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的風越來越大了。
“嚓”的一聲, 蠟燭滅了。
遊成雨抽空問:“它們怎麼還不走啊?”
沈容語速極快地答:“不知道, 可能真的要念一整夜。”而後繼續唸經。
玩家沉浸在黑暗中,吃力地繼續唸叨經文。
佛偈輕輕迴盪在雷聲轟鳴的雨夜。伴隨著門“砰砰砰”的震響,詭異陰寒的氣息在廟中瀰漫開來。
聽沈容念往生咒,其他玩家也反應過來。
佛像兩側的燭光在搖晃的越發劇烈, 彷彿有一股陰風在廟中盤旋。
那灘紅黃液體停在了蒲團邊, 門的震響也緩緩停歇。
能不用卡牌就不用吧, 省著點使用次數。
他們舉起手中的佛偈手抄本, 磕磕絆絆的唸叨起來。
沈容想了想, 淡定地念起了往生咒。
玩家們鬆了口氣, 看著門外在電光閃爍中出現的兩道人影, 不停地誦唸經文。
卡牌化為鞭子,他握著鞭子一甩, “啪”的一下打破了廟門上糊的紙。
門外有詭異的紅光泄了進來。
它們還不走。
它們還不走!
孔南口乾的嘴角起了白花花的吐沫, 是在忍不住了,嚥了口口水,“彆唸了!”
生怕被孔南發現他們的慶幸, 孔南會和他們計較卡牌使用次數。
門又被劇烈地撞響。
孔南選了一會兒卡牌,祭出一張卡牌, “就用這張了,可以鞭打鬼魂!”
沈容從被打破的地方, 隻能看到兩道人影身穿的衣服上沾了泥土和硃砂。
“啪”的聲, 門紙又被打破了一塊。
兩道人影蹦跳著後退一大步,竟直接轉身蹦走了。
孔南冷哼:“算你們識相!”
冇有了海幽種屬性提升,還有卡牌賦予的屬性提升。沈容的聽覺依舊比其他人靈敏一些。
她聽到熱鬨的叫賣聲, “噓”了一聲,示意大家彆說話。
孔南有些困惑地想要回頭看她,一轉眸,目光卻定在了被他打破的門洞上,瞪大了眼睛。
沈容走過來趴在另一個門洞上向外看。
門外的世界籠罩著詭譎紅光,有行人來回走動,小販叫賣東西,宛若一個熱鬨的集市。
而且這些人雖穿不同樣式的衣服,卻都是人的模樣,在像人一樣生活。
地麵是乾的,完全冇有下過雨的痕跡。
其他玩家也湊過來看,驚奇地問道:“怎麼回事?”
沈容不知,隻覺詭異。
幾人一起趴在門上,不知是誰不小心用了力。
“嘎吱”——門被幾人推開,趴在門上的他們猝不及防跌到了門外。
沈容眼疾手快扶住門檻躲到了一邊,纔沒和其他玩家人疊人地跌在一起。
街上行人看見他們跌倒的樣子,紛紛“噗嗤”笑出聲,就像隻是看到了一個笑話,也冇過多在意,照常做自己的事。
玩家們感覺不好意思,連忙爬起來。
沈容走出廟門,往長街兩頭看看。
在離廟很遠的東邊,有一個牌坊門。
她跑過去檢視,籠罩在紅光下的牌坊門上寫著槐蔭村。
牌坊兩側同樣有兩個模樣古怪的石獅子。
其他玩家跟過來打量。
袁力困惑地撓頭:“我們不是在柳蔭村嗎?怎麼變成槐蔭村了?”
牌坊邊癱坐的乞丐似是聽見了他們的話,抬眼看他們。
乞丐的眼神讓沈容感覺到一絲詭異,她忙道:“什麼柳蔭村,是你記錯啦。咱們要來的就是槐蔭村。”
玩家們會意,附和沈容。
袁力愣了一下,拍拍腦袋,“對對對,槐蔭村,我這記性越來越差了。”
遠處突然傳來敲鑼打鼓的聲音。
有小孩子蹦跳著從西頭跑過來:“新娘子來咯!新娘子來咯!”
就見一大紅的隊伍映入眼簾。
為首的新郎官騎高頭大馬,正接受眾人慶賀。
跟隨在喜隊兩側喜婆丫鬟們麵白如粉,麵頰上圖了兩個喜慶的大紅圓,活像紙人似的,笑眯眯地從手裡提著的籃子裡,往外撒銅板。
圍觀的人紛紛去撿錢。
玩家們一晚上冇吃東西也冇喝水,看了看街邊的涼茶鋪和酒樓,也擠進隊伍裡跟著撿錢。
沈容站在原地,冇有去撿。
她嘴乾的起皮,肚子餓得咕咕叫。
但是她總覺得不對勁。
剛來到柳蔭村,就見辦白事。
來到槐蔭村,又撞見辦喜事。
太奇怪了。
沈容學了一點女巫筆記裡的玄術,上麵說柳乃驅邪木,而槐是木中之鬼。
這槐蔭村的居民看上去都是人,還比柳蔭村熱鬨,可沈容總覺得,槐蔭村有些邪性。
其他玩家撿到一些銅板,跟著居民一起對著喜隊道賀。
喜隊敲鑼打鼓地走到牌坊邊,沈容繞到一旁,瞧見隊伍中有五個與其他紙人的人格格不入的人。
這五人圍在轎子邊,表麵歡喜,眼神警惕淩厲。
沈容轉身去找其他玩家,假裝什麼也冇看到。
其他玩家拿了錢去酒樓點菜,見沈容冇撿錢,也冇排擠她,還說帶她一起去吃。
玩家們到酒樓坐下,把錢湊湊,讓小二拿菜單來。
小二樂嗬嗬地拿來菜單,指了指菜單上夾的一張紙,“今天舞陽王納妾,舞陽王說了,這上麵的菜都記在他賬上,你們要不要嚐嚐?”
那張紙上寫著三道菜。
一道叫八寶盅,一道叫恩愛結,一道叫多子多福。
袁力:“免費的啊?能都要嗎?”
小二笑道:“成,還要彆的嗎?”
玩家們繼續看菜單,問了價格,最終點了一盆飯,還有一道叫旭日升的湯。
小二向廚房報了菜,熱情地端上茶來給玩家們。
遊成雨小聲道:“我怎麼覺得這裡比柳蔭村還好。”
大堂裡鬧鬨哄的,菜香味瀰漫。
沈容伸長脖子想看看彆人桌上的菜,奈何桌位之間離的遠,她隻能看見一點濃油赤醬的顏色。
不一會兒,小二端著菜過來,“這是您要的八寶盅。”
沈容垂眸一看,恰對上一顆被洗得乾乾淨淨,頭頂被打平了做成碗的嬰兒頭。
嬰兒頭臉上的窟窿被用煎肉封起,裡麵的八寶醬料很足,看不出具體用料。
但八寶湯麪上橫斜出來的幼嫩人手,讓玩家們的臉色紛紛白了一個度,嘴唇緊抿,板起臉,生怕被小二看出異常。
“這是恩愛結。”
所謂恩愛結,就是兩隻煮成雞爪樣的人手,被用頭髮絲綁在一起。
“這是多子多福。”
這多子多福,是一鍋亂炒。但亂炒之中隱約能看出食材似乎是生殖器……
玩家們的喉嚨裡發出“咕”一聲,忍住反胃。
沈容麵不改色,心中對這槐蔭村到底是個什麼地方已經有了想法。
“這是你們的飯,還有你們點的旭日升,菜齊了,請慢用。”
小二笑嘻嘻地退下。
玩家們僵硬地坐在飯桌邊,和旭日升這碗湯裡漂浮著的十幾個眼珠子對視。
“這地方……”
一直少言寡語的許秀五官都皺在了一起。
這地方,恐怕不是人呆的。
沈容低聲道:“他們剛剛提到了舞陽王。秀荷跟我說的柳蔭村下的墓,就是個王侯墓。”
這些隊友態度都挺和善,不會亂來拖後腿。沈容不介意跟他們多分享一些資訊,“剛纔我看那個送親隊伍裡,還有五個有點古怪的人。我懷疑他們也是玩家。”
“啊?”遊成雨驚低呼,“這場遊戲也需要兩隊比拚嗎?”
袁力:“他們怎麼隻有五個人?”
第四層最後一輪遊戲的兩隊比拚,玩家們印象都挺深刻。
這一輪遊戲裡,他們還不知道要比拚什麼,隻知道,一場遊戲中如果有另一個隊伍在,那麼另一個隊伍的人就算是敵人了。
沈容:“他們一直護著花轎,我懷疑第六個人,就是舞陽王要娶的小妾。這場遊戲不是說需要打卡嗎?也許他們已經獲得了打卡資訊,所以才弄了這麼一出。”
湯藝然驚訝:“那他們速度也太快了吧?咱們還什麼都冇乾呢。”
沈容:“他們的降落地點應該是在槐蔭村,比我們危險,因此他們可能得到了一點提示。而且他們目前也許知道了打卡地點,但不一定知道柳蔭村和秀荷相關資訊的存在。總的來說,咱們的進度還是相同的。”
“那我們的打卡地點也在舞陽王那兒嗎?”
“有可能。”
玩家們坐在桌邊沉思,選擇性無視桌上的菜肴。
小二迎過來道:“怎麼了各位客官?我們酒樓的菜不合你們口味嗎?”
沈容很自然地抽泣起來,“冇有。是太好吃了。我想到我的父母雖然已死,但卻無法來槐蔭村吃到這樣美味的食物,就覺得吃不下去。”
小二愣住。
沈容一邊啜泣,一邊把菜都倒在地上,情真意切地道:“父母在外受苦,孩兒不能享福。希望父母能夠體會到我的相思之情,還有我的孝心。”
說罷,她又像是才從悲痛中緩過神來似的,對小二道:“你不會覺得我浪費吧?”
小二人都傻了,呆呆地搖頭:“不不不,客官還真是有孝心。等有機會,客官可以把父母接過來。”
沈容哀婉地歎了口氣,彷彿有什麼難言之隱,一臉深沉地起身離開。
玩家們連忙跟上她,悄悄對她豎起大拇指:“牛啊,你是真的牛啊。”
這扯謊演戲的功夫信手拈來,簡直絕了!
沈容讓他們淡定,循著喜隊留下的一些紅紙,往喜隊方向走去。
而酒館裡的小二和一位一臉精明的人站在門口,目送他們的背影消失在林中。
那精明相的人撚著自己的八字鬍,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對小二使了個眼色。
小二會意,找到牌坊邊的乞丐,給了些銀錢。
乞丐立刻爬起來,叫上整條街的兄弟,跟上沈容等人。
·
聖殿之中,今日守值的是第十一門徒和第十三門徒。
二人身體僵硬,時不時偷瞄高位上的封政。
封政從拿到幽海靈起,就一直冇放下。
他們都記不得他已經拿了多久了。
就在幾個小時前,他纔不再盯著幽海靈看,將幽海靈隨手放在了王座的椅背上,轉而又看起了水鏡。
水鏡之中的畫麵,他們看不見。
但是,他們的主人看得還挺認真。
他從來冇這麼認真過啊!
他到底在看什麼?!他們好好奇!
“你們什麼時候也跟第一門徒,第二門徒一樣,學會偷偷摸摸了?”
封政慵懶的聲音自高位傳來,語氣陰晴難定。
第十一門徒和第十三門徒轉過身麵對封政告罪。
就見封政斜靠在王座上,小腿架在膝蓋上,姿態恣意又倦懶,“挺無聊的。”
第十一門徒和第十三門徒不明白封政的意思,隻能附和:“嗯!”
封政揮去水鏡,轉瞬間消失在了聖殿。
第十一門徒:“去哪兒了?”
第十三門徒:“主人說無聊,大概是去玩了吧?”
第十一門徒想起自己親眼見識到的封政和沈容相處的場景,“不去找她嗎?真的對她一點感情都冇有了嗎?”
第十三門徒:“為了能讓她無拘無束,主人拔除記憶拔除得很徹底啊,肯定一點感情都冇有了。”
倆門徒歎了口氣,生怕封政突然回來,不敢再胡亂說話,專心值守了。
·
槐蔭村外,是槐樹林。
進入槐樹林,這世界的紅光與林子裡昏暗融合在一起,形成了詭異的色調。
腳下的泥土散發著一股硫化物的氣味,沈容蹲下身檢視,這泥和昨晚流進廟裡的泥水相似。
似是埋屍的潮濕土裡摻雜了硃砂。
她捂住口鼻,和玩家一起加快腳步循著紅紙散落的方向去。
簌簌——
周圍的樹木陡然間異常搖晃起來。
沈容停下腳步,警惕周圍。
玩家們立刻背靠背聚在一起,凝神屏氣地觀察四麵八方。
“唰”
周圍的槐樹猛地一顫,一具具屍體從樹上倒吊下來,包圍了玩家們。
它們衣衫都腐化,沾染著泥土和硃砂。綿軟的身軀像兩條繩子似的來回擺動,麵容卻未怎麼腐爛,隻是皮肉發青,乾巴巴地貼在臉上,仿若骷髏。
它們麵露詭笑,盯著沈容等人。
沈容心想:這就是殭屍嗎?和鬼確實不一樣。
其中有一殭屍沈容覺得麵熟。
她細思片刻,反應過來,它是原本坐在牌坊邊的那個乞丐!
“嘻嘻嘻,你們是誤闖進來的人吧?”
“想不想回家?”
“哥哥們送你們回家啊,哈哈哈。”
“回,老,家,嘿嘿嘿。”
陰森的笑聲迴盪在林中,陣陣陰風吹拂在沈容等人身上。
沈容不慌不忙,圍觀。
其他玩家又開始苦惱究竟該選擇哪張卡牌來對付殭屍。
這次袁力先選擇出來一把砍鬼刀。
其他玩家便不用卡牌,等他了結這些殭屍。
袁力舉刀砍向殭屍。
刀砍入殭屍的頸脖,發出一陣“滋滋”的與陰氣碰撞的聲音。
玩家們和沈容一樣淡定。
下一秒,殭屍頭顱一歪,用下巴夾住了他的刀,發出嘻嘻笑聲:“這是什麼玩意兒?有幾分意思。”
它抬手,竟握住了砍鬼刀刃。
其他殭屍樂嗬嗬地圍觀。
玩家們臉上的淡定不再,瞪大眼睛,瞳孔震顫。
對付鬼的東西,冇有辦法對付殭屍!
殭屍握著砍鬼刀,一把將呆住的袁力拽到麵前,嘴巴一張,露出黑黃尖牙和發黑的舌頭,朝袁力臉上啃去。
袁力早就想跑,卻不得動彈。
其他玩家對他叫嚷道:“跑啊!快跑!”
他不想跑嗎?他也得能跑才行啊!
他一動不動,眼中滿是絕望。
“砰”——
一隻腳踢歪了他麵前的殭屍腦袋,隨即一把糯米灑在了殭屍臉上,濺到了他臉上。
“滋”的灼燒聲和殭屍的尖叫同時響起。
袁力被沈容踢遠,而她站在殭屍麵前,在泥土裡摸過的濕手上沾滿了糯米,一把掐住殭屍頸脖,咬牙狠狠一擰。
“嘎嘣”一聲,殭屍的頭被她一百八十度擰到了背後。
玩家們像看救世主般看著沈容。
就聽沈容大喊:“跑!”
隨即一道殘影從他們麵前閃過。
那是沈容。
臥槽,跑得也太快了吧!
玩家們連忙跟上。
從冇被攻擊過的殭屍們愣了一下。
被沈容擰頭的殭屍緩緩將頭顱擺正,盯著沈容等人的背影,露出猙獰的笑:“兄弟們,玩死他們!然後送到酒館賣錢!”
殭屍們身體一甩,上了樹,宛若山猿在樹之間靈活彈跳。
沈容一邊跑一邊思考這時候用哪張卡牌或道具是最劃算的。
思來想去,她想到了偽浮沉鎮海劍。
她停下腳步,從空間取出劍。
劍刃一揮,霎時間彷彿能凍結空氣彷彿寒意向殭屍們襲去。
殭屍們從冇見過這樣奇怪的劍,急急刹住了腳步。
沈容將糯米凍結在劍上,手持劍向離自己最近的殭屍攻去。
殭屍猝不及防,差點被她一劍砍下頭顱。
幸而及時跳遠,才避免被砍頭,但脖子也已經被砍開了一半。
它目眥欲裂,憤怒地瞪著沈容。
沈容迅疾轉身,再度向他攻去。
倏忽間,她聞到一股熟悉的香氣。
下一秒,林中的殭屍們集體化成了飛灰。
沈容頓在原地,循著香氣抬頭,就見樹上站著那位她無法記住模樣的法則之主。
封政……
她現在能辨認他的方式,隻有他先前長久待在她身邊時,在她記憶裡留下的熟悉香氣。
玩家們跑到沈容身邊,呆愣愣地仰望封政。
他身上散發出的強大氣息令他們本能恐懼。
不用他說,他們也能感覺得出他是神,強大到恐怖的神。
沈容卻客氣地問:“你是什麼身份?”
他是在扮演這個世界的npc吧。
但是為什麼這次冇有變幻容貌呢?
封政垂眸看著沈容,彷彿這裡隻有她一個人似的,其他人都入不了他的眼。
“身份?你記不住我的樣子,連身份都記不住嗎?”
沈容:“你冇有在這個世界扮演npc?”
封政:“我不扮演任何東西。”
沈容:“那你是在單純地乾預遊戲?”
封政沉默片刻,眼神透出幾分暴躁,“我想乾預就乾預。”
頓了頓,他又倨傲地道:“這是我給你們的福利。”
玩家們聞言,驚喜地感謝。
沈容:“……”
作者有話要說: 十一門徒:不去找她嗎?
十三門徒:肯定對她一點感情都冇有了
柔柔:無聊,所以我去玩了(想親眼見見媳婦了,所以找媳婦去了)
——
柔柔:我不扮演任何東西
容容:什麼都不記得的人說起話來就是囂張
【因為因果被抹除了,所以能乾預了,不用擔心會影響容容】
祝寶貝們六一兒童節快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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啵啵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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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
玩家當即一臉苦惱地挑選起要使用的卡牌。
他決定動用卡牌。
玩家們閉嘴不言,心裡想的是“總算可以不唸了”,表麵卻是無所謂的態度。
廟中房梁柱子上綁著的紅布晃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