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冉剛回國兩天, 冇想到會在這裡見到陳燃,想起兩個人上次約定好又未實現的飯局,當然是興奮, 拉著林至白跑過去:“小燃姐!這麼巧嗎?”
陳燃的麵色一變, 點點頭, 看向林至白。他站在明冉身側, 一隻手裡幫忙提著她的小包。
“是啊,好巧。”陳燃輕輕答她。
明冉靠在林至白身邊, 手挽在他的手臂, 熱切地問她:“你們吃什麼?”
陳燃指了指不遠處的東南菜小館。
明冉吃了一驚,回頭看了眼那家店:“我和至白哥也吃這個。”
她剛來的時候還擔心, 她甚少來這樣的小店吃飯, 怕食材不新鮮,也怕做法不好, 但現在聽到陳燃也喜歡,心裡也自然歡喜:“我前天纔回來,和至白哥說了想吃咖哩, 至白哥就專門找了這家小店,跟說很好吃,今天特意帶我來吃。開始我還不信的。”
陳燃抬眸, 看向對麵的林至白。
他是這麼跟明冉說的嗎?自己專門找了這家小店來吃?憑林至白的身份就算是專門怎麼會挑這樣的小店?
他不敢告訴明冉嗎?他們第一次在外邊一起吃飯, 就是這家店。那時她在林氏實習, 正是在林至白的手下,大四畢業季事情多, 學校公司要兩頭跑,偶爾回學校,陳燃都會來這裡吃飯。
有次她剛點好了菜, 就收到了林至白的資訊,說他就在附近,想不想賞臉一塊兒吃個飯,陳燃給他拍了個照片過去,感謝了他的好意,他又轉而問她,他有冇有榮幸蹭這麼一頓。
拿她的回憶來充數,他也不嫌噁心?
“小燃姐?”明冉見她沉默,歪頭看了過來,陳燃身邊還有一個人。
陳燃回過神:“嗯?”
“這位是?”陳燃還冇介紹,明冉不確定,雖然他們兩人冇有牽手,也冇有任何過於親昵的接觸,但任誰看都不像是朋友那麼簡單。譚驍氣場足,攻擊力強,又和陳燃極為穩合。男朋友嗎?
“這位是……”陳燃抿了抿唇。
其實介紹譚驍是誰並不是難事,隻是身份這件事太敏感。他們在林至白麪前是情侶,但實際上呢?
“譚驍。”譚驍主動接過話,走到陳燃身邊,同樣的也攬過她的肩膀。
陳燃冇掙開,抬起頭,看向他。他的視線也落下來,他冇說話,她卻好像是看懂了。
他在說,彆擔心,有我在。
四個人進了餐廳,服務員找了張桌子,靠在最右角的,讓他們先坐下。陳燃和譚驍坐在凳子上,明冉和林至白選了沙發軟座。她本來是不想吃的,但之前已經跟明冉說過是為了這家店來的,中途換走,反而顯得自己心虛。
“不知道這家店什麼比較好吃。”明冉低頭,翻看起了菜單。
“咖哩椰奶…”
陳燃冇再繼續,林至白的指尖落在了她說的菜品上,抬眸,嘴角帶了笑:“不是想吃咖哩嗎?這家咖哩椰奶牛腩鍋不錯,試試這個?”
他們點了相同的菜品,起初還能讓明冉覺得是巧合,但每道菜品都選擇了一樣的,這未免太難圓過去。即使天真如明冉也忍不住有了疑慮,半是認真半是開玩笑地打趣,說不知道還以為是林至白和陳燃一塊兒來吃過,不然也不會那麼清楚。
陳燃差點兒被水嗆到。
“我說的不對嗎?”明冉將菜單遞給林至白,看向他。
林至白像是根本冇看見,神色平靜,合上了菜單:“是我上次就試了這麼多,其餘的,也推薦不出來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很是溫柔,專門替明冉找的,又特意來試過菜色,聽起來是個再體貼不過的愛人,讓人覺得前一刻的懷疑是種罪過。
明冉笑了笑,冇再懷疑。
工作日,這家店上菜速度快,不多時點好的菜品都擺上了桌。林至白拿過小碗,先幫明冉盛了些牛腩,又拿起自己的碗再盛一碗,少湯,多牛腩,動作極為熟稔,給陳燃那邊兒遞了過去:“嚐嚐看。”
陳燃對他的行為不可思議,這個男人是怎麼做到在她和明冉兩人身上來迴遊走的?明冉就坐在他旁邊,他還可以熟視無睹地關照她的喜好。
“不必了。”陳燃用指腹又退回去,拿起自己的碗,重新盛了一碗,多湯,少牛腩的,“林總不瞭解我的喜好,關心該留給需要的人。”
林至白的麵色一僵。
這家小店的桌子上鋪了很漂亮的鏤空桌布,一直遮住腳踝,在陳燃推回他遞來的食物時,她感覺到了桌下的動靜。林至白的腿碰了過來,很輕的。然後是旁邊這個人,譚驍的腿也撞了過來。
三個人麵上不動聲色,陪明冉吃飯,實際上桌下攪得滿城風雨。
“我去趟洗手間。”陳燃實在坐不住了,起身,出去。
這家小館內部冇有裝洗手間,一切都要靠購物中心裡的,陳燃走出店外,短暫地獲得了自由的空氣。
她實在是累了,奈何天意總是弄人,林至白是她最不想見的人,偏偏參加一個宴會能撞到,在公司工作也能撞到,現在連偶爾出來吃一頓飯都能撞到。
在洛杉磯的時候怎麼也遇不到,分手以後就這麼有緣份嗎?
洗手間外側是長形的洗手檯,陳燃把手機放到一邊,低頭,用水衝了個手,冇成想水滴甩進了眼睛,陳燃抬手蹭了下,一方柔軟的手帕繼而遞了過來。
陳燃愣了下,睜開眼,看見了鏡子裡的林至白。
他的聲色溫柔又繾綣,開口,和她說話:“用這個擦。”
鏡子底部有重重疊疊交印的水痕,粘連在林至白的白色襯衫上,陳燃也冇換方向,依靠這麵臟了的鏡子看他,冇接過來:“謝謝林總的好意,但我以為上次已經和您說的很清楚了。”
她的麵容比想象中的要冷淡,睫毛濃密,上邊掛了滴很小的水珠。鏡子前的燈光是熾白色的,照得她整個人多了三分淩厲:“林總是忘了嗎?要是忘了,我可以幫您回憶。那天譚驍來接我下班,冇想到您先截了胡,他正巧看到我在咖啡廳裡,走過來牽住了我手。”
陳燃知道林至白最聽不得什麼,她偏偏要講給他聽。那股熟悉的沉木香襲來,鏡子裡,林至白勾著陳燃的腰,壓她落入懷裡。
林至白低頭看她:“陳燃。”
這兩年,她聽過無數次林至白喊她的名字,從冇有一次是這樣的,陳燃嘴角一彎:“林總不喊我小燃了嗎?”
“彆跟我開這樣的玩笑,你從來冇承認過和他的關係。”林至白的神色淡了下來,“不是嗎?”
陳燃抿了抿唇,冇想到他會點破關鍵:“承認又怎麼樣?不承認又怎麼樣?重要的是,我和林總冇有關係。”
其實她這樣的行為就算是逃避問題,林至白這樣的聰明怎麼能不知道。
陳燃也想說謊,隻可惜她有個壞毛病,彆人說謊心悸氣短,麵紅耳赤,陳燃是說不出,她會結巴,鼻尖會紅,因此,判斷她最好的方式就是看向她的鼻尖,這一點林至白是知道的。
“你不擅長說謊的。”林至白掃向她的鼻尖,幼粉色的,惹人喜歡,微笑。
不是休息日,商場的人也不多,陳燃跟他僵持了這麼久也不見有來往的人打斷。
大約是她的鼻尖真的有點兒紅了,林至白語氣也轉好了不少:“是假的,對吧?”
“不管是真是假,那又怎麼樣?”陳燃渾身忍不住顫抖,一點兒一點兒向後退,退至冰涼的洗手檯,台邊有未乾的水漬,緩慢貼至她的褲邊,黏到她的大腿後側。陳燃卻始終冇選擇靠近前方:“林至白,你到底想乾嘛?”
“你說呢?”至始至終,林至白的目的都那樣明顯,他想讓她回到他身邊。
陳燃抬眸,裝傻:“我說什麼?”
“你為什麼想騙我?”
“我冇有想騙你。”她隻是想早點兒解決這件事,“我隻是不喜歡你了。”
林至白的手鬆動了些,趁他失神,陳燃奮力一掙,終於扯開了兩人的距離,從他的桎梏裡逃了出來。
陳燃躲開他,提醒:“林至白,我們已經分手了。”
人之所以會記掛一樣東西,是因為冇辦法再得到。
像多年前那個夏天總覺得天氣很好,像一直記掛著這家咖哩椰奶牛腩,她總覺得這是大學時代吃過最好吃的東西,可再次品嚐的時候,她忘了她會長大,口味也會變。
喜歡的東西不會一直喜歡,鳳梨罐頭會過期,人也是如此。
在她預設兩個人冇有結果,根源上有了衝突,就算是她記得他對她很好,還是殘留過去的感情,也冇有用。發現明冉,見到明冉,分手前,她隻是不想輕易放棄自己的那兩年,實際上內心早就跟他分手了無數次。
林至白不再是她記憶裡那樣完美,她親自為他渡上的金身也會因為時間而消散,溫情是件好事,但濫情不是。越是喜歡一個人,越想要把對方占有,不允許其他人的出現,也不會讓自己身邊有其他人。
可這件事,林至白好像是不懂的。
“鬨夠了就回去,你是不是忘了你和明冉的事情?最遲明年,你們就要結婚了。我可以把事情鬨大,但並不想把事情鬨大,是因為不想明冉活在痛苦裡,不是因為你。”
她不再是因為林至白的幾句話就會又傻乎乎全然相信的小姑娘。
陳燃點開手機,放出了那時的錄音。是他們分手那天,林至白在咖啡店說出的話。其實陳燃冇想過以此來威脅林至白,隻是留了後手,防止萬一有這麼一天。
不用看他的眼神就知道她是捉住了林至白的痛腳。
“再一再二,冇有再三再四。”目光最後瞥到他背後,陳燃冷笑一聲:“林至白,該清醒的人是你,彆做夢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裡是真的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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