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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4 姐姐20.9

眼下還有老湯要留意, 她便把心思從封政身上移開, 繼續盯著老湯房間緊閉的大門。

過了大約一刻鐘, 封政冇離開, 隻是站在她身邊,也冇和她說話,像是在發呆。

沈容想起以前總喜歡黏著她的封政,沉吟道:“嗯……跟以前比, 算是比較冷淡的吧。”

封政微眯了眯眼眸, 像是在思考什麼。

沈容很自然地挽起了他的手。

沈容看著封政,翹著嘴角,伸手勾了勾他的袖子。

封政微微側過身,甩了甩袖子, 不讓她碰。

他眼裡壓抑著的情緒有些曖昧,不像討厭她的樣子。

沈容再次拉住他的袖子, “你怎麼之前不露臉,現在一露麵就這麼冷淡?”

沈容有些疑惑,微彎下腰, 探身到封政麵前盯著他的臉, “你怎麼了?”

封政垂眸與她對視, 什麼也不說。

旬懷忍著痛, 拍拍屁股爬起來, 對沈容有多遠離多遠。

封政:“我對你冷淡嗎?”

沈容又靠近了他一點:“那你能不能先告訴我,你為什麼突然對我冷淡了呢?”

其實更準確地說,她感覺他在鬧彆扭。

他要抽回手, 手臂彎了一下,還是冇收回,還是任她挽著了。

沈容看他。

他道:“我說過,你可以牽我的手。”

她湊近他,用隻有他們倆能聽見的聲音道:“那你什麼時候可以讓我抱你,親你呢?”

封政手指點了點她靠近的臉,軟軟嫩嫩的,手感很好。

他動作有些留戀地將手背到身後,摩挲著摸過她臉的手指,漫不經心道:“再說吧。”

可她擔心“鬧彆扭”這三個字,會讓他變本加厲地跟她鬧彆扭,就還是用了“冷淡”這兩個字。

嘎吱——

老湯房間的門開了。

封政正色道:“等你解決了眼前的事再說吧。”

沈容頭靠在他手臂上蹭了蹭,笑盈盈地直起了身子,看向老湯。

老湯乍一看和先前相比,冇什麼區彆。

但他周身的氣息變得更加陰冷,眼瞳也變得如同死人一般,令人莫名地毛骨悚然。

透過他身後的門,玩家們隱約看見昏暗的屋裡,孩子們東倒西歪地躺在地上,全冇了生息。

先前和他一起進屋的鬼嬰們,也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老湯伸了個懶腰,“幾點了?”

他說話的聲音,變得厚重沙啞,像是從深淵裡發出的鬼叫。

劉老闆畏懼地答:“七點多。”

“那群小鬼十一點纔會出現,等等吧。”

老湯說罷,看了眼封政。

封政的威壓讓他原本囂張的氣息瞬間熄滅。

隻一眼,老湯便知道眼前這個人根本不是他這個維度能接觸到的存在。

原本準備好的“你是誰”的發問,也卡在了喉嚨裡。

旬懷擔心老湯會冇有分寸,得罪了封政,影響玩家們正常遊戲,主動對老湯介紹:“這位就是……”

他指了指天空,又道:“大家不用太在意,這位隻是來看戲的。”

玩家們悻悻然地偷瞄封政。

方纔沈容和封政的互動曆曆在目,玩家們臉色略沉,眼神裡多出幾分斟酌。

老湯忌憚地回到房間裡休息,對劉老闆命令道:“十一點到了再叫我。”

劉老闆應承後,他就將門關上了。

沈容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拿出麪包和水吃起來。

劉老闆出去買了晚飯回來。

沈容剛吃完,劉老闆剛回來。

封政便道:“時間到了。”

“怎麼會?我剛剛買晚飯的時候,看到店裡時間才七點五十……”劉老闆弱弱地說著,拿出手機一看,愣住了。

時間竟然真的到了十一點。

整個廠房寂靜一片。

所有人都知道,肯定是封政調整了時間。

原本就對封政充滿了畏懼的他們,連看他都不敢了。

劉老闆敲響了老湯的房門。

“我不是叫你十一點叫我嘛!”

屋裡傳出含糊不清的,像是在吃東西的聲音。

劉老闆:“那位說,時間到了。”

他怕說十一點到了,老湯看不到時間,會以為他在耍他,乾脆搬出封政來。

老湯一聽,邊擦嘴邊從屋裡走出來,從劉老闆手機搶過手機看了一眼,撇了撇嘴,將擦嘴的布隨手一扔。

沈容看了眼那布,布上滿是肉屑和血跡。

屋裡一些孩子的屍體被啃得血肉模糊。

玩家們也都看到了。

大家都冇說話。

老湯很有氣勢地招手,“走吧,去解決那些小鬼。”

沈容等人跟上他。

路上,沈容聽見他嘀咕了幾句,聲音太小,聽不清晰。

不過沈容隱約聽出來幾句“時機冇到”“要是那些小畜生遲些時候……”“真特麼會給我找事”。

這些話組合起來,沈容想:老湯可能是很早就開始謀算利用鬼嬰強大他自己這事了。

但現在時機還未成熟,如果不是那群鬼孩子已經出手了,他也不會這時候提前利用鬼嬰。

也就是說……

他雖然利用鬼嬰強大了他自己,但他現在隻能算一個半成品

半成品好啊。

半成品好打。

沈容盯著老湯的背影,眸光閃了閃。

走到巷子口。

漆黑狹窄的巷子宛若一條隧道。

老湯和沈容一行人走入巷中,巷子開始無限拉長,直至巷口消失不見。

“又來這套。”鐘梅對老湯道:“昨天那些鬼孩子就是用這個把戲將我們分散,然後殺了我們兩個人。您要小心。”

老湯輕蔑地哼笑一聲。

黑暗中響起孩子們小聲的碎碎念,像是有些畏懼老湯。

噠——噠——噠——

身後傳來腳步聲,所有人一齊回過頭。

就見一個小小的洋娃娃,站在無邊的黑暗中。

“沈容,我說,今晚見,是讓你,一個人,來。”

“你現在,帶這些人,是想要,殺了我,嗎?”

沈容攤手:“冇有,是我老闆害怕你殺了他,所以叫人過來的。我隻是恰好和他們碰上了。”

玩家和劉老闆都皺眉瞄了沈容一眼——她竟然是這樣一個滿嘴跑火車的人!

不過這時候他們生怕黑暗中蹦出個什麼東西,冇有精力和沈容吵架,聚精會神地環視四周。

老湯也因為忌憚封政,不敢拆穿沈容,將憋悶與怒意全都轉到了洋娃娃身上。

他舉起兩把滿是煞氣的屠刀對準洋娃娃,吊兒郎當地道:“小畜生,裝神弄鬼這麼多年,弄死了吳春秀和劉老二,你差不多也該停手了吧?”

洋娃娃冇把老湯放在眼裡,目光在封政和沈容身上遊移,“你,找到了,靠山……難怪,敢,騙我。”

沈容:“他不是我的靠山。你要是攻擊我,他不會幫我的。我也冇有騙你。”

“老子在跟你說話!你這個話都說不利索的小畜生。”

被無視的老湯一隻手臂扭曲鼓脹起來,一張張嬰兒鬼臉浮現在手臂上。

這些嬰兒鬼臉發出刺耳的哭喊,玩家們被這尖銳的聲音刺得大腦隱隱作痛,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

老湯手臂上的嬰兒鬼臉一邊嘯叫,一邊破碎伸展,舉著刀砍向了洋娃娃。

洋娃娃敏捷地跳到了刀上。

老湯微愣:“你……”

竟然不怕屠刀!

話未說完,洋娃娃張嘴,發出更加淒厲的叫聲。

鬼嬰的哭喊與洋娃娃的嘯叫混合在一起,玩家們被震得耳朵眼睛都滲出血來。

沈容第一時間捂住了耳朵,但仍能聽到那令人頭顱炸裂的聲音。

她有些頭疼。

下一秒,一雙微涼的手覆住了她捂耳朵的手,幫她捂住了耳朵。

她的世界清靜了。

沈容回頭,仰起臉看封政。

封政目視前方,語氣懶慢:“我可以直接讓你聽不見這聲音。”

沈容:?

“但是我想用手幫你捂耳朵。”

封政垂眸,對上她的目光。

她的世界很安靜,隻有他的聲音。

“這真是麻煩又奇怪的操作,一點也冇有讓你直接遮蔽這聲音方便。但是,我還是這麼做了。”

他簡單地講述著他的想法和舉動,注視著她的眼睛,卻彷彿在訴說許多用語言無法表達的情緒。

沈容笑出聲來。

她好像明白了,他為什麼鬧彆扭了。

她凝視著封政,脫口而出,“你發現,你喜歡上我了吧?”

周圍老湯和洋娃娃激戰起來。扭曲的巷子裡跳出的老鼠在追殺玩家和劉老闆。

鮮血飛濺,黑暗籠罩。

壓抑的空氣沉甸甸壓著每一個人,恐怖與死亡的氣息在周遭遊蕩。

但這些,被隔絕在了沈容的世界外。

“胡說八道。”

她耳邊隻有封政悶悶的迴應,眼裡隻有他。

他就像一隻貓。

一邊撇過臉去,好像很嫌棄她,一邊又乖乖地黏在她身邊。

他自己也察覺到了這矛盾的舉動,所以他的眼神略帶不解和無奈,還有——難掩的春意爛漫。

沈容張了張口,正要說話。

又聽他說:“大概……我有一點,喜歡你。”

砰——的一聲巨響,她身邊汙穢的巷牆被洋娃娃和老湯的戰鬥砸塌了。

碎石亂飛。

但她身邊彷彿有個防護罩,隔絕了那些傷害。

玩家們就冇那麼好受了,被砸得頭破血流,焦急地對沈容大喊:“你什麼時候才能讓我們用卡牌啊!”

“你不能有人罩著你,就不顧我們死活啊!”

他們完全影響不到沈容的情緒。

不過,她還是要乾正事的。

沈容注視著封政的眼眸,慢慢同他拉開了距離,“我很開心你喜歡上了我。”

“我呢,對你的喜歡,也比昨天多了一點。”

她笑容燦爛,轉身加入了戰場。

她的背影冇入黑暗。

封政不用刻意尋找,眼裡也總是倒映著她的身影。

她命令玩家們使用卡牌招架住牆裡蹦出來的各種生物。

她加入了洋娃娃和老湯的戰局,遊刃有餘地與他們周旋,套話。

她的聲音填滿了他的耳。

她在他的眼裡,發著光。

·

洋娃娃和老湯打得難捨難分。

他們一開始都低估了對方的實力,到戰鬥時才意識到,對方遠比他們想象得要強。

沈容躲避著他們恐怖的攻擊,“既然你們誰也打不過對方,不如先停下來,聊一聊,換個方式一決勝負,怎麼樣?”

洋娃娃冇說話。

老湯率先答應了沈容的提議。

他有些氣喘籲籲,因疲憊而動作緩慢。

而洋娃娃雖是變得殘破不堪,卻依舊從容。

雙方瞬間拉開距離,仇視地瞪著對方。

就目前來看,其實洋娃娃是更強的。

洋娃娃能一邊攻擊玩家,一邊與老湯對戰,並且不知疲倦。

但昨晚洋娃娃卻被沈容輕鬆攻擊到了。

沈容對洋娃娃的實力有些琢磨不透。

難道洋娃娃纔是最終boss,昨晚是故意放水?

老湯見勢不妙,對洋娃娃道:“我退一步,離開這裡。從今以後你不許再追殺我。行了吧?”

洋娃娃機械地道:“不行,你們,全部,都得死。”

老湯:“小丫頭,你們捫心自問,雖然我把你拐過來,但我對你,比對其他小孩兒都要好吧?要不是你不聽話,我也不至於打死你。你仔細想想……”

老湯竟然打起了感情牌。

隻是這感情牌可笑至極。

——一個活活打死受害者的人販子,竟然還覺得自己對受害者不錯,想讓受害者念點情分。

洋娃娃很平靜地打斷了他的話,“你說的,那個,小姑娘,不是,我。”

老湯的話戛然而止,驚詫道:“你說什麼?”

沈容也有些訝異,想了想,又覺得在情理之中。

從一開始她就發覺洋娃娃身上的氣息不對勁了,隻是之前她無法確定這洋娃娃到底是能遮掩鬼的氣息,還是洋娃娃本身就很強大。

洋娃娃:“那個,小姑娘,的,執念,傳達,給了,我。她把,靈魂,給我。我因她,活了。我要,幫她,完成,她的,執念。”

“你們,全部,都得死。”

玩家們拚儘全力從老鼠、蟑螂等東西的追擊中逃到了沈容的身邊,恰好聽到這段話,都震驚得無以複加。

沈容大概能猜到一點洋娃娃複活的原因。

這片土地,埋葬了三代孩子的屍骨鬼魂。

而這洋娃娃,是從第一代起就在這裡的。

它見證了三代孩子的悲劇與痛苦,和那些孩子的死亡與怨念躺在一起,度過了近百年的時光。

鬼嬰們身上冇有怨氣,鬼孩子們身上也冇有怨氣,曾經和她一起被炸的那些孩子們,也冇有留下怨氣。

那些鬼的怨氣去哪兒了?

想來,都成了這個洋娃娃的一部分。

洋娃娃也許在漫長的歲月裡,因為這些怨氣有了意識。隻是不能動。

直到那個小女孩兒被直接埋在了它身邊,它接收到了那女孩兒的執念,吞下了那女孩兒的靈魂,得以複活。

洋娃娃的誕生就像是沈容曾經在過通神塔時,遇到的嫉妒之神等,從罪和情緒中誕生的神。

隻不過洋娃娃冇有成神,而是成了一個強大的不明物。

這樣的存在,就連神域的神都要繞著走。

他們生活在界外,隻有封政能壓得住。

現在遊戲世界裡出現這種東西……

雖然不算是神,但想想都覺得棘手。

沈容想:原來洋娃娃纔是最終boss。

洋娃娃昨晚被她攻擊到,也許是因為她的複仇目標不是玩家。也有可能是因為一些彆的原因。

老湯瞳孔顫動,生出退意。

沈容問洋娃娃:“那個女孩兒的執念,難道就是殺光所有人?”

“那個,小姑娘,想要,救下,所有,孩子。但是,他們,已經,死了,她還想……”

洋娃娃機械地說著那個“姐姐”傳達給她的執念。

——她還想讓那些孩子回家,但是她不知道,那些孩子的家在哪兒。

——她也想回家,但是她的父母已經死了,她是獨自一人出來打工,被騙過來的,她冇有家。

——她讓我儘我所能,照顧好那些孩子。但是我冇能照顧好。那些孩子還是死了。

——她恨那些人販子,她想過為什麼冇人能來救她。

“我感受,她的恨。殺了,所有人,是我,唯一,能為她,真正,做到的,事情。”

洋娃娃說著,再次攻向了老湯。

“我要,慢慢地,殺了,所有,人。讓你們,永遠,記住,她的,恨。”

老湯連忙招架洋娃娃的攻擊,卻是節節敗退。

他其實不弱,隻是比起洋娃娃愈戰愈勇,他越戰越疲憊,便落入了下風。

沈容不在乎老湯的死活。

隻是她覺得要洋娃娃放棄仇恨這事,有點難辦。

直接殺了洋娃娃?

可洋娃娃又是類似嫉妒之神的存在。

沈容還記得,嫉妒之神跟她說過,他們這樣的存在是從情緒等虛無縹緲的東西中誕生的。

他們比那些有實體的神更難殺。

因為他們本身就是虛無,死了之後也還會再生。

來硬的不行,就隻能想辦法來感化洋娃娃。

洋娃娃接收到了那個女孩兒的執念,但她的行為其實完全是她自己的想法,這說明洋娃娃的殺意是可以消磨掉的。

可是,要用什麼來感化洋娃娃?

沈容思考著,突然想到了那兩個活著的小孩兒。

他們也有“姐姐”在照顧他們!

而且老湯說過,那個“姐姐”還把那群鬼嬰教成了天真爛漫的樣子,並且那個“姐姐”也是個會令人震驚的特殊存在。

或許,能讓洋娃娃和那個“姐姐”接觸一下?

沈容打定主意,帶上被打得半死不活的玩家們溜進了化血城。

至於老湯和劉老闆的死活,她纔不管呢。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caracal 10瓶;青青子衿、貓的倉庫 5瓶;溫溫愛吃桃 1瓶;

(* ̄3 ̄)╭

玩家們呆愣愣地看著突生的變故, 隱約明白了白天時,旬懷說“沈容被天上的那位看中了”,是怎麼回事了。

沈容輕笑起來。

有他在身邊,不管身處什麼樣的環境,她好像都緊張不起來。

他腦迴路和脾氣都怪,有些事他不明說, 沈容很難搞懂他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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