政王派來的說客？”
顧輕語微愣，隨即搖頭：“絕對不是。”
“我兄長是攝政王的人，所以今日我護著雲姑娘，不是因為我當真那麼嫉惡如仇，正義凜然。”秋瑤說道，一本正經的語氣，“我這是在跟攝政王表忠心。”
雲似錦偏頭看她，眼神微妙了些：“表忠心？”
“嗯。”
“那你應該當麵跟攝政王表忠心，因為若我不嫁攝政王，你的這一腔心意就白費了。”
秋瑤搖頭：“目前來說我們是站在同一陣線，我不考慮以後。”
其實她真正想說的是，攝政王想做的事情還冇有做不到的，不管是以前帶兵打仗，還是現在在朝堂上攝政，隻要他想要做的事情，即便多少人反對阻撓，最終都會發現所有的阻撓都無濟於事。
娶妻上應該也是如此。
不過秋瑤看得出來雲似錦是個有脾氣的人，這種脾氣不是那種刁蠻的大小姐脾氣，而是一種即便沉默無聲也讓人不敢放肆的脾氣——當然以溪水邊那群草包的眼神，大抵是看不出來的。
關於婚事，不管雲似錦是真的抗拒還是有什麼彆的原因，都不是外人能隨意置喙的。
“秦芳菲今天原本是想跟你好好相處的，我猜是得了太後的授意。”秋瑤很快換了個話題，“不過被那幾個蠢貨這麼一折騰，交朋友大概是行不通了，秦芳菲應該會主動示弱……隻是有一點你得先心裡有數，秦芳菲喜歡攝政王，不是僅僅因為他大權在握，而是單純的女子對男兒的仰慕，所以……”
“所以她想跟我好好相處，甚至是表麵上交個朋友，也隻是為了降低我的防備之心，以及試圖從我的口中套出一些對她有用的話來。”雲似錦淡笑，“從她對我示好開始，我就明白她什麼意圖。”
身為太後的侄女兒，安寧公主的表姐，以及作為一個愛慕攝政王的女子，秦芳菲是有多蠢纔會跟她交朋友？
所以表麵上的溫柔大方，肯定有著不可告人的目的。
“雲姑娘很聰明，沉著有氣度，膽色也足，方方麵麵都要力壓帝都貴女。”顧輕語顰眉，“今日若不說雲姑娘來自雲城商賈之家，隻怕誰都會以為雲姑娘理該是帝都清貴門庭出身的嫡女，說是公主都有人相信。”
“你們兩個一左一右來誇我，馬上把我誇成是天上玄女下凡了。”雲似錦挑眉，“這是要乾什麼？蜜糖下包裹著砒霜？”
此言一出，顧輕語和秋瑤同時一笑，緩緩搖頭：“其實是好奇心作祟，隻是從小到大受到的教養告訴我們不能打破砂鍋問到底，所以我們隻能旁敲側擊，想要從雲姑娘口中打探出一點能滿足我們好奇心的資訊，冇料到雲姑娘根本不上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