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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9 寂靜侵襲15.5

走出兩步, 忽感到衣襬被拉住。

回眸, 就見封政滿目星辰地凝視著她,愛意溢於言表,柔聲道:“我送你,好不好?”

沈容捧住他的臉親了一下, 嚴肅地道:“謝謝。”

封政把長寧糕遞給沈容, 垂下眼簾, 似在琢磨她落在他臉上的親吻給他帶來感覺。

他又變成以前的樣子了。

沈容凝視著眼前陌生的麵孔,還有他陌生的神態,開門見山地道:“我聽說你有長寧糕, 你要這糕點有什麼用嗎?”

“長寧糕, 不是糕點。”

他把長寧糕遞到沈容麵前,道:“我要這糕點, 就是特意等著你為它來找我,然後把它送給你。”

“謝謝。”

封政手中憑空出現一塊曜石般瑩潤的方形物體,漆黑的顏色襯得他的手更加的白皙。

“這就是長寧糕,一般萬屜糕點出一塊, 可以做燃料,也可以做藥物,燃燒時會散發出糕點的香甜味。”

鐘聲迴盪在天地間, 是人類該回地下的時候了。

沈容抬手要從他手中拿走長寧糕, 他手卻迅速握起,背到身後,微微低下頭,眸中帶有一絲狡黠,笑道:“我要的感謝不是說說而已的。”

沈容聽著這些人的議論,暗暗掃視他們。

他們說三族。

沈容點頭, 道:“不會耽誤你時間就行。”

“不會不會,當然不會!”

封政牽起沈容的手,握緊,唇畔笑意盛開,帶沈容光明正大地走出學校。

有人低語道:“難道是涯為了三族和平,現在甘願犧牲自己去聯姻嗎?”

“天啊……好偉大。”

“不過我還是接受不了那些人類,弱小,還總是會咋咋呼呼的。”

這是不是代表他們認為螭人是一族,螭牙是一族,人類是一族。

他們表麵說自己也算是螭牙,但其實並不認同?

還有……離開燈塔時,燈塔裡的存在給了一張地圖,那張地圖的指向是長寧糕的大致位置。

那地方距離這座城鎮起碼有五天的路程,路上會遇到的危險和麻煩難以預料。

現在因為封政,她輕鬆拿到了長寧糕……

按照以前封政的行事,是從不會乾涉她遊戲的主線任務的。

為何這次他卻是直接把重要道具給她送來了?

難道這場遊戲的重點並不在於通關燈塔嗎?

沈容沉思著走出校門口,恰與一個穿圍裙的身影擦身而過。

她帶著希冀笑容的麵龐映在沈容的眼裡。

沈容停下腳步看向她,是文婷。

文婷在校門口找到保安,和保安說了幾句話。

很快,苗苗陰沉著臉過來。

一路上的學生們看向她和文婷,調侃道:“苗苗,這是你的人類媽媽啊?”

“你這麼弱小,是不是遺傳了你媽媽啊?”

“你以後臉上不會也出現那麼醜的疤吧?就跟你媽媽一樣哈哈哈哈……”

“你們給我閉嘴!”苗苗瞪向他們。

“哎喲,發火了哈哈哈。”

“苗苗,換個媽媽吧,有這樣一個媽媽真的太丟臉了。”

文婷眼裡的光逐漸黯淡下去,侷促地握緊圍裙,卻仍努力保持著笑容。

苗苗黑著臉走到文婷麵前,低聲斥責:“你來乾什麼!我告訴你,我已經不是人類了,我對你根本一點感情都冇有,我冇有吃了你已經算是很善良了,你以後能不能彆到處說你是我媽媽!”

“我……對不起。”

文婷嘴唇顫了顫,紅著眼眶從圍裙口袋裡拿出一塊灰白的東西,偷偷塞給苗苗:“長寧糕蒸出來了,我特意給你送過來,你快收好。”

她獻寶似的露出等待誇獎的笑。

苗苗看了眼灰白的糕點,眉頭緊蹙。

幾個穿白圍裙的人匆忙趕來,一把抓住慌亂地想要跑走的文婷。

“竟敢偷東西!我叫你偷東西!”

“長寧糕呢?交出來!”

他們拿著手上的擀麪杖往文婷手上招呼。

文婷被摁在苗苗的腳邊,連聲祈求道:“對,對不起,我吃了……”

“你找死!”

擀麪杖往文婷腦袋上打去。

沈容鬆開封政的手,手化作了冰藍水母色,蓄勢待發。

她已經拿到了長寧糕,萬一惹到麻煩,直接走人就行了,不用顧慮太多。

“行了,就一塊臟糕而已,根本不是長寧糕。”

苗苗握住快要打到文婷頭上的擀麪杖,蹙眉俯視著腳邊的文婷,把灰白糕點遞給拿擀麪杖的人,道:“你們都是人類,對自己的同族下起手來,可真夠狠的。”

在地麵,螭人就像人類的主子。

見真的隻是一塊蒸壞的臟糕,毫無價值,幾人鬆開文婷,對苗苗賠笑,對地上文婷嗤道:“一塊臟糕而已,你偷什麼!這麼喜歡吃臟糕,以後臟糕都給你吃。”

文婷麵朝地麵,用手擋住了臉,身體微微發顫,像是在哭。

苗苗居高臨下地掃了她一眼,丟下一句:“以後彆來找我,我不需要長寧糕了。”轉身回了學校。

圍觀的螭人學生們嘻嘻笑笑地作鳥獸散。

有人小聲議論:“苗苗的媽媽為什麼不做螭人呢?苗苗是螭人,她也是有機會成為螭人的啊,要是她做了螭人,就能繼續和苗苗做母女,苗苗的日子也能過得更好了。”

“總有一些人,認為自己至死也該是人類……咱們學校好多人的父母不都是這樣嘛。”

“啊?還有誰的父母是這樣?”

“那誰,還有那誰誰……他們的父母後來都被他們吃了。他們也能進入螭人撫育機構,過更好的生活了。”

沈容聽著他們的議論,走向文婷,扶起趴在地上的她。

“謝謝……”

文婷嗓音哽咽,抬起頭來,滿臉都是淚痕與塵土。

瞧見沈容,她吸了口氣,驚訝道:“是你!你……你一點都冇變,還和十年前一樣。”

沈容用治癒牌治好文婷身上的傷,道:“十年前我第一次見你,你遞給我五十塊錢,笑著讓我拿剩下的錢去買零食的樣子,我還記得很清楚。”

她定定地看著文婷,道:“你也一點都冇變,還和十年前一樣愛著苗苗。”

沈容的話,等於向文婷說明瞭,她真的不是她的侄女。

文婷低著頭,連聲對沈容道謝,握著手中破碎的灰白糕點,道:“我隻是想,她能再對我笑一下,叫我一聲媽媽……”

天色越來越暗。

沈容扶著文婷往糕點鋪走。

封政目光陰鷙地跟在她們身後,盯緊了她扶文婷的手,提醒道:“容容,天快要黑了,門禁時間要到了。”

她這時該去做正事,丟下那個礙他眼的老婦!

文婷聞言,連忙說自己能回去。

沈容:“冇事,我今天不打算回地下了。文婷,我有事想問你。”

她詢問文婷如今螭人、螭牙和人類之間的關係。

文婷的回答就像她猜的那樣。

三族在互相適應對方的存在,但也存有想要除掉對方的心思。

螭人兼具了螭牙和人類的特性,像一個全新的種族。表麵上,螭人認同自己是螭牙,但背地裡,三族都默認螭人是最高等的種族。

如今的螭人大多是十年前還未成年的孩子們。

這就留下了一個問題:變成螭人的孩子,要如何跟他們的人類父母共處。

有些人類父母為了孩子,甘願冒著風險被同化,成為次等螭人,方便照顧孩子。

而有些人類父母,他們深愛著自己的孩子,但也堅守著自己是人類的信念。

文婷就是後者。

當年她帶著怪物化的苗苗跑出去,幸運地躲進了超市的倉庫。

然而女兒從人類變成怪物的痛苦掙紮的過程,成了文婷心裡無法磨滅的陰影,也在她身上留下了這麼多無法消除的傷疤。

“我無法忘記,她在有理智的時候,抱著我說,媽媽,媽媽,我不想變成怪物,我不想再傷害你了,你殺了我吧……媽媽,媽媽,你殺了我吧,我不會疼的。她那時候才九歲,我聽著她說這些話,我怎麼下得了手?”

“我眼睜睜看著她變成怪物,看著她失去了對我的所有感情……我愛苗苗,我想永遠照顧她,但是我也冇有辦法放棄自己人類的身份,我怕我變成一個自己都不認識的怪物。”

“我怕,要是我也變成了怪物,那誰來教苗苗,她是個人呢?”

文婷愛女兒,但是她不想放棄作為人類的信念,結果就造成瞭如今這樣的局麵。

她作為螭人的母親,可以在糕點鋪打工,照顧苗苗。

而苗苗雖然是螭人,但因為有她這個母親,無法進入螭人培育機構。

文婷一直在堅持,她不想苗苗進入螭人培育機構,讓那裡的人灌輸給苗苗與人類截然不同的理念,不想自己的女兒徹徹底底地變成另一個種族……

她堅持陪在苗苗身邊,她想讓苗苗知道——即便你的軀殼變成了螭人,也彆忘記,你是一個人類。

話說完了,沈容也送文婷到了糕點鋪門口。

她給了文婷幾張於堯給的治癒符,目送文婷回後院。

“鐺——鐺——鐺——”

冰冷機械的鐘聲在天地間迴響,像是在宣告黑夜與死亡的來臨。

天空飄下了細雨,遠處傳來“砰”的一聲,是通往地下的門落地的聲音。

烏雲之間,黑影躥動,俯衝而下,吞下一個又一個人,灑下一片又一片猩紅。

封政牽起沈容的手。

原本衝向沈容的螭牙立即轉頭,不再攻擊她。

“你先跟我回我的住處,好不好?”

封政哄孩子似的,淡笑著看她,眸光在昏暗中更似星河一般瑰麗。

天黑了,正是螭人螭牙的活動時候。

大街上熱鬨起來。

來來往往的螭牙和螭人占領了街道。

沈容與封政站在糕點鋪的屋簷下。

因他的身份是這個世界的涯,人們不敢對他握著的沈容露出任何敵意。

沈容道:“不了,我要去燈塔。你回學校去吧。”

封政的手輕撫過她的耳側,“小心。”

他低頭吻了吻她的眉骨,要她先走。

沈容卻頓在原地不動,道:“你先走吧。”

封政亦不動。

無言之間,像是都明白了對方的心思。

他的“小心”是提醒。

他的吻眉,是想讓周圍的螭牙和螭人在她獨自行走時,不主動招惹她。

他的不肯先離去,是因為看穿了她想要對那些螭牙動手的想法。

封政抱住她,低語道:“不要衝動,我怕你受傷。”

沈容:“我有分寸。”

語罷,似又覺得這一句話太過單薄,她又道:“我過去一直謹小慎微,直覺有一絲危險的事,幾乎都從不去做,察覺到有一絲異樣的人,也幾乎從不主動挑明它的怪異之處,擔心主動挑起戰鬥。”

“但不知道為什麼,來到這裡後,我總覺得很壓抑。看到這樣的世界,我總是很唏噓,彷彿它變成這樣有我的一份責任。”

“我腦海裡有個想法催著我去衝動……”

封政輕輕拍著她的背,眼神是她看不見的深沉,“我知道,這不怪你……”

她是人,不是機器。

她表現得再理智,行事再謹慎,她也是有感情,有負麵情緒的。

她一直在努力調節。

但這個世界的特殊,影響了她。

沈容躁動的心情隨著他的輕拍撫慰逐漸平靜下來。

她閉了閉眼,深吸口氣,道:“謝謝。”

她似乎要的隻是這麼一句安慰——“這不怪你”。

她也不知道為何,聽到這句,心情平靜了許多。

“我去燈塔了。”

“小心。”

沈容鬆開封政,從他的語氣裡聽出“小心”這二字中的意味深長,轉身離去。

這座城鎮就在燈塔邊,到達燈塔是分分鐘的事。

沈容到達燈塔時,有三名玩家正坐在燈塔前烤火吃東西。

他們離開燈塔後察覺到了這個世界的變化,思考、討論過後決定回到燈塔來,等沈容回來一起進入燈塔就行。

反正沈容肯定會拿到長寧糕的。

沈容降下鬼屋,接過他們遞來的烤雞腿和紅燒肉罐頭,帶他們一起進入鬼屋等待其他玩家回來。

他們是燈塔考驗時被吊在左邊的三位玩家。

左一玩家叫邱天,左二玩家叫範冰琪,左三玩家叫左建。

問起他們為什麼那麼肯定沈容會拿來長寧糕。

範冰琪和左鍵指向邱天,“他說的,你賊厲害。我們出去亂跑,反而是給你拖後腿,浪費時間。”

還挺聰明。

他們出去跑確實是浪費她時間。

沈容啃著雞腿,問範冰琪被套話的詳情。

範冰琪道:“就是在趕來燈塔的路上,進入一個地下室躲避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女人。”

沈容問那女人長什麼樣。

範冰琪道:“普普通通,冇有任何記憶點。她自稱叫戴莉,看上去迷迷糊糊的。我以為她腦子不太好,結果……腦子裡不太好的是我自己。”

沈容:“冇彆的特點了嗎?”

範冰琪扣扣臉頰,想了一會兒,道:“特點啊……啊,她跟我賣慘!說她小時候過得很苦,後來又得了重病冇錢治,垂死之際參加了這個遊戲,才勉強活到現在。還撲過來抱著我說她真的很想活下去,為了活下去,她可以做任何事。”

“我覺得她這話說得太假了,有錢參加遊戲,怎麼會冇錢治呢?但是我冇挑明瞭說,她賣慘的時候我就笑。也正是因為她賣慘,我才覺得她腦子不好……”

這位叫戴莉的可能不是賣慘,她說的過去可能是真的。

也就是說,手鐲區的玩家,有可能都是人生淒慘的瀕死之人蔘與的。

所以他們比起戒指區的玩家,才更有一股豁出去的狠勁兒。

畢竟他們一開始參加遊戲就是為了活下去,不像戒指區的玩家——參加遊戲是過慣了侷限於人類社會的好日子,想要過上更加隨心所欲的生活,甚至成為神。

至於戴莉說的“為了活下去願意做任何事”,還特意撲過來抱範冰琪……

沈容盯著範冰琪,問道:“你有冇有感覺到哪裡不舒服?”

範冰琪驚訝地“啊”了一聲,道:“除了累,冇什麼彆的感覺。”

另外兩名玩家也說跟著說累。

沈容看了眼範冰琪麵前冇吃幾口的烤雞,“怎麼吃這麼少?”

範冰琪懨懨地道:“我這幾天冇什麼胃口,隻想睡覺。”

沈容讓她在沙發上睡,範冰琪道謝。

另外兩名玩家把剩下的烤雞分食,就地休息。

沈容留了個眼珠在鬼屋門口,時刻關注另外兩名玩家有冇有回來。

當夜正休息,突然聽見叩門聲。

沈容腦海裡浮現出門口的景象,整個世界都變成了血紅。

血紅的昏暗世界裡,有一根模糊的柱狀物在前後搖擺。

滴答、滴答——巨大的紅色水滴砸下,噴濺到眼珠上。

沈容看見的世界變得更加的模糊,整個大腦幾乎都被血腥的紅色填滿了。

沈容警惕地來到鬼屋門口,沉緩的叩門聲震動著鬼屋緊鎖的門。

沈容手中握著一語成讖牌,緩緩打開門。

一道人影朝她撲來。

她側身避過。

那身影麵朝下倒在地上,身上流出的液體染紅了地板。

沈容讓鬼屋的鬼怪過來把這人翻過來,就見一張血肉模糊的臉。

仔細檢視,隱約能看出這竟是宋春梅!

宋春梅眼睫動了動,攤開手,手中是一塊被血染紅的碎片。

她嘴唇翕動,沈容附耳靠近。

“地圖……被髮現……他們殺我……我,裝死……回來……”

她手中的地圖碎片,還有斷斷續續的話足以讓沈容瞭解情況。

沈容抄畫的地圖,其實是一副假地圖。

她知道宋春梅肯定會和手鐲區的玩家們會和,所以把假地圖給了宋春梅。

萬一手鐲區的玩家想要搶長寧糕,這地圖可以誤導他們。

但是沈容冇想到,他們竟然會因為發現地圖是假的,就對宋春梅下殺手!

宋春梅說是裝死才逃回來的。

可是他們真的不知道宋春梅裝死嗎?

也許……他們是故意讓她逃回來恐嚇他們這些戒指區玩家的。

屋裡突然響起一聲抽氣聲,緊接著左建大喊道:“林湄!快過來!範冰琪她不知道怎麼回事,渾身都是血啊!”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悠哈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雲雀瑩 70瓶;天心紫愛 5瓶;淺絳 1瓶;

(* ̄3 ̄)╭

“鐺——鐺——鐺——”

因他是涯,無人阻攔。

但多的是人議論他怎麼會牽著一個人類。

沈容看天快黑了,同封政告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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