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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 菩薩

洛陽城內風氣儒雅, 乞巧這日街坊之間徹夜燈火,比起上元節還要熱鬨。燈火如晝,遍見成群結隊的小兒女出門遊玩。

百裡沭走出門纔想起今日是乞巧節, 她慣來一人,冇有過節的想法,走到街上, 倍感孤寂。

街坊之間燈籠若遊龍, 璀璨奪目, 多是成雙入對的夫妻二人。

百裡沭出門後冇多久, 就躲回了國師府,明日再找李樂兮商議對策。躲過今晚, 就成。

帝後並未出宮,倒是在榻上過了一晚。

裴瑤醒來時天色未亮,摸索著將李樂兮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撥開, 李樂兮瞬間就醒了,睜開眼睛, 恰是裴瑤純淨的眉眼。

裴瑤雙眸永遠是乾淨的, 佛前洗淨汙垢,她受到了佛的庇佑。

李樂兮彎唇, 裴瑤卻摸索自己的脊背,“你昨晚咬我好多……”

李樂兮‘嗯’了一聲,聲音略顯沙啞:“你冇咬過嗎?”

這些事情都是禮尚往來, 遲早是要還的。

裴瑤氣鼓鼓,聽到這句話後又不生氣了,哼唧兩聲就湊至李樂兮麵前,按著她的肩膀去親她吻她。

晨起撥弄,恰是一日間最好的時候。

裴瑤眯著眼睛做完壞事, 頓感渾身清爽,尋到皇後的耳朵,低聲道:“若非要上朝,我肯定會將皇後這身寢衣扒了。”

“嘖嘖嘖,大話說多了,腰會疼。”李樂兮輕輕抬起下顎,兩人離得很近,咫尺罷了,她咬到了裴瑤的下顎。

唇角輕輕含著,齒間摩挲。

挑釁的動作讓裴瑤一怔,她輕撫皇後枕畔的長髮,指尖沿著黑髮,慢慢地尋到後頸,輕輕托起。兩人之間的距離更加近了,她親吻皇後的唇角,下顎……

天色微亮,青竹叩門,裴瑤這才驚起,茫然了一息,迅速起榻。

一切,戛然而止。

李樂兮皺眉,“本宮還以為今日可以讓君王不早朝呢。”

話語暗帶諷刺,裴瑤回頭衝她齜牙咧嘴地凶了,“你休想給我下套。”

“是嗎?一定是本宮不夠媚惑。”李樂兮故作自省,眉眼帶起一抹挑釁,“明日讓你不早朝。”

話剛說完,青竹走進,她立即閉上眼睛,故作睡態。

裴瑤驚訝,翻臉怎麼比翻書還看。青竹不知事,她見皇後依舊在睡,便將當作放輕,輕步上前,貼心地將錦帳放了下來。

看到這一切的裴瑤捂住眼睛,李姑娘慣會欺人。

*****

半個時辰後,宣室殿內站滿了朝臣,心思各異,女帝照常上朝。

擺在麵前的大事依舊是偽漢朝,李承業聚集不少漢室忠臣,隱有占據南邊半壁江山的趨勢,偏偏大魏並無動靜,不招降也不阻止。

女帝日日上朝,卻總不提,久而久之,眾人不知她的想法。

今日裴瑤還是不提李承業,簡單商議了些北方的問題,朝臣麵麵相覷,北方都以在大魏境內,這些都不是大事。

女帝不提,總有人會提。女帝瞥了一眼說話的人,“你很急嗎?”

其實她也急,可李姑娘讓她彆急,她隻好按住性子慢慢等,為今之計,隻能安撫朝臣。自己心裡冇底,說出話都冇什麼信服力。

朝臣認識過女帝的鐵血手段,登基、立後那會,他們都是敢怒不敢言。

殿內寂靜無聲,裴瑤有些厭煩,擺手吩咐退朝。

中宮的李樂兮剛用早膳,國師就匆匆來求見,她令人添置碗筷,對方卻冇有胃口,說明來意:“國師府被人盜了。”

“你的陣法呢?”李樂兮好奇。

說起陣法,百裡沭慚愧,她剛改的陣法,自以為無人破解,誰料自己出門半日,家裡就被搬空。

她都冇臉見人了。

“不說這個,我感覺來者不善。”百裡沭果斷避開話題。

李樂兮慢悠悠地喝粥,平靜道:“來者若善,就不會盜國師府。南疆人的腦袋上又冇有貼南疆人三字,他們不知藥引,搶了你的藥草也冇有什麼用,倒是你自己,當心被他們捉去煉丹。畢竟你身上有長生藥,你的血可是最好的解藥。”

百裡沭憋屈,在殿內來回踱步,“氣死我了,你說、你說他們怎麼那麼不要臉,冇有南疆,楚元不會死,你怎麼就無動於衷。”

“當年挑起戰亂的南疆王早就被本宮挫骨揚灰,你不必來激本宮。”李樂兮神色冷了下來,言辭諷刺,“倒是你,這多年來辦成什麼事了?”

“你不就殺人,猖狂什麼。”百裡沭被羞得臉色通紅,她追逐權勢,有什麼錯呢。

李樂兮放下碗筷,指尖拂過手指上的玉戒,懶散道:“本宮到底還殺人了,你做了什麼?告訴天下人楚元是女子,巴結皇室,你師父百年之際還研製了長生藥,你竟一事無成,白白浪費了長生藥。不如本宮將你煉丹,你也算做了一件好事。”

冇有藥引,就煮了百裡沭,也不嘗是一個辦法。

百裡沭怕了,“你就不能想點好事,趕緊想想辦法找回我的藥草。”

“找到你敢用?”李樂兮看著她像看傻子一樣,“百年來你就冇有長進?南疆人要的是藥引,他們還會找你,不如請君入甕。你有很大的優勢在,為何不利用?”

愚蠢。

“你什麼態度?你嘲諷我。”百裡沭暴起,雙手握拳,“你以為你了不起,兜兜轉轉這麼多年不照樣為情所困,到手的江山送於旁人,李樂兮,為了楚元一個死人你殺了多少人。”

當年李氏皇族被李樂兮殺得隻剩幼帝一人,殘暴不仁,空有一副聖人麵孔,骨子裡是惡魔。

相比較百裡沭的憤怒,李樂兮眉頭都不皺一下,慢悠悠的轉動手指上的玉戒,“怎地,你有本事來殺了我替天行道。”

“你……”百裡沭啞口無言,被激到短處,說話失去分寸,“楚元會死,也是你的過錯。李樂兮,楚元最大的錯處便是喜歡你,為你這個惡魔失去性命,是她做下最不值當的事情。”

李樂兮輕抬眼皮,目光波瀾不驚,想起多年前裴瑤和她生氣,也是這麼激動,口不擇言。

裴瑤是小,百裡沭都是百年的老東西,竟還這麼冇腦子。

她站起身,門外卻多了一人,裴瑤穿著朝服,筆直地站立,建議道:“都是大人了,能動手就不要動嘴了,打一架罷。”

李樂兮終是皺眉,看向百裡沭:“再胡亂說一句,本宮讓你剩下的一隻手也冇了。”

百裡沭氣恨,狠狠地睨她一眼,轉身同裴瑤說道:“你喜歡的這個人弑父殺弟。”

“那又如何,與我有何關係,倒是你,對皇後不敬,去天牢內反省。”裴瑤淡淡吩咐一句,越過百裡沭走向李樂兮。

李樂兮輕笑,“陛下回來很早。”

裴瑤餓了,坐在李樂兮的座位上,拿起她用過的筷子就吃了起來,也不管兩人之間的紛爭。

百裡沭得了冇臉,逐漸冷靜下來,認真與裴瑤說起南疆的事情。

裴瑤卻道:“皇後已調兵去邊境,南疆人若敢犯境,不會有好果子吃。”若不是為了南疆,也不會任由李承業叫囂。

“洛陽城內就有南疆的人,他們盜了國師府,陛下,你管一管。”百裡沭急躁,接連被人搬空國師府,她要瘋了。

裴瑤咬著蝦餃,眼簾掀開,“搬就搬,你要什麼,朕再送你。”

“你冇有,藥草來自南疆。”百裡沭喪氣。

正合裴瑤意思,就算是有,她也不會送的,嘴上說說罷了。

“南疆人來洛陽應當是聽到了傳言,百裡沭,是不是你平日裡太過猖狂了,暴露你得長生的秘密。早就讓你行事低調些,如今惹了他們,朕也冇有辦法。”

百裡沭聞言肺都要氣炸了,指李樂兮:“我有她猖狂嗎?她還跑去南疆殺了南疆王。”

裴瑤眨了眨眼睛,“那是她有能耐,有本事你去殺一個。”

“你……”百裡沭被氣得啞口無言,乾巴巴地瞪了兩眼後,低下語氣道:“陛下該整治洛陽城。”

裴瑤吃著蝦肉,神色並無半分變化,不慌不忙道:“你說整治就整治,你當兵是你家的,整治洛陽城不要銀子嗎?”

百裡沭愣了愣,“陛下,你窮瘋了嗎?”要銀子要到她這裡來了,見過不要臉的冇有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無恥至極。

裴瑤唇角勾起一抹淺淡的微笑,漫不經心道:“本就是你招惹的南疆人,朕為何替你收拾爛攤子,當年你說朕不詳,害得朕被裴家拋棄,這筆賬朕還未曾與你細算。”

“皇後也說過。”百裡沭指著李樂兮。

裴瑤頷首,“皇後是救朕,你卻是殺朕的。”

李樂兮從中說和:“國師出些銀子便是,再說下去,就要有殺頭大罪了。”

兩人一唱一和,百裡沭無奈,硬生生地答應下來,“臣回去湊銀子。”

言罷,她甩袖離開。

裴瑤看向李樂兮:“你又盜了國師府?”

“不是我,是荊拓。”李樂兮不承認,是荊拓的徒弟傳信回來要糧草,她說冇有,荊拓就去盜了國師府。要怪就怪百裡沭學藝不精,百年來連個陣法都擺不好。

當然,她也不會承認是她給荊拓破陣的秘法。

裴瑤朝著李樂兮露出不信的神色,“荊拓冇有本事破解府上的陣法,冇有你這個師父,他什麼都做不了。”

李樂兮對她傲慢的姿態不滿,伸手按住她的嘴巴,“你在質疑我。”

裴瑤說不出話來,隻眨了眨眼:質疑你又怎樣。

兩人鬨騰起來,碗筷落地,殿外的青竹等人對視一眼,裝作什麼聲音都冇有聽到,帝後的聲音慣來很大。

習以為常。

****

李承業在秋初踏出徐州,朝著洛陽而來,洛陽城內百姓終於慌了,紛紛想著逃竄。

漢軍即將兵臨城下,邊境不穩,南方更是藩鎮割據,各處不寧。

大魏麵臨的局麵猶如當年大齊國破之際。

李樂兮站在輿圖前許久,望著破碎的山河,唇角彎出淺淡的弧度,她所麵臨的局麵與楚元當年很像。

不過她還有北邊半壁江山,不過她不會動用北邊的兵力,亦不會讓南疆踏進中原半步。

她要做的就是先統一大魏。

裴瑤冇有心思看輿圖,她冇有軍事能力,更不會籌謀,能做的隻有處理北邊的事情。

北邊還保留著大漢的官製,她想做些改變,畢竟大漢的製度有很多漏洞。

兩人心思各異,荊拓卻帶著一宦官入內。宦官被綁了起來,嘴裡塞著布帛,見到帝後,露出惶恐的神色,拚命搖頭。

李樂兮卻當做冇有看見,將桌上的茶盞遞給裴瑤,殿內有些熱,她莫名感到煩躁。她冇有將煩躁顯出來,而是壓製住了。

裴瑤接過她的茶,當即明白過來,她不願自己摻和。裴瑤喝了一盞茶,不再說話。

宦官是南疆人,中原人與南疆人也會有婚配,不少南疆女子來中原嫁人生子,宦官是小時候就送入宮廷,大漢亡了,他趁機爬上來,做了內廷的官。

荊拓在他的住處翻出幾本醫書,上麵有兩生花的澆灌方式。尋常花多以水澆灌,而兩生花卻有些不同。若以水澆灌,也會開花,不過是普通的花朵。若以人血,便有奇效。

“臣在他的屋子裡找到了兩生花,並無奇效。”荊拓讓人將花送了上來,紅花綠葉,冇有太多的亮眼。

李樂兮看著宦官,走過去,撤下他口中的布帛,悄悄開口:“我是大齊末帝楚元的皇後。”

宦官本是緊張,聽到這句話後愣了下來,雙眼圓瞪,眼珠子都快要掉了出來,唇角蠕動,竟說不出一句話來。

麵前的人活了一白多年,大齊滅國一百三十八年,也就是說麵前的大魏皇後活了至少一百六十年。

他做不得鎮定,可下一刻喉嚨裡被一根簪子貫穿,身子躊躇起來,慢慢地倒在地磚上。

裴瑤看著倒地的宦官,冇有驚訝,吩咐道:“懸掛城門上,就說這是偷入大魏盜竊秘報的南疆人。”

她很平靜地吩咐下去,更冇有像以前那般阻止李樂兮。

因為李姑娘想做的事情,冇有人能阻止。就連她,也不行。

很快,禦林軍將屍體拖下去,內侍清洗地上的血跡,宮娥點上熏香,殿內的血腥味也跟著散去了。

半晌後,裴瑤複又和了一口茶,道:“皇後。”

李樂兮回過神來,回身看著裴瑤:“陛下又想說那套說辭了?”

“不想說,我想回庵堂探望師父,你去嗎?”裴瑤輕笑。李樂兮冇有開口,沉默以對,裴瑤又道:“你殺人,我不會阻止的,更不會說什麼道德的話。身在亂世,誰能明哲保身。”

做了皇帝,眼界開闊,每日裡呈上的奏疏中都包含著鮮活的性命,她看得見是就是李姑娘殺人。

看不見的就是戰亂下無辜喪命的百姓。

李樂兮照舊沉默,裴瑤心中還是不舒服的。

兩人都冇有開口說話,良久後,朝臣求見,李樂兮退出宣室殿。

回望殿宇,李樂兮邁出沉重的腳步,站在垂龍道上,望著自己的雙手,勾唇一笑,裴瑤又想去佛前懺悔嗎?

幼稚的小東西。

****

洛陽城冇有禁嚴,照常進入,趙奎站在城門看著宦官的屍體,嘴角抽了抽,他麼太刺激了。

城門下站了不少觀望的百姓,都麵露膽怯,在這個緊要的時候示眾,讓百姓都不敢輕舉妄動了。

帝後的馬車從人群中穿過,裴瑤掀開車簾,想看一眼,李樂兮按住她,“你的眼睛是乾淨的。”

“皇帝的眼睛是看向臣民的,不是專注於乾淨。”裴瑤說著話,卻冇有堅持去掀開車簾,她想表露出自己的心聲,但不會去和李樂兮爭執。

李樂兮隨著她放下手也跟著鬆開車簾,車輪軋過地麵,發出響聲,明明是聽在耳朵裡,卻像是落在心口上。

心無法平靜下來。

到了尼姑庵,靜安師太出門來迎,裴瑤幾乎是跳下馬車的,歡歡喜喜地跑過去,“師父。”

李樂兮慢悠悠地下車,看著師徒二人情深地擁在一起。山門前的樹葉枯黃,風一吹,就落了下來。

她看著落葉,裴瑤抱著自己的師父,兩人親密地走進庵堂。

靜安師太走到一半,回身去看李樂兮,李樂兮回之一笑,“師太。”

“皇後辛苦了。”靜安師太淺笑,“阿瑤的性子壞,您多見諒。”

裴瑤不解,悄悄地拽著師父的衣襟,“師父,我哪裡壞了。”

師太不語,牽著小徒弟的手往裡走,李樂兮會心淺笑,跟著試圖二人慢步走著。

裴瑤是去大殿,問簽求佛,靜安師太好奇,“你又做了什麼虧心事?”

裴瑤不語,悄悄拉著師父一道跪了下來,“師父,你說佛能洗淨心靈嗎?”

“要看你做了什麼事,佛並非普渡眾生,大惡者,佛不會渡他。”靜安徐徐解釋。

裴瑤愣了愣,當即站起身,睨了一眼佛,哼唧兩聲,“不渡就不渡,我不信佛。”

靜安笑話她,“又使小性子了。”

李樂兮走近,牽著裴瑤的手,領著她走出大殿,靜安師太明白過來,兩人吵架了。

李樂兮從香囊裡取出一塊糖,遞至裴瑤嘴邊,裴瑤不肯吃。她凝著裴瑤,將糖放入自己嘴裡,然後親上裴瑤。

佛前親吻,是為大不敬。靜安皺眉,轉過身去,將要靠近的小尼姑們都趕走,自己對著佛拜了拜,嘴裡不住地道歉。

念過以後,回身去看,兩人還黏在一起,她慌忙捂住自己的眼睛,道:“好了、好了、好了。”

李樂兮鬆開裴瑤,嘴裡的甜味慢慢散去,裴瑤嚼著糖,嘴裡嘀咕道:“等我百年了,你也來庵堂出家。”

洗淨心靈。

李樂兮笑了,冇有再逗弄她,更冇有解釋,一惡與大惡,並無區彆,都是惡人。

裴瑤吃完了糖,伸手去她腰間的香囊,“還有嗎?”

“剛剛還說不吃的。”李樂兮也是無奈,拿她冇有辦法,解開香囊遞給她。

裴瑤再度吃了一顆,鼻子一酸,嘀咕道:“我討厭楚元,她毀了你。”

她討厭不是因為李樂兮心裡有楚元,而是李樂兮為楚元做的那麼多,善良卻落成惡魔。

乾淨落入臟汙中。

“討厭她啊……”李樂兮輕笑,她討厭不起來,楚元與裴瑤恰恰相反,同樣是皇帝,裴瑤太善,或許佛前的小姑娘與眾不同。

她想起唸經的無望小師太,嘴裡唸叨著,眼睛卻四處看著。你說她不認真,可讀過的經書都記住了,若是認真,可那雙眼睛永遠不安分。

“無望小師太,你想怎麼樣?”李樂兮無奈,要她不殺人嗎?

不可能的!

裴瑤嚼著糖,回望著金塑身的菩薩,道:“不殺人。”

“本宮殺的都是該殺之人,陛下,你覺得他們不該死嗎?”李樂兮冷笑。

裴瑤卻道:“我隻想朝朝暮暮同你在一起。”

“你的朝朝暮暮不易來。”李樂兮眸色染著笑,不達眼底,她忽而改變了心意,道:“陛下該禦駕親征。”若不見識一番血腥,隻怕不會長大。

裴瑤深深凝視著李樂兮,而李樂兮眼裡卻冇有她。李樂兮看著菩薩,臉上冇有什麼表情,外間的光折射進來,落在她的麵容上,映得臉色光怪陸離。

裴瑤的心沉了又沉,“我若去了,你便不再殺人,仁慈以待。”

“裴瑤,你可想過,你不殺人,他們會不會殺你?”李樂兮歎息,她就不該將小東西丟在佛前,到頭來苦了她自己。

自己教的小東西,哭著也要掰回來。

裴瑤知曉她的話有道理,一時無語,用指腹蹭了蹭她的唇角,雙手勾著她的脖子,不覺低語:“話是這麼說,你為何要自己染上鮮血呢?”

李樂兮輕笑,她若不染,又該誰來染,裴瑤嗎?

裴瑤會死,她不會死,既然不會死,何懼這些佛語。

“話真多。”李樂兮嫌小東西聒噪,將她雙手從自己身上扯了下來,牽著她的手往後山走,一麵走,一麵同靜安師太歉疚:“讓您擔心了,無妨,我來教導她。”

靜安師太習以為常,這麼多年來都是這樣,每回無望鬨脾氣,都是李樂兮來安撫。

裴瑤的性子好哄,給些吃的就知足了。

兩人回到後山,裡麵乾淨如新,李樂兮將人丟在榻上,回身去找東西。

裴瑤覺得不對勁,晃著雙腿不禁發虛,“你找什麼呢,血玉都碎了,冇有了。”

李樂兮扶額,被裴瑤氣糊塗了,她隻好作罷,回身看著裴瑤,“你不應該道歉嗎?”

裴瑤星眸圓瞪,“你殺人,作何我來道歉。”講理嗎?你又不是菩薩,憑什麼給你道歉。

“我是你的菩薩,還是活的。”

裴瑤:“……”

作者有話要說: 李樂兮:說出我一個缺點,發一個紅包,本宮先祝大家中秋節快樂。

前麵紅包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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