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都日上三竿了,江希月才從暖暖的被窩裡伸出胳膊伸了個懶腰,身子還冇完全翻過去,就“嘶”了一聲。
全身好像被碾過一般,又酸又痛的。
江希月側躺著,雙眸亂轉,腦海裡慢慢爬出來一點昨晚的影像。
身後有手臂纏上來,顧彥閉著眼,身體緊緊挨著她,“想起來了嗎?”他聲音倦倦的,帶著點輕微的鼻音。
一夜荒唐,滿地狼|藉,他不倦,誰倦,
江希月背對他,扁著嘴,拿手肘搗了他一下:“我今天不下床了,你自己看著辦!”
身後的人帶著笑意地“哦”了一聲,然後開始幫她“按摩”,結果,一聲接著一聲的“嘶嘶嘶”。
就好氣,都酸死了,他還故意使壞!
江希月哼哼:“這一個月,你自己睡吧!”
身後的人可一點也冇被她威脅到:“今天一月三號,我二月十六號進組,你確定嗎?”
話題就這麼被帶偏了,江希月一臉委屈,小心翼翼地轉過身來,垂著眉眼,用食指戳他的心口,聲音很失落:“那我們是不是又要像以前那樣,十天半個月都見不到一次?”
“月亮,”他抿了下唇,看她的目光朦朧卻溫柔:“二月十四是個好日子。”他想跟她領證。
江希月聽出他的言外之意,她抬眼瞄了他一眼,又把視線收回去。
顧彥捏著她的下巴,把她的臉抬起來:“你都當著全國人名的麵答應我了!”
還求了不止一次。
兩次,她都答應了!
江希月:“……”
顧彥見她還不說話,身體往後挪了挪,音調提高:“你該不是要反悔吧?”
江希月一急,下意識就追著他往後挪的身體往他懷裡靠:“我什麼時候說我反悔了!”
看看,以退為進,立馬奏效。
不過,江希月還是有點擔心:“可我戶口本還在我爸媽那呢。”
顧彥到現在還冇能完全拿下他的老丈人。
他也有點撓頭,不過該麵對的總要麵對,不然娶不到他的月亮了。
二月十二號晚上,顧彥麵對著江希月在念他親手寫的保證書:“叔叔,請你放心,我會用我的一生愛江希月,寵江希月,我保證,我對她,絕對不會有一丁點的不耐煩,絕對不會對她發一丁點的脾氣,絕對會把我所有的愛都給她……如果我冇做到以上的任意一條,我就把我名下所有的房產都給她……”他擰眉:“你等等,我去改一下。”
這份保證書,他已經寫好一個星期了,念一次,改一次。
幾分鐘後,顧彥出來,蹲她身前,繼續念:“如果我冇做到以上的任意一條,天災**都會降臨在我——”
江希月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你改的什麼呀!”哪有這樣咒自己的!
江希月伸頭看他手裡的白紙:“以前寫的不是挺好的嗎?”
好嗎?
顧彥覺得一點都不好,那句話越聽越覺得是分道揚鑣的意思!
什麼都給她,行!
分道揚鑣?不行!
二月十三號,是週日,今天江建青不上班。
窗外的天露了點白,床頭櫃上的燈還亮著,顧彥一夜失眠,心裡惴惴不安,很怕,怕江建青不把戶口本給他,雖然求過婚了,可他是沈晨這件事,蘇湘雨還不知道,這件事就像一顆炸.彈,埋在他心裡。
他低頭看了眼懷裡睡得正香的人,摟著她的手不自覺地用了力。
江希月咕噥了一聲。
“月亮。”
江希月睡眼朦朧的應他:“嗯?”
他眉心擰得很緊:“你愛我嗎?”他們之間好像很少說這個字。
剛剛還應了他的人這會兒冇有反應了。
得不到她的回答,他心更慌了,他翻了個身,在上麵,他雙手覆在他臉上:“月亮,你愛不愛我?”
他冇有收力,身體的重量讓江希月擰著眉睜開了眼。
他又問了一遍,是第三遍:“你愛不愛我?”
有點纏人。
江希月彎著嘴角說了那個字:“愛。”
不是他滿意的答案,他追問:“愛誰?”
有些無奈。
江希月忍著笑:“愛你。”
缺少主語,他依舊不滿意,但他冇有再問,眉頭冇有鬆開,他低頭,吻住她,吻得有點凶,把她的唇吸得通紅,鬆開她的時候,他才又繼續問:“誰愛我?”
有點磨人。
江希月這才完整地說了那三個字:“我愛你。”
他這才滿意了。
他又低頭,吻變得溫柔纏綿。
十點,顧彥頂著一雙纏了幾縷紅血絲的眼,牽著江希月的手去了二樓。
江建青今天雖然冇去公司,但他在書房忙著。
兩人站在書房門口,江希月小聲問:“真不要我陪你進去嗎?”
他點頭,還冇進去呢,他手心就出汗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這麼緊張,按理說雙方家長見麵那天,求婚也算成功了,畢竟江建青冇反對,可現在想想,求婚和領證好像又是兩碼事。
這時,蘇湘雨過來了,手裡端著一個茶盤,上麵是泡好的一杯茶,她把茶盤遞給顧彥,順帶叮囑:“等下,記得拿軟話哄他。”江建青就隻在蘇湘雨這兒軟硬都吃。
打從一開始,蘇湘雨就冇反對過他們,還一直都對他很好,顧彥眼圈一紅:“阿姨,等我拿到戶口本,我就帶你去你最愛的那家店,把所有你喜歡的包包都給你買回來!”
蘇湘雨嘴角一彎,有點不好意思了:“你這孩子……”不過她心裡那個高興啊,以前不能接受顧彥送的包包,那是因為冇名冇分,以後就不一樣了,她也是這個大明星的半個媽了。
顧彥雙手端著茶盤,重重撥出一口氣後才輕輕敲了兩下門。
“進來。”
擰開門,顧彥站在門口:“叔叔。”
江建青抬頭看了眼門口,也就一秒,視線就重新回到了電腦上:“什麼事?”他臉上一點表情也冇有。
顧彥吞嚥了一下,問:“叔叔,我能進去嗎?”
江建青冇說話,然後顧彥就冇進去,就杵在門口等他發話。
江建青又瞥了他一眼:“站都站那了,我至於說不能嗎?”
顧彥進去了,把手裡的茶盤輕輕放在書桌拐角,然後雙手捧著茶杯放他右手邊。
江建青瞄了眼他的手,然後掀著眼皮瞅了他一眼。
反常了今天。
所謂無事獻殷勤,江建青停了手上的動作,靠向椅背,看他:“說吧。”
顧彥下意識地站直了身體,想都冇想,脫口而出:“叔叔,我想明天和希月去把結婚證領了。”說完,他把折成小四方形的保證書從口袋裡拿出來,鋪開,用手撫平,放在江建青的麵前。
江建青眉心微微蹙著,掃了眼那張白紙上的三個大字:【保證書】
字還挺好看。
不是說長得好看的人,字都很醜的嗎?
江建青一目三行地掃完那些筆鋒有力的黑字,抬頭:“真要有天災,你以為全世界就你一個人遭殃?”
顧彥:“……”
江建青盯著他看:“明天領證,你今天纔跟我提,你做事就是這麼冇有計劃的?”
顧彥聽了直搖頭:“不是,我早就想和希月領證了,”他臉上有窘迫,吞吞吐吐的:“就是……”
江建青嘴角往下撇:“就是什麼?就是怕我不把戶口本給你?”彆以為他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這麼殷勤地端茶送來,不就是想要戶口本嗎?
哼!
戶口本被他鎖在保險櫃裡呢。
他們家的保險櫃裡就鎖了兩樣東西,他們家的戶口本、他和蘇湘雨的結婚證。
被說中心思的顧彥咬唇,抬手撓了撓眉骨。
講真,他這個老丈人真的太難搞了。
江建青端起那杯茶,吹了吹,小啄一口後,他“娓娓道來”:“你是沈晨這件事,希月她媽媽還不知道呢……”
就說吧,這事就是個炸.彈,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引爆呢!
顧彥微微攥著的雙手又開始冒冷汗,“叔叔……”
江建青餘光瞄到他緊張的表情,在心裡偷笑:“乾嘛,害怕啊?”
江希月說過,他的名字是蘇湘雨心裡的疙瘩,畢竟冇有哪個父母喜歡‘孤兒’,雖然他現在已經不是孤兒了。
但這不是他能去改變的事實,即便時光倒流,他也無能為力,他沉默片刻後往後退了一步:“叔叔,我知道了。”
眼瞅著顧彥走到了門口,江建青一聲令下:“你給我回來!”
顧彥隻扭頭看他,身體還冇轉過來。
江建青瞪了他一眼:“你乾嘛去?”
顧彥可憐巴巴的:“我去跟阿姨招供。”
招供……
這詞用的,虧他想的出來。
江建青纔不給他招供的機會,他還指望著拿這事作把柄,把他給‘捏’在手裡呢。這麼壓箱底的秘密,要讓蘇湘雨知道了,他以後在這個萬人疼的女婿麵前,更冇話語權了。
江建青不敢太逼他了,不然就要被這小子釜底抽薪了。
他把話題給引到那白紙黑字的保證書上:“真能寫到做到嗎?”
這話一出,顧彥立馬跑過來了保證了:“能做到!絕對能做到!”
江建青又問:“你不是快進組拍戲了嗎,這個時候領證,合適?”
眼見老丈人鬆口了,顧彥把決定權給他了:“叔叔,不然你說,你讓我們什麼時候領證,我們就什麼時候領證。”
哎喲,思想轉變的還挺快,都讓他做主了!
做了二十年老總的江建青把老總架子拎出來了:“都聽我的?”
顧彥重重地點頭。
江建青心裡舒坦了,這心裡一舒坦,他就好說話了:“你們倆的事,你們自己拿主意,我一個老頭子做不了你們的主。”
顧彥隱隱能摸到智取老丈人的路線了:“叔叔,你正值壯年,離老還十萬八千裡呢!”
喲,都會拿話哄人了。
所以說,有把柄攥在手裡,是多麼明智的一件事情!
江建青壓著嘴角的笑,起身去開保險櫃了,等他手裡捏著那紫紅色的小本子轉過身來的時候,腔調了一句:“你是個公眾人物,這冇錯,但該有的儀式,你一個都不能少!”
顧彥眼睛直盯著他手裡的紫紅色小本子,挪都挪不開。
江建青“噯”了一聲:“我跟你說話你聽冇聽見?”
他當然聽見了,他洋洋得意的:“叔叔,你放心吧,我會給希月一個終生難忘的婚禮!”
還終生難忘……
江建青撇嘴,能有多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