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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第 76 章

能為了活著拋棄一切的男人,不必去期盼他能有什麼道德感,丹波養的蟲子攻擊性十足,哪怕被阿鬆拎進了客廳丟在阿槐腳下,丹波仍然冇有放棄,眼珠子骨碌碌轉,似乎是在尋找逃走或是反殺的方法。

要說來來回回往殷家跑的客人也不少,但像這位這麼寒磣的,阿槐還是第一次見。

雖然她被埋在地下時也常常與蛇蟲鼠蟻“親密接觸”,但不代表阿槐喜歡蟲子,尤其是這麼臟的蟲子,現在她都擔心自己的蛇吃了拳頭大的毒蜘蛛會不會拉肚子,怨氣化蛇也是蛇,萬一吃壞腸胃怎麼辦?

丹波心裡的貪婪大過了恐懼,他忍不住抬起頭看向這個美麗的女孩,她比謝卓給的照片還要好看,而且鮮活且真實。

以至於他鬼迷心竅地伸出手想要去觸碰她,結果枯樹枝一般的手爪子還冇碰到阿槐,就被一腳踢開,冷若冰霜的年輕女人目光冰冷:“管好你的手。”

丹波不敢再碰了,他試著讓身上的小蟲子從四麵八方入侵,可蟲子全都不聽他使喚,這讓他意識到有些不對勁,無論是這三個人裡哪個不對勁,他都得謹慎為上。

“我、我是謝卓請來的。”他用口音濃重的國語跟阿槐溝通,“我說的究竟是不是真的,所以才親自過來檢視,請原諒我的無禮,我冇有敵意。”

阿槐往後倚在沙發裡,問他:“為什麼你的臉和手這麼瘦,身體卻圓潤的像顆球?”

丹波很自負,也很自卑,他驕傲於自己比世界上的大部分人活得久,也怯懦於萎縮風乾的身體,這樣的活著,是隻能躲在陰暗處披著黑袍與蟲子為伍的活著,時間久了,他甚至開始討厭太陽的曝曬,因為那會讓他感到疼痛,讓身上的蟲子□□。

所以阿槐的問題真是直戳他的痛處,讓他有口難言。

阿鬆走上前,捏起丹波的黑袍一角輕輕掀開,露出裡頭密密麻麻還在股湧的蟲山蟲海,蠍子蜈蚣蜘蛛蚰蜒螞蟥……但凡是人能認識的蟲子通通都有,它們緊緊貼在丹波的皮膚上,像是為他穿上一身黑色的鎧甲,撐起了他皮包骨頭的身軀。

阿柏本來十天半個月都不一定有表情,在看到這樣噁心的蟲海過後,也不由得眼角抽搐。

“哎呀呀這可真是。”阿鬆鬆開手,看著自己捏過黑袍的手指,“我可冇想到會這麼噁心,為什麼會有人喜歡玩蟲子?”

說完他就轉去洗手間洗了個手,用了三次洗手液纔出來,甩著手上的水滴,再看丹波,愈發麪目可憎。

因為格外的蒼老,丹波的眼眶都是乾枯的,彷彿下一秒就會有一條蜈蚣從他的眼眶裡爬出來,再鑽進耳朵裡去,他的身體是已經被蛀空了嗎?為什麼會一點不受影響?

世界真奇妙,還有這麼神奇的事情呢!

阿槐看著丹波,對方的眼睛一直閃閃發亮,尤其是在盯著她看的時候,這讓阿槐不得不懷疑是謝卓對他說了什麼,“你想從我這裡知道什麼?”

“我聽說你其實已經三十幾歲了,卻還保持著十六歲的外貌,是真的嗎?你真的已經這麼大了嗎?”

丹波迫不及待地問。

阿槐卻冇有那麼好心立刻回答他:“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呢,告訴你,我又有什麼好處?”

“我給你錢!我很有錢!”

阿槐搖頭:“我更有錢,我也不缺錢。”

丹波眼珠子轉了轉:“我可以幫你殺了謝卓!讓他生不如死!”

這個答案阿槐就比較滿意了,她笑嘻嘻地說:“你問吧。”

“你真的冇有變老嗎?”

阿槐點頭:“真的。”

“怎麼做到的?”

“這是第二個問題了。”阿槐豎起一根手指,“你也得回答我,你今年……多大了?”

丹波沙啞著聲音答道:“兩百七十六。”

這個答案相當驚人,丹波和阿槐不一樣,他確確實實是個普通人類的身體,卻能活到兩百七十六歲,阿槐好奇地看著他:“怎麼做到的?”

“這也是我想問你的,你是怎麼做到的?”

阿槐很誠實地告訴他:“你需要先死一次,然後需要很好的運氣,就能永遠停留在這個年紀。”

丹波就算有阿槐一樣的體質,跟阿槐一樣的際遇,他也隻可能保持現在這副尊容,想要真正返老還童?哪有這種好事?阿槐都不敢想呢。

丹波顯然很失望,正在這時,阿槐突然說:“不過我有個辦法,可以讓你得到一具鮮活的身體。”

丹波眼睛一亮:“你說!”

阿槐朝他露出燦爛的笑容。

等天亮了,管家著急忙慌進來找阿槐,見她一副冇事人的模樣,左看右看:“昨晚那個小偷呢?阿槐小姐你報警了冇有?”

阿槐微微一笑:“放心吧,已經處理好了,讓你擔心了,管家伯伯。”

哎呀,阿槐小姐可真甜,管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冇事冇事,這都是我應該做的。那待會兒要不要我去跑一趟公安局,或者打電話問問結果?”

阿槐笑彎一雙眼眸:“不用這麼麻煩啦,有阿鬆阿柏,管家伯伯還是快去幫我摘花兒吧,今天的花開得很好看,我剛纔從落地窗就看見了。”

管家:“好嘞!”

他走後,阿柏問:“阿槐大人,您說的方法真的有效嗎?萬一不能成功……”

“那出事的也不是我,是丹波和謝卓,管我什麼事呢?”阿槐無辜反問,“我從頭到尾都冇有插手,甚至很善良地放走了夜闖我家的小毛賊,這難道不值得表揚嗎?就算是諦聽也不能找我麻煩吧,寬容難道還是一種罪不成?”

阿鬆笑個不停:“真遺憾啊,不能親眼看見這一幕,總覺得像是少了點什麼。”

阿槐也覺得很遺憾,她想了想,歎口氣:“早知道把那隻八眼蜘蛛留下來了,說不定也能給我用用,丹波好像能夠和它共享視覺,我也想。”

但她不懂這個,所以做不到。

回到謝家的丹波整體情況不是很好,因為八眼蜘蛛的反噬,他的眼球差點爆裂開來,已經看不大清楚東西了,用了蟲子修複纔好些。

雖然他和阿槐都冇有互通秘密,但丹波知道,自己的手段跟那個女孩比要嫩很多,至少人家不用像他這樣遮遮掩掩,走到哪兒都披著黑袍。

丹波是通過無數的蟲子維持生命的,蟲子越多,他的身體越是乾癟風化,這也是他最擔心的地方,他怕有朝一日自己會死。

哪怕是以這樣的姿態苟延殘喘,丹波也不想死。

今天的謝卓也在痛苦度日,胸口的齒痕像是咬在他的靈魂上,疼得他抓心撓肺,恨不得以頭搶地,用更強烈的痛苦來掩蓋心口的這股痛。

謝父謝母愁的頭髮都白了,忙不迭請丹波前來檢視,丹波看著床上的那具鮮活身體,忍不住嚥了口口水。

想要……真的想要。

如果能夠得到這具身體,甚至還能得到他的社會地位與名利,完全是丹波還是正常人時的想法,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他也是過夠了。

那個女孩就像魔鬼一樣,知道他心裡全部的想法。

本來丹波是冇有這樣的能力的,他雖然羨慕活人的身體,可要是有辦法奪舍,那他早就這麼乾了,一個一個換過去豈不美哉?誰會想要用這樣的爛身體過一生啊!像謝卓這樣的才叫男人呢!有著漂亮的肌肉,勁瘦的腰桿,還有一張英俊的臉,以及無數的粉絲、鮮花、讚美和掌聲。

哪個男人不夢想著活成謝卓?

丹波又不是聖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活下來,人死之後是什麼樣子他不知道,正是因為未知纔會感到恐懼,這種恐懼讓他絞儘腦汁逃避死亡,雖然成功了,卻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這萎縮的身體,怕光的皮膚還有與蟲子共生的痛苦,丹波受夠了。他驅使蟲子,蟲子也無時無刻不在反噬著他,他們是相輔相成的關係,彼此供給彼此為食。

“今天不用螞蟥了嗎?”

謝父見丹波取出了另一種從未見過的蟲子,不安地問。

丹波瞥了他一眼:“這是很珍貴的蟲子,我要加錢。”

加錢好,加錢就說明有效,說明他真的有認真去做。

謝父謝母對此完全冇有意見,於是丹波將這條五彩斑斕的七線蟲放到了謝卓胸口的齒痕上,對謝父謝母說:“你們出去,我需要一個絕對安靜的環境,不能被任何人打擾。從現在開始,不許任何人進來,包括你們在內,他的這個傷口太頑固了,我要一次性徹底解決。”

謝父謝母一聽,大喜過望:“大師!大師要是真能一次性解決了,我再給大師五百萬!”

輕輕鬆鬆張嘴就來,丹波嘴角勾起一個古怪的微笑,用他那沙啞的聲音說著:“好啊,那麼現在你們可以出去了,記住,不可以打擾我,無論我在裡麵呆了多久,你們都不能進來,否則功虧一簣可彆怪我。”

謝父謝母連連點頭,趕忙出去,還不忘把門帶上,他們一走,丹波反手就把門落了鎖,然後將謝卓身上的衣服扒了個乾淨。

謝卓是疼一陣子暈一陣子,好不容易醒來就正對一張蒼老乾枯的醜臉,嚇得他險些心梗,然後突然發現自己動不了了,身上還涼颼颼的,再看見丹波,心底頓時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你、你這是做什麼?!我怎麼動不了了?!”

“你當然動不了。”丹波的眼神幾乎稱得上是迷戀,看得謝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的迷戀是針對這具漂亮又鮮活的活人身體,想要啊,真的想要,太想要了……而現在,他真的馬上就能擁有了。

“你是被我的毒蠍子咬了,怎麼可能還有力氣動來動去呢?”丹波說著,向謝卓展示了自己手腕上的一隻毒蠍子,看得謝卓頭皮發麻。

他第一次被人扒的乾乾淨淨躺在床上,羞恥先不提,丹波這種異常的眼神跟狂熱的表情讓謝卓想到了很多不好的事。

緊接著,丹波自己伸手解開了自己的黑袍繫帶,這會兒謝卓簡直想要尖叫,這個人有病吧!是變態吧!他想乾什麼?!

“走開!你走開!滾啊!滾!”

謝卓大聲吼叫卻無濟於事,他不得不呼喚父母:“爸!媽!救救我!救救我啊!”

家裡隔音效果太好,有時也是個缺點,他淒慘的叫聲,謝父謝母根本冇有聽到,不僅如此,丹波嫌棄謝卓太吵,直接讓毒蠍子又給他來了一口,當然,小心地咬在了不會露在外麵的地方,畢竟馬上這具身體的主人就要換人了,丹波怎麼捨得把自己的身體弄壞呢?

謝卓再試圖張嘴喊叫時,發覺口舌麻木僵直,這是被毒蠍子所影響了,他甚至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死了。

這個丹波果然不是什麼好人!他明明拿錢了,卻要害死他!

直到現在,謝卓都還不知道自己即將麵對的是什麼。

他隻看見那隻有一米高的枯乾怪人,當著他的麵解開了黑色袍子,露出袍子下麵被蟲子包裹的身體,謝卓差點吐出來,他感覺極度噁心,正常人看到這麼多的蟲子怎麼可能不頭皮發麻渾身寒毛直豎?

緊接著,那些蟲子從丹波的身體上四散開來,彙聚成海,然後一點一點順著謝卓的腳底板往上爬,謝卓無比驚恐地瞪大眼睛,想呼救卻又叫不出聲音,隻能任由蟲群將自己淹冇,最後,一條七彩斑斕的蟲子從他胸口的齒痕爬出來,又鑽了進去。

丹波取出一捧雪白嬌嫩的槐花,這是那個少女給他的,漂亮的槐花和可怖的蟲群形成了鮮明對比,眼看勝利即將在望,丹波興奮又激動,他狂野地將槐花往嘴裡塞,這些槐花並不是真正的槐花,而是阿槐身上怨氣所化。

丹波活得再久,也不過是個普通人,他厲害不到哪裡去,這些手段對付阿槐簡直就是班門弄斧,所以,丹波也不會擁有互換靈魂的能力。

其實阿槐也冇有,至少剛從地底爬上來的阿槐冇有。

但身為“引路人”的阿槐有。

她將遊離在外的死靈抓回去,投注到快要死去的小動物身體裡,小動物的身體作為容器淨化死靈,而死靈作為養料修複著小動物,同樣的,將丹波的靈魂與謝卓的靈魂互換,不算什麼難事,阿槐在死靈身上試過幾次都成功了。

槐花下肚,丹波身上就有了阿槐的力量,黑色的蟲群逐漸將謝卓徹底包裹,連眼珠都冇有放過,每一根頭髮絲兒都被包含其中,然後這些蟲群又緩緩回到丹波身上,再度將他皮包骨的身體撐起。

丹波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再也冇能起來。

而一直躺著的謝卓,則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伸出雙手到眼前,仔細而深情地凝視著這雙手,修長、好看,一看就是養尊處優下纔有的,連一個繭子都找不到,血管脈絡清晰可見,謝卓本身是比較白的皮膚,他伸出手指搭在另一手的脈搏上,陶醉不已。

啊!

多麼有力的跳動!

多麼美好的感覺!

血液在流淌,肌肉在鼓動,活力滿滿!

“謝卓”從床上緩緩坐起來,根本不想穿衣服,他想向全世界的人展示自己鮮活的身體!他是活著的!他是個活人!

真好啊,真好!

他試著抬腿,又試著揮手,這是萎縮後再也不曾有過的動作,那時的他一舉一動都需要蟲子幫忙,而現在不需要蟲子他也能自由活動了!

這可真是太棒了!世界上還有比變成活人更令人高興的事情嗎?!

“謝卓”走進浴室,對著鏡子左照右照,雖然這段時間的各種折磨,讓這具身體消瘦很多,顴骨都微微凸出,不過問題不大,還是一樣的英俊瀟灑,至於胸口那個齒痕,確實是已經消失不見了。

“謝卓”打開門,守在外麵的保鏢立刻通知謝父謝母,謝父謝母趕到時,看見的就是神采奕奕的兒子,兩人激動不已,撲過去抱住謝卓,摸來摸去:“冇事吧?啊?阿卓?有冇有哪裡不舒服啊?你還好吧,啊?”

“謝卓”用自己在鏡子前練習過的笑容說道:“爸,媽,辛苦你們了,害你們為我這麼擔心,真是對不起,我已經冇事了,你們看。”

說著,他扯開衣襟,讓謝父謝母看自己的胸口,那個困擾了他十幾年,折磨了他十幾年的齒痕,居然真的消失了!

謝父謝母當場喜極而泣,這時“謝卓”歎了口氣:“隻可惜丹波為了救我,唉……”

這會謝父謝母纔想起來還有位大師,“快快快,快看看大師,他可是我們家的救命恩人,一定不能怠慢了!”

趕緊衝進房間,發現“丹波”倒在地上昏迷不醒,正要去碰,“謝卓”大聲道:“不能動!你們忘了嗎,大師最討厭彆人碰他!等一等吧,等一會兒他自己就會清醒了。”

謝父謝母對視一眼,想起丹波平日的古怪行徑,到底是不敢招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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