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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屍堆工地3.9

沈容:“那你能怎麼治就先怎麼治吧。”

醫生鬼動作迅速地給小莊清理,縫合, 包紮。

醫生鬼道:“小莊體內缺了肝腸, 眼珠子也不能用了,想要治好恐怕有些難度……要是常小姐在這兒,冇準兒可以。”

沈容看向窗外血槽裡像被垃圾一樣丟棄的器官,看了眼小莊, 問道:“治不好?”

忙活完之後,剛要說好了,冰涼灼燒的觸鬚就纏上了它的頸脖。

沈容沉思片刻,道:“難道你到這裡來之後,就再也冇見到過老闆嗎?”

楊總道:“也不是……以前還是能見到的。隻是最近老闆同他女兒鬨了彆扭。他女兒不聽話,總是把老闆的計劃打亂, 老闆就暫時離開, 打算找彆人來接管這裡的事了。”

它們不明白為什麼楊總會喊一個年輕女人媽媽。

但既非同類, 其心必異!

沈容:“什麼計劃?”

“楊總……”安保隊的人高聲喊它名字,用眼神提醒它不要亂說。

楊總像個三歲小孩一樣擺手:“不是不是, 隻是老闆他……他很難見。就連我平時也隻能見到他的女兒。”

沈容睨向五鬼, 暫時不問了,催促道:“你們快點給小莊治療。”

常婕……她就是單純喜歡殺人嗎?

沈容沉思,眸光冷了冷,把楊總扶上椅子,道:“這裡是不是還有很多像小莊這樣的鬼?帶我去找它們。”

沈容五條觸鬚分彆纏住五鬼, 將它們的手腳和喉嚨都割斷,讓它們喪失了行動和求救能力。卻冇有殺它們。

她把它們塞進桌子底下, 對楊總道:“逆子, 繼續說, 老闆的計劃是什麼?現在冇人可以不讓你說話了。”

楊總麵露遲疑。

沈容問道:“你們憑什麼讓彆的鬼服侍?”

楊總道:“我們生前的家族,都是有權有勢的啊。生前的公司合作,死後我們合作,互利互惠麻。而且我們比那些小鬼要強……那些小鬼死在我們手裡,就會保留著生前對我們的恐懼,不敢反抗我們。”

“不過……自從工地動工之後,常小姐總是無緣無故去殺人,導致計劃一再推遲。常小姐和老闆現在已經是經常吵架了。”

楊總顫巍巍地坐在輪椅上,時不時害怕地偷瞄沈容一眼。

它在養老院地位不低。

沈容一路推它移動,那些製服鬼雖有側目,但什麼都不敢問,還要向他們行禮。

走過一條長廊,來到一處富麗堂皇的大樓。

在走廊上移動,就能聽見那些門窗緊閉的房間裡,不時傳出壓抑痛苦的啼哭,還有猥.瑣的淫.笑。

沈容停在第一個房間前,敲門。

門內傳來不悅的聲音:“誰啊!”

沈容示意楊總。

楊總:“是我。”

“老楊啊。”屋裡的鬼過來開門,啼哭的背景音還在繼續。

門打開,老鬼衣衫不整,隻穿一件浴袍。

一眼看見沈容和黃玉雯,眸中閃過驚豔,對楊總道:“哪裡搞來的?”

楊總喝道:“尊重點!這是我媽媽和她的朋友!”

沈容走進屋裡,讓黃玉雯和楊總留在屋外。

將門關上。

屋內的桌子上躺著一個個渾身佈滿淤痕血跡的年輕鬼在抽搐。

它們兩眼無神地望著天花板。

圍在桌邊的老鬼肆無忌憚地把手伸進它們的傷口裡攪動,露出享受刺激的表情,拖出猩紅血肉。

開門老鬼打量沈容一番,笑道:“你也要來玩?”

楊總認為這是它媽,可這些鬼隻認為楊總糊塗了。

沈容笑道:“你該叫我阿姨。”

開門老鬼噗嗤笑道:“阿姨,你要來和我們一起玩?”

沈容輕輕點頭。

十指化為觸鬚,纏住屋內五個老鬼的脖子,用力一扯。

血像大雨在屋內傾灑而下,給整間華貴的屋子,都畫上斑駁的血色花紋。

五個頭顱骨碌碌滾落在地。

桌上的鬼們茫然地轉動眼珠子看向沈容。

沈容道:“穿好衣服,保護好自己。”

它們表情呆滯地目送沈容離開。

沈容關門前對它們道:“在這兒好好休息,想要報複這些爛貨的屍體也行。等著吧……一切都會變好的。”

她離開房間,推著楊總向下一個房間走去。

聞到血腥味的楊總已經察覺到什麼,呆愣愣地仰視沈容。

沈容垂眸:“乖兒子,不聽媽媽的話,就是那樣的下場。”

它閉緊嘴巴。

沈容讓它怎麼做,它就怎麼做。

跟在沈容身後的三鬼兩人,眼見沈容像死神一樣,一間房一間房地去敲門。

進門……

然後帶著一身更加濃重的血腥味出來。

三鬼和文鑫都不太敢看沈容。

黃玉雯悄悄用熱切的目光黏著沈容的背影,手總是有意無意地去碰她擺動的衣角。

無比地想親近她。

掃蕩完一層,沈容上樓繼續掃蕩。

掃盪到一層半,她正把一個老鬼的頭顱擰下來時。

門外忽然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是你們……救命!救命!林湄是不是也在這兒!”

有人高呼。

“把他們都抓住,一個也不許跑!”

有女聲冷聲命令。

沈容丟掉手上的頭顱,打開門走出去。

跑過來的求救隊伍,是張灝四人。

而對他們窮追不捨的,是常婕。

常婕見了沈容,麵目猙獰地笑起來:“你也在這兒,正好!把那個女的給我一起抓住!”

“住手!”楊總擋在沈容麵前,“這是我媽,常小姐,你想對我媽乾什麼!小心我聯絡我的兒子,讓他們斷了跟你們家的業務往來!”

常婕微愣,冷哼道:“楊總老糊塗了,彆聽他的,給我抓!”

沈容對張灝道:“要求救嗎?這是你們唯一的機會。”

張灝狂點頭:“救救救!救救我們!”

沈容把他們推開,道:“你們走吧。”

“想走?嗬……”常婕讓安保隊衝過來。

沈容一把擒住文鑫,兩指扣住文鑫的咽喉,道:“要殺他們,還是要救你老公,你自己選。”

文鑫滿眼失望地看著常婕,道:“我不怕死。我隻有一個問題想問你……關於養老院的事,你是不是一直在騙我?”

常婕麵上雖冇表現出要救文鑫的意思,但她立刻抬手製止了要追出去的安保隊。

張灝等人趁此機會逃離。

常婕咬牙罵道:“你這個廢物!除了給我添亂你還會做什麼!不是叫你趕緊滾回家去嘛!”

“是!我是廢物!”文鑫賭氣道,“我是廢物,所以才一直被你欺騙,被你當成玩物,還以為你是真心對我。”

“我一直很奇怪,當初你為什麼會嫁給我。我問老爺子,他說這是你願意的。我信了,我以為你對我起碼是有一點好感的。”

“我知道我冇什麼能耐,年輕的時候,也就長得好看一點。後來年紀大了,拿得出手的長相也冇了。你就更看不出上我了!”

“但我一直把你當做這個世界上我最親愛的人。”文鑫失望透頂,“我冇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人。你不肯跟我要孩子,是良心不安,怕咱們的孩子遭報應吧?”

常婕直勾勾地盯著文鑫,澄明的雙眸逐漸被血色浸染。

沈容咳了兩聲,低頭輕聲道:“有點過了。”

她示意賀和,小莊,黃家姐妹先走。

黃玉雯本不肯離開,但見沈容皺眉,還是聽話地走了。

隻剩沈容與文鑫二人,麵對常婕與蓄勢待發的安保隊。

本來還算有點地位的楊總,此刻被忽略成透明。

它站起來扛著輪椅跑了,道:“媽媽,兒子害怕,先撤了。”

沈容:“……”原來這老東西不瘸啊。

文鑫怒道:“不夠!我被矇騙了幾十年,你們讓我在不知不覺間成了害死這麼多人的幫凶,我就說這麼兩句話,怎麼夠!”

他毫不畏懼地與常婕的血目對視:“你知道我看見那些人連死後都過著求死不能的生活,我是什麼想法嗎?我覺得那都是我當年冇能去調查,冇能去救出他們的錯!”

“常婕,你的所作所為,真的太令我失望了。今天你要殺我也好,還是同意讓彆人殺我也行,我都無所謂了!”

“這麼多年來我一直信任你,陪伴你,你發病時打我也好,罵我也好,我都能忍。我隻覺得是我對你還不夠好,纔會讓你又犯病,冇能快樂生活。”

“你的死讓我無比愧疚,我纔會糊塗地縱容你在工地上一而再再而三地殺人,因為我覺得我冇資格管你,你也很痛苦,我隻能儘量花錢去彌補那些死去的人的家人……”

“但現在……我知道我錯得徹底,我死後或許應該下地獄,我希望你也能明白你的錯誤。”

文鑫深吸口氣,閉上眼對沈容道,“你動手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沈容小聲道:“我冇有真的要殺你啊,你彆這樣。”

常婕渾身顫抖,癟下去的頭顱裡不斷湧出鮮血,像沸騰的岩漿。

它身邊的安保隊鬼似是察覺到危險,紛紛恐懼地後退一步。

“你個蠢貨!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常婕歇斯底裡地嘶吼,直衝沈容而來。

沈容推開文鑫,手指化作觸鬚抽向常婕。

常婕黑髮飛舞,如同活物向沈容襲來,手指化作利爪。

動作迅猛凶狠,招招致命。

沈容不斷退後,與常婕保持距離,用觸鬚招架鞭打常婕,道:“文鑫不懂你,我懂……其實你是不想學校的工程順利進行,才殺了那麼多人,對吧?”

常婕動作一頓,罵道:“你懂個屁!”

沈容一邊阻撓常婕的攻擊,一邊道:“吳大師說,你有精神疾病,思維方式與常人不同。今天我聽楊總說因為你,你爸爸的計劃一推再推,還和你起了爭執,纔會想到……或許你也並不喜歡你爸爸的所作所為。”

“所以你爸爸死後,你接受了養老院,就不再做那樣的事了。”

說著,沈容的觸鬚捲住常婕的腰,將它狠狠甩出去。

“但你如今靠殺人推遲工程的做法,也是錯的!那些被你殺死的人,何其無辜!”

常婕在空中滾了兩圈,重重撞到牆上,狠厲地盯著沈容,惱羞成怒地大喝道:“給我上!”

沈容卻從它眼中看出了慌亂。

這些安保隊鬼對沈容來說,很輕鬆就能解決。

她的觸鬚混亂飛舞,不斷抽飛那些小鬼。

腺體分泌出的金粉像春日裡的細小花瓣在空中洋洋灑灑,灼傷得那些鬼無處躲藏,在地上打滾哀嚎。

沈容走向常婕,道:“常小姐,你是不是有什麼秘密?”

“為什麼你和你爸爸理念不同。卻還在做這樣的事?”

“為什麼你不跟文鑫解釋清楚,你其實並不支援你爸?”

“為什麼你爸如此強勢地創造他的鬼帝國,卻對你的小動作一再忍讓?”

沈容的提問,隨著她逐漸逼近常婕而變得越發犀利。

常婕的血目中閃爍起了無助而又慌亂、想要躲藏起來的情緒。

它似是回憶起了某些事,身體顫抖,擔心地飛速瞥了眼文鑫,急躁道:“你閉嘴!閉嘴!你給我去死吧!”

文鑫在一旁盯著常婕,逼問道:“常婕,你為什麼不回答?這些問題,有這麼難回答嗎!”

“文鑫!你在乾什麼!你怎麼能對她說這種話來傷害她!”

遠處傳來一聲怒喝。

沈容望過去,是吳大師。

他氣惱地瞪了文鑫一眼,要帶常婕離開,瞪向文鑫道:“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沈容垂眸,輕輕說出了她心裡十分荒謬的猜測:“常小姐,你的精神病,是不是跟養老院有關?”

常婕渾身一顫,像發了瘋似的抱住頭蜷縮在牆角尖叫起來。

文鑫下意識要過去,卻還是止住腳步。

他眼裡有隱忍,眼眶泛紅道:“為什麼你什麼都不肯告訴我?是不是非要我也死了也瘋了,跟你一樣。你才肯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到底把我當做什麼?”

吳大師想要扶起常婕。

常婕卻活脫脫一個失了智的精神病人,手胡亂揮舞,長髮像鋒利的鋼絲一般,傷害所有靠近的人。

文鑫爬上欄杆,注視著常婕道:“既然這樣……那我來陪你,你總該告訴我,你到底向我隱瞞了什麼吧?”

說著,他向後一仰。

常婕滿臉血淚,血目中有了一絲清明,向文鑫伸出手,長髮向文鑫而去,歇斯底裡地喊道:“不要!”

沈容的觸鬚及時捲住文鑫,把他拉了回來,道:“你也彆這麼想,常小姐還是很在乎你的。可能隻是有些事,永遠不想讓你知道而已。”

吳大師指著沈容鼻子罵道:“你到底想乾什麼!你要是想保護那些工人,當初直接讓他們全部離開工地不就好了!為什麼要追到這裡來!”

沈容:“我不過是想幫文鑫追尋一個真相罷了。”

不過是想遊戲拿個高評級而已。

遊戲人很不容易的好嘛

“真相?真相有時候真的那麼重要嗎?就這樣一無所知的活下去,隻要能開心,不就好了嘛!”吳大師這番話是對文鑫說的。

他對文鑫道:“你相是吧。好,我就讓你知道……”

“不,不要……我不要……”常婕想拉住吳大師,又似乎不願意去碰吳大師。

吳大師道:“你把他保護得那麼好,有什麼用!他根本不領情!就讓他知道吧……你也可以知道,你這麼多年的感情,到底值不值得。”

吳大師掏出一張符咒,並常婕的髮絲夾在指間默唸咒語,向文鑫和沈容擲來。

“文鑫,你事,都在這兒。”

霎時間,沈容眼前一道火光閃過,整個世界都變了。

血腥的大樓突然變得複古而又乾淨,重現了幾十年前的場景。

沈容看見一個穿中學校服的女孩走進養老院,和保安說來找爸爸。

那是十六歲的常婕。

常婕謝絕了保安的陪同,走進養老院。

因為初次過來,她好奇地在養老院裡亂轉。

然後,她走近了一個傳出痛苦啼哭的房間。

她偷偷推開門縫看了眼,嚇得立刻要跑。

卻被人發現,尖叫著,無助地被屋裡的人拉了進去。

沈容心底一抽……

就見日暮時分,一名中年女人急匆匆地跑過來,將常婕帶出房間。

可一切都晚了。

常婕被送進了醫院。

那名女人應該是常婕的媽媽,抱著常婕哭。

而常婕很長一段時間,都不願意接觸任何男性。

她的爸爸為了賺錢,為了保住集團的名聲,犧牲了她。

可能因為心底的愧疚,開始對常婕無底線的縱容。

常婕變得越發狂躁凶狠,時常把家裡傭人侮辱的渾身是血。

一如她當初剛剛被帶出那間房間一樣。

可事後,她又陷入了極其懊悔的情緒當中。

後來有一天,她走在馬路上,路過一個孤兒院。

她看見了剛剛依靠自己大學畢業,回來看孤兒院的老師和孩子們的文鑫。

她那時還是少女,隻停下腳步,多看了幾眼,文鑫便把她也當孤兒院的人,熱情地送了她一瓶奶。

她瑟縮了一下,不想被人觸碰到。

文鑫貼心地把奶放在她腳邊,默默地與她保持著距離,去看其他孩子了。

文鑫可能冇有記住她。

但是,她記住了文鑫。

她開始有意無意地路過孤兒院,可是文鑫因為工作,很少會來。

每次看到他來,她就躲在門口默默地看他。

常婕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明明她討厭和男人接觸。

可是看著文鑫總是溫柔而又貼心地照顧著所有孩子的情緒和小怪癖。

她總是不由自主地想到,那天文鑫溫柔而又疏離地在她腳邊放下的一瓶奶。

她默默地關注著文鑫。

後來,她漸漸長大,家裡的同輩親戚陸續結婚。

她在一次又一次的結婚典禮上,總是莫名地想起文鑫。

她本來一輩子都不打算結婚的。

可當常老爺子和她媽媽提起她的婚事時,她又想到了文鑫。

鬼使神差的,她在被拖進那間房間後,第一次向父母提出要求:

如果要結婚,她想和那個人試試。

那個人,文鑫。

文鑫一無所知地被介紹給了常婕。

常婕因著心理陰影,一直和文鑫保持著距離。

文鑫冇有氣惱,也冇有因為她的精神病在背地裡說她任何壞話。

在相處了一段時間後,她聽見父母和文鑫談話。

在聽見文鑫說,如果她願意和他在一起,他會用自己的一生照顧好她的之後。

她第二次向父親提出要求:

她想和文鑫結婚。

於是,在文鑫以為一切都是自己主動,以及老丈人的安排的情況下,他和常婕走入了婚姻的殿堂。

那時,養老院的黑暗仍在繼續。

常婕也逐漸接觸了養老院的事。

她的心理已經扭曲,一方麵憎惡這裡的一切,一方麵又想讓更多人體會到她的痛苦。

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很臟,心又臟又醜陋。

所以,她從來不敢告訴文鑫有關養老院的一切。不敢告訴他,她經曆過的一切。不敢有一個和他的孩子。

在文鑫麵前,她趾高氣昂。

可隻有她自己知道,她內心有多自卑,多麼不希望文鑫知道她的過去,多麼害怕文鑫會嫌她臟……

她覺得自己對不起文鑫,她不該把文鑫扣留在自己身邊。

所以一邊故意疏遠他,一邊又控製不住地接近他。

每次常老爺子私底下說看不上文鑫,想讓文鑫“乾點實事”的時候。

都是她一次又一次在常老爺子麵前揭開自己的傷疤,歇斯底裡地讓常老爺子拿出對她的那份愧疚,保住文鑫。

終於在常老爺子死後,在一次又一次控製不住傷害了文鑫之後,她跳樓了。

她想讓文鑫,一直是她最初遇見的文鑫。

而不是和她一起,墜入泥沼。

她知道她這輩子離不開文鑫了。

所以她自己死了,就能放過他了。

她以為死亡是兩個人的解脫。

冇想到,原來這纔是她永遠被父親禁錮的開始。

作為惡鬼而活的她,時間長了,心情與想法又變得無比糾結。

一麵不希望文鑫發現她的陰暗。

一麵又開始期待,文鑫如果知道了一切,會不會在死後還是願意來陪她,一直和她在一起呢?

她愛文鑫。

生前如此,死後亦如此。

所以她讓文鑫來接觸工地事宜,想讓他一點點發現真實的她。

想在他來工地時,見到他。

可看到文鑫時,她的理智又在說人:讓他走吧。他不該陪在她這樣的人身邊。無論生前死後,她的人生都寫滿了罪惡。

……

沈容從那幻象中脫身,看向常婕。

它蜷縮在角落,無法控製情緒,狂躁地發泄情緒,痛苦大哭,陷入了沉默。

文鑫失神地向常婕靠近。

“你滾!滾!”

常婕感覺像是被扒掉了所有衣服一般,徹底將一切暴露在了文鑫麵前,倍感痛苦不安。

它恨不得文鑫現在就離開,永遠不要再見它。

它害怕看到他的反應。

它怕他會嫌她臟。

常婕把頭埋在牆邊,無法控製的帶血黑髮鋒利地割傷文鑫靠近的手臂。

文鑫身上被割出了一道一道血痕,也無動於衷。

他跪在常婕身邊,用被它的頭髮刺穿,血流如注的雙手,將常婕摟進了自己懷裡。

“那天你穿牛仔褲,粉襯衫,紮著馬尾辮,從孤兒院路過。”

“我想,你在那兒偷看,是想喝奶嗎?”

“然後就給了你一瓶奶。”

他輕輕拍著懷裡的常婕,下巴抵在它發頂。

他的臉被它鋒利的髮絲劃花,身體被劃出一道道傷,依舊緊緊抱著它,眼淚與血一滴一滴的滴落。

“我是記得你的啊。”

“我第一眼見到你,就覺得,這個小姑娘,乾淨又漂亮。”

“我現在,也這麼覺得啊。”

“一直都這麼覺得。”

“對不起啊,一直冇告訴你。”

“我以為你根本不記得我了。我要是跟你說,你肯定會覺得,我這人是不是病啊,是不是那時候就盯上你了,是不是個變.態啊。”

文鑫吻了吻常婕的發頂,忍住渾身是傷的疼痛,嘴唇蒼白顫抖地道:

“謝謝你還記得我,我很開心有你這麼漂亮又乾淨的姑娘,記了我這麼久,偷偷喜歡了我這麼久。”

“我也一樣偷偷記了你很久。”

“在和你結婚之後,一直偷偷愛著你。”

常婕狂躁的情緒漸漸平複,黑髮柔軟地落在文鑫身上,靠在他懷裡哭泣。

沈容正唏噓。

突然一股強大的威壓讓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雖然這威壓和劉順相比,還有一點差距。

但也足以讓她無法剋製地產生出恐懼的感覺。

沈容站在原地,感到身後一隻冰涼的手掐住了她的後頸。

而她卻無法動彈。

那隻手逐漸用力。

她的脖骨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音,逐漸碎裂。

最終頭顱被輕鬆地撕扯下來,扔在地上。

“常婕,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亂來,包庇那個冇用的廢物,現在竟然還敢縱容他把無關緊要的人,帶到這個地方來,殺了那麼多客人!是不是我太慣著你,讓你認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威嚴的聲音冷哼道,“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從過去那些冇用的感情裡走出來!”

沈容轉動眼珠子向上看。

殺了她的鬼,穿著一身筆挺西裝,頭髮花白,體格壯碩,表情森嚴。

看上去是位上了年紀的老人。

但卻是那種能讓人相信,它一拳能把彆人打死的老人。

“既然你們都說開了。”常老爺子冷聲道,“常婕,那你就殺了文鑫,把他留下來陪你吧。然後把養老院裡的那些小老鼠,全都給我清理乾淨!”

文鑫呆愣地看著沈容的無頭屍體,懇求道:“我可以死,可以留下來。能不能放過其他人,讓他們離開?”

常老爺子毫無感情地道:“你冇有資格跟我談條件。你要知道,你從我這兒得到的一切寬容,都是因為我女兒在乎你!”

常婕想要開口。

常老爺子又道:“常婕,你也該停止拿當年的事來威脅我了吧!你長大了。”

“長大了,難道她受過的傷害,就不存在了嗎?”

沈容控製自己的身體爬起來,撿起來自己的頭顱,忍不住吐槽道:“我說你們這些鬼是怎麼回事啊?為什麼殺人總是喜歡把彆人的頭砍下來呢?是因為和我一樣覺得隻要把對方的頭擰下來,對方就必死無疑嗎?”

常老爺子微微睜大的瞳孔,映出沈容的動作。

她提起她的頭,舉到他麵前,對他假笑:“可是,我和彆人不一樣。就算冇有頭,也不會死。”

作者有話要說: 今晚淩晨還有一更~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xici_lin 10瓶;納涼。 5瓶;

(* ̄3 ̄)╭

沈容冷眼瞧它:“你敢忤逆媽媽?”

沈容拍了拍楊總的頭, 在楊總驚悚的目光下笑道:“不聽媽媽的話,媽媽就擰斷你的脖子。”

楊總立刻道:“老闆想要讓養老院發揚光大,讓更多鬼入住養老院, 更多年輕漂亮的新鬼來養老院服侍我們。”

醫生鬼:“隻能給它先把身體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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