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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 回憶

逍遙侯的調令頒佈後, 於次年正月十六離開洛陽城。

大魏各洲平靜,相安無事,女帝為顯恩德, 對特殊地方減免賦稅,又令人編書教育百姓。

在各洲縣內建造書院,選拔有才能人士, 科考選出的人才外放去地方為百姓謀福祉, 鼓勵兵士開墾荒地, 自給自足。

到了端午節, 裴初意滿地跑,跟在母親後麵顫顫悠悠地給女帝請安。

裴瑤領著她去給看龍舟比賽, 姑侄二人踏上高台,睥睨百姓。高台下的裴以安夫妻凝視女兒,對視一眼, 沉默不語。

端午節宴上,太上皇出席, 坐在輪椅上, 被女帝推進殿內。眾臣高呼萬歲,裴綏的權柄早就移走, 如今的朝堂內冇有他的人。

裴綏放眼去看,竟覺得都是陌生的麵孔,他問裴瑤:“我的那些屬下呢?”

“有的跟隨皇後去征討南疆, 有的去守著邊境,還有的告老還鄉,你放心,朕冇有殺他們,何去何從, 都是他們的決定。”裴瑤端起酒盞飲了一杯,清澈的酒液潤過嫣紅的唇角,唇角上水色瑩潤,引人采擷。

她把玩著酒盞,裴綏眼中沉沉如烏雲,“我低看你了,冇有她,你依舊可以做皇帝。”

“不,冇有她,朕不會坐在這裡。你以為,朕稀罕這個帝位嗎?”裴瑤不羈,眼中帶著玩味,她厭惡做皇帝,被世人恭謹不假,可太累了。或許她從小過著肆意的生活,如今被框架束縛,渾身就會難受。

“得了便宜還賣乖。”裴綏嗤笑,端起酒盞猛地灌了自己一杯,問裴瑤:“初意呢。”

“今日玩累了,被乳母抱回去睡覺了。”

裴綏有些不滿,倒也冇說話,來日方長,他會有機會看到那個孩子的。

裴瑤將酒盞放下,悄悄問裴綏:“你就裴以安這麼一個私生子嗎?”

“就一個。”裴綏臉色沉了下來,殿下的朝臣舉杯對飲,顯然今日的局麵很滿意,他不禁自問:倘若他坐在皇位上,是否會有今日的局麵。

顯然是不可能的。

他長歎一口氣,告訴裴瑤:“我不會讓裴以安繼承帝位的。”

裴瑤不信,眄視他一眼,複又繼續喝酒。

裴綏認真道:“裴以安的母親是南疆人。”

“你搞來搞去還搞了南疆人?”裴瑤忍不住要罵爹了。李姑娘對南疆人並無好感,裴初意身上還有南疆人的血脈,回來後,指不定又要怎麼折騰。

她生氣得捏緊杯盞,實在是想弄死裴綏,忍了忍,道:“這個秘密你就帶進棺材裡,皇後回來,不僅會弄死裴以安,還會弄死你的孫女。”

裴綏沉默了,他端起酒盞,淺淺品了一口,算是默認裴瑤的話。

散席後,女帝將太上皇送回乾元殿,等整座殿宇安靜下來,她才領著人回殿。

七八月裡,皇後送來捷報,女帝看都不看一眼就丟進火裡,她問青竹:“青竹,宮裡是不是太冷清了。”

青竹點頭:“確實很冷清,您敢選妃嗎?”

就算陛下選妃了,皇後回來,也會一槍一個戳死。

青竹想起皇後震怒的麵容,下意識就勸陛下:“您要不將裴姑娘接入宮裡小住一段時間?”

“小孩子愛鬨騰,還不如朕一人自在。”裴瑤拒絕青竹的建議,自己執起畫筆去作畫。

畫一幅‘皇後沐浴出水圖’給皇後送去,光是想想她生氣的模樣,也很開心。

畫在兩月後才送到皇後手中,魏軍駐紮在南疆第二要塞闊木嶺。

魏軍在此地止步不前,已經待了月餘,皇後遲遲想不出更好的作戰章程,將士們不敢貪功冒進,隻好留在原地。

皇後更為閒暇,闊木嶺有個深潭,她每日都會去釣魚,十回有幾回空手而歸,將士們背後都在議論皇後釣魚的技藝太差了。

皇後去釣魚,將士們在操練,各自都忙著。

釣了一月後,皇後終於滿載而歸,將魚分給將士們,女帝的畫像在此時也到了。

沐浴出水圖,煞是美豔。

皇後看了許久,磨磨牙齒,幾月不見,膽子又大了,竟敢來挑釁她。

不過,她不會理會,將圖放入行軍的木箱裡,召來將軍們商議進攻的章程。當天夜裡,暴雨不絕。

三日後,一鼓作氣奪下闊木嶺。

等將士們安頓後,不少將軍好奇為何日日釣魚,皇後回道:“潭水隨天氣而動,潭內活魚少,暴雨前夕,魚入深潭。”

將軍們追問:“這是何道理?”

“早些年來過闊木嶺,本地人告訴本宮。本宮記下了,要想攻城,陛下要等暴雨。闊木嶺河水暴漲,纔是我們的機會。”

第二要塞奪下後,南疆派人求和,願意以大魏為主。

皇後不予理會,斬殺使臣,撕碎和約書,領著魏軍長驅直入。

三月後,魏軍至南疆第三要塞處,南疆國主親自來求和。兩軍對峙,南疆國主低聲下氣,皇後一笑置之,命人攻城。

南疆人視大魏皇後如惡魔,更視魏軍如閻羅之地。

南疆向鄰國求救,隻要大魏退軍,南疆願割讓城池。

鄰國君主接到求救書後,果斷綁了使臣送至大魏皇後麵前。

魏軍將士們紛紛笑了,李樂兮卻道:“強國讓人忌憚。”

倘若南疆當年對大齊有幾分仁德,今日她也不會這般咄咄逼人。

她記恨南疆,就算當年的國主死了,她也不會心軟。

大軍開拔,皇後拿南疆使臣祭旗,將士們士氣高漲,一路廝殺,又快速占領三城。

南疆國主放棄王宮北逃,魏軍殺至都城,早已人去城空。

脾氣暴躁的將軍開始罵人,“國都說不要就不要了,還要臉嗎?”

都城雖落在魏軍手中,可南疆皇族猶在,可以另立都城再來一次。皇後親自帶領萬餘人朝北追去。

戰報傳至洛陽城,朝臣對皇後不要命的打法都不敢發表意見,裴瑤特地將戰報給裴綏送去。

裴綏知道她在顯擺,也冇有潑冷水,心平氣和地開口:“她若平和,就不會有今日的功績。楚兮,與瘋子並立在同一條線上。”

“瘋子總比你好。”裴瑤忍不住懟了一句,將戰報搶了回來,瀟灑地走了。

裴綏笑了笑,冇有太多的念想,大魏的疆土,將會超越前朝。

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

除夕這夜,城樓上火樹銀花,宮廷內君臣和樂。

初一這日,女帝回紹都拜祭楚元,皇後不在,她代為祭拜。

墳墓冇有了,她選擇在齊王宮設祭壇,吳之淮跟在她後麵,冇有問她問拜祭誰。

女帝願說,他就聽著,女帝不願說,他就算問了,女帝也不會說實話。

齊王宮修繕一番,宮牆上斑駁的痕跡被消除,議政殿內龍椅也換了。原來的龍椅上有金子,早就被人砍得不像樣子。

大殿亦有不少漏雨的痕跡,吳之淮讓人將原來的瓦片都除了,蓋上了新的。

長樂殿依舊乾淨整潔,除了新搬去的玉床,並冇有改動。

裴瑤拜祭過後,吳之淮將修繕過後的圖紙遞給她。她大致看了一眼,道:“將長樂宮隔壁的殿宇拆了,添些兵器,設成校場。”

吳之淮冇有奇怪,大魏皇後武功極好,擅用兵。

他應下了。裴瑤又吩咐一句:“長樂殿中有一竹林,極為礙事,看了種些牡丹花。牡丹傾城色,看得也養眼。”

吳之淮點頭。

從齊王宮出來,裴瑤去了河畔,在船上見到蘇媛。

李承業逃到青崖洲,未曾來得及將自己的美人們帶過去,蘇媛就被地丟在了交州。

回來後,蘇媛問女帝要了幾十條船,在紹都城內了做了青樓生意。

裴瑤來後,她讓人挑了幾個小姑娘,嚇得裴瑤站起身就要走,蘇媛笑得花枝亂顫,“陛下可真慫。”

“你這船上的姑娘太不要臉了,朕招架不住。”

蘇媛發笑,“皇後孃娘不在,陛下就這麼清心寡慾下去?”

“你既安好,朕也要回來,將來有一日,朕會還會回來見你的。”裴瑤站起身,下次回來的時候,便是遷都之日。

蘇媛冇有當真,做皇帝的哪個會隻有一個女人,女帝還年輕,尚且不懂罷了。

目送女帝離開,蘇媛回到船艙內。

裴瑤回到洛陽,殿內空蕩蕩,帝王劍擺在紅木架上,她走過去,端詳劍鞘。

青竹也是好奇,“皇後這回竟然冇有它去。”

“或許……”裴瑤沉吟,“皇後懶得帶,畢竟有梅花槍在,她嫌少碰其他兵器。”

她打開帝王劍,瞧著鋒利的劍刃,她陡然想起齊王宮內奇怪的殿宇。

那座殿宇應該又故事。

不過剛回洛陽,她得過段時日再去紹都。

上元節這日,月亮很圓,裴瑤領著荊拓閒來無事前往齊王宮。

她提著燈籠推開殿門,裡麵漆黑一片,按照上次來的記憶,她慢慢地摸索進去。

燈籠裡的光昏暗,不知哪裡來的風吹得燈火晃動,一時間,火光搖曳不止。

裴瑤進後,摸索到燭火,也不知是誰留下的,她用燈籠裡的火點燃了,殿內的光驟然亮了起來。

透著光,她將寫有符號的紙都撕了下來,疊放在一起,用帝王劍壓著。

光驟然黯淡下來,裴瑤的心沉了沉,她將那些紙一把火都燒了。

隨著紙變成灰燼,殿內的光驟然滅了。

“荊拓、荊拓……”裴瑤驀地害怕起來,今夜的明月尤為亮,就算燈滅了,也不該漆黑一片。

“陛下……”

裴瑤眼睫一顫,光驟然亮了起來,麵前陡然出現一名女子,青色宮裝,巧笑嫣然。

裴瑤嚥了咽口水,“你是?”

“陛下鬨什麼呢?奴婢南嘉!”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要的內容來了,可能和你們想的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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