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詩所有的防禦,在聽見葉驚棠這句話的這一刻。
分崩離析,悉數碎作粉末。
為什麼會這樣?
“薄夜是自己主動要去的嗎?”
她像是還不敢相信,又重複問了一遍。
葉驚棠點點頭,“所以……很多時候,薄夜的選擇,站在我們的角度,並不是很能理解。但是唐詩,如果你站在薄夜的角度,或許你就都懂了。”
站在薄夜的角度。
唐詩搖搖頭,“他永遠都是要顧全大局,永遠都是把什麼都計劃好了,他覺得這樣做是最好的,可是他……他想過嗎,我是活生生的人,我們都是有感情的,根本做不到就麻木地按照他的計劃行事——”
“唐詩。”
葉驚棠用一種唐詩看不懂的眼神,盯住她,直到葉驚棠自己的瞳孔裡逐漸被痛苦的情緒吞冇,“可是我能理解薄夜,可能因為我們都是男人,所以……我們的指責就是負責顧全大局,其實我今天來找薑戚的時候,做了很多種打算,甚至想過哪怕千夫所指,我也要把薑戚帶回去。但是唐詩,我不能這麼做……”
葉驚棠的喉結上下動了動,“我不能……把薑戚心裡最後一點有關於我的形象毀掉了。”
哪怕所剩無幾,那也是唯一的念想。
唐詩紅了眼眶,“所以其實你一早就知道薄夜要這麼做了嗎?”
“他給我打過招呼。”
葉驚棠道,“也給蘇祁打過招呼。如果他出了什麼事,就讓蘇祁照顧你。”
唐詩一邊笑著一邊往後退,直到角落,她才停住。
薑戚大婚,人間美景,千載難逢。
可是這一刻,這一刻,唐詩隻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的血液是冷漠的。
那個叫做薄夜的男人,窮極一生,都在拚了命拖她出他的深淵。
唐詩抬頭看著葉驚棠,隻能笑,笑著笑著,眼淚落下來。
葉驚棠覺得自己這會兒,不知道是該先安慰自己,還是先安慰唐詩,後來想想,算了吧,塵世間吃夠了情愛的苦頭的人,大抵都是相似的。
就如同現在的他,對於薑戚無能為力一樣。
或許放棄也是值得的,哪天薑戚也遇到了什麼危險的話,葉驚棠一定會不顧一切再次回來。
然而現在看著薑戚在賓客席中笑,那種洋溢著幸福笑容的表情,讓葉驚棠冰冷的心臟有樂裂痕。有了裂痕,鮮血便汩汩而出。
他終究是親手錯過了她。
“所以……我希望你和薄夜彆再錯過了。”
葉驚棠衝著唐詩低下頭,“這是我所能為薄夜做的唯一一點小事情,唐詩,若是薄夜能回來,原諒這個男人吧。”
葉驚棠後來在賓客席中一個人退場,薑戚也曾在歡聲笑語中不期然抬頭,隨後看見了一個細長的影子逐漸走向那個出口。
所有人都在來臨,唯有他在離去。
背影那麼高那麼挺,就像是——像他當年這樣插著兜從人群裡斧劈,走到她麵前,指著籠中的她一樣。
然後對在場拍賣她的所有人說。
這個女人,我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