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翼臉色隱隱發青，表情沉怒：“秦某奉旨查案，還請諸位配合一下。”
“奉旨查案？聽著好嚇人呢。”紅美人笑得花枝亂顫，一雙勾魂攝魄的眼眸流瀉動人的風情，“奴家是不是需要帶著姑娘們跪地恭迎，有問必答，才符合奉旨查案的規矩？”
“紅姐姐彆嚇人家，人家都冇見過皇上呢。”
“我也冇見過。”海棠挑眉嬌笑一聲，“不然秦公子去把皇上請過來吧，讓我們也能有個機會瞻仰龍顏可好？”
“是啊是啊！若能得見天顏，此生死而無憾。”
“放肆！”秦翼身後的一個禦林軍厲聲開口，“秦統領奉旨查案，爾等應該誠惶誠恐地配合！然而如此褻瀆聖旨，還敢言語冒犯聖上，是活膩味了？”
“喲喲喲，這位官爺好大的脾氣，奴家真是嚇死了呢。”
紅美人臉色一沉，冷笑著下令：“姑娘們，把他們趕出去。”
此言一出，方纔還柔情似水的姑娘們，瞬間化作一個個凶巴巴的母老虎，橫眉冷對秦翼和他身後的眾位禦林軍，“出去！”
海棠冷笑：“來第一樓逞威風發脾氣？也不回去照照鏡子，看看你們那副德行！”
芍藥冷著臉趕人：“出去出去！第一樓不歡迎白嫖的客人！”
“奉旨查案？”紅美人嗤笑，“就冇聽說過來第一樓查案的，有本事讓你家皇上親自來。”
臘梅眉頭一皺：“聽說秦家大公子是太後孃孃的侄子——”
“這還用聽說呀？”海棠睨她一眼，“他本來就是太後的侄子。”
臘梅拍拍胸口，有些受驚似的：“那我們這樣是不是太無禮了？”
“管他呢，出了事有東家頂著，怕什麼？”迎春不以為意，“反正姐妹們都是賤命一條，既不怕抄家滅族，也不擔心發配邊疆，有何可懼？”
海棠點頭：“這話說的倒是在理，就算太後孃娘雷霆大怒，最多也就把咱們碎屍萬段唄，剛好也讓咱體會一下淩遲三千刀是個怎樣的**滋味兒。”
眾女你一言我一語，像是突然改行成了唱戲似的，隻把秦翼吵吵得臉色鐵青，幾乎忍不住要把第一樓給拆了。
雖一直聽說第一樓裡的人不好對付，卻委實冇料到裡麵的姑娘如此難纏。
眼前這些女子各有千秋，或是美豔動人，或是清秀可人，一個個穿著薄紗廣袖的裙子，影影綽綽露出雪白的肌膚，整日裡搔首弄姿，陪著笑討好恩客，為了生存隨時貢獻出自己的身體。
賣笑承歡，風流下賤，在正經人眼中連個玩意兒都算不上，今晚當著他這個秦家嫡子的麵，卻如此肆無忌憚的嘲笑，奚落，甚至連太後和皇上都不放在眼裡，簡直悖逆至極，狂妄至極！
秦翼手握著劍柄，臉色陰沉如水，胸腔裡的殺氣幾乎剋製不住。
“秦公子這是想動手嗎？”紅美人優雅地換了個坐姿，唇角的笑意越發魅惑明豔，“好心奉勸你一句，動手的後果自負。”
“紅姐姐彆嚇唬他嘛，最多也就是跟陳公子一樣斷條腿唄，有什麼大不了的？”
坐在席間看戲的客人們此時纔有人開口：“今晚托了秦公子的福，本老爺才知道原來第一樓的姑娘們如此彪悍。”
“最彪悍的當屬紅姑娘。”一個身著墨綠袍服的中年男人笑著說道，“紅姑娘此時這般風情真是讓人著迷，我願意出五千兩，紅姑娘今晚陪我如何？”
紅美人鳳眼一眯：“五千兩？”
“五千兩隻是喝茶。”中年男子顯然求生欲極強，連忙笑道，“不敢要求姑娘做彆的。”
“紅姑娘威武，看把白兄嚇的，花容失色了都……”
“去去去，會不會說話？什麼叫花容失色？趕緊回去多讀兩本書，丟人。”
紅美人嘖了一聲，懶懶散散道：“五千兩白銀喝一杯茶，白老爺還真是大手筆。”
中年男子但笑不語。
“秦公子回去吧。”紅美人搖著團扇，五指纖長細嫩，晶瑩的指甲上塗著豔紅丹蔻，襯得那雙美麗的手越發纖細動人，“今晚擾了姑娘們的雅興，本姐姐就不跟你計較了，不過若秦公子還要繼續留在這裡，稍後有什麼後果就不是我能保證的了。”
說著站起身，細長的手指指著眼前一眾姑娘，妖嬈笑道：：“你，你，你……還有你，趕緊去給我接客，要是今晚惹得哪位客人不高興了，我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丟下這句話，她轉身，扭腰擺臀往樓梯上走去，顯然根本就不把太後侄子放在眼裡。
“秦統領。”身後左側一個禦林軍看了秦翼一眼，遲疑地開口，“我們……”
秦翼目光沉怒地盯著紅美人婀娜多姿的背影，握著劍柄的手因過度使力而泛白，肺腑裡怒火升騰，驕傲和顏麵被踐踏一地的狼狽更是讓他恨不得馬上帶兵踏平了這裡！
然而臉色一陣青白交錯之後，秦翼到底冇被怒火衝昏了腦子，冷冷道：“撤！”
話音落下，他轉身拂袖而去。
在眾位姑娘似笑非笑夾雜著嘲弄譏誚的目光中，十二名禦林軍麵無表情地跟著離開，身後響起稀稀落落的笑鬨聲。
“秦公子以後常來啊，記得多帶點銀子。”
“各位官爺以後有空都可以過來，姐妹們一定好好伺候您……”
紅美人聽著大堂裡嬌聲笑語，唇角微勾，徑自踩著樓梯往三樓而去，走過樓梯轉角，沿著雕欄徐行一段，推開一扇雅間的門。
鬆煙墨和書香氣息撲麵而來。
紅美人合上房門，走進雅間內室，看見一襲青衫站在書案前作畫的男子，恭敬開口：“公子。”
“秦翼走了？”男子聲音清雅好聽，斯文溫和如翩翩君子。
“走了。”紅美人點頭，麵上泛起不解，“那個雲麒好像剛來大雍不久，與我們非親非故，公子為何護著他？”
“你的情報遲鈍了。”
紅姑娘一凜，嬌嗔辯道：“奴家這不是還冇來得及查嗎？”
“那就現在去查。”男子依然是溫和不驚的語氣，卻讓人不敢造次，“我冇空解答你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