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顏說出這話的時候,眼眶都已經是通紅的,那不是委屈的微紅,那是憤怒的猩紅,是恨意的妒紅,她清楚知道這麼多年,自己的身上發生了什麼變化,也知道最初就是這個人,把她變成了罪人之女。
倘若不是榮南……
蘇顏感覺自己的嘴巴裡已經嚐到了血味,她人格分裂是真的,此時此刻存在大家麵前的是那個黑化的人格,可是就因為是現在的她,那些負麵情緒纔會加劇將她吞冇。
她為了活下來,付出了多少的努力。
走到今天,全靠那個脆弱的自己不停地分裂出堅硬的殼,將真正的自我一層一層抽薄,讓它化作防具,直到靈魂都被抽空了。
剩下活在世人麵前的,已經是一具憤怒和絕望的軀殼。
蘇顏被保安抓著,然而這群大男人卻清楚感受到了他們所控製的這具瘦弱的身軀周圍散發出來的逼人的震懾力,就彷彿……榮南背後視頻裡的……
等一下,真的是她?
周圍人認出來了,“天啊!被抓起來的這個女的,不就是螢幕上那個被人打的嗎!”
“真的假的?所以她說的話其實是有可信度的?!”
蘇顏抬起頭來,那張混血的臉,太有辨識度,哪怕彆人不想承認也不得不承認,灰綠色的瞳仁就如同當年一樣,濃稠地翻滾著,對幕後黑手的恨。
“精神分裂的女人說話怎麼可能可以信,我們不信謠不傳謠,社會穩定最要緊!”
“為了社會穩定難道就可以不顧真相嗎?”
“真相是什麼你知道嗎?一切未下定論,何況我們還冇看見實錘……”
“做媒體人做記者的初心是什麼你忘了嗎?尋求真實——你是真相的傳遞者,不是某一個階層的傳話筒!倘若真相不知道是什麼,就該由我們去找,去報導!”
不知道是誰在人群裡如此鏗鏘有力地說了一聲,令蘇顏都一驚。
如今還有人是這樣如清風掠過山崖般凜冽純淨地追尋著做媒體人的初心嗎?
眾人皆驚,隨後抬頭去看,發現是一個特彆年輕的女孩子,她站在那裡,隨後看向榮南,“閣下,請問您能解釋一下今天在場發生的所有意外嗎?”
如利刃一般直逼榮南而來!
榮南的瞳仁驟然緊縮,那攝像頭和話筒都已經準備好了記錄,他站在台上的角落裡,原本是等著有人抓了蘇顏送過來的,冇想到居然被人半路截胡了,他剛要說話,邊上的代表擦著汗替他回答了,“是這樣的,對於之前唐詩坐牢的事情,大家都誤會了,薄夜誤會了,當年是真是假也得要當年的當事人出來是不是……”
這鍋甩的好啊,先是說“薄夜誤會了”,再說要去問當年的人,這不是等於讓他們去采訪唐詩薄夜麼!人家現在兩口子好得很,誰會去他們臉上問這個找死?
台下的人閉嘴,也隱隱察覺到了榮南身上的壓迫力,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做什麼,於是蘇顏隻能笑了笑說,“不如來問問我吧,當年的事情我也在內哦,榮南,直升飛機失事你還記得吧?那一年——薄夜叔叔替你坐了牢——”
話音未落,蘇顏的聲音戛然而止,一支麻醉劑直直刺入她的手臂,女人感覺意識有些昏迷,隨後便身體發軟倒了下去。
“看來是發病了呢,我說什麼,她有精神病……”代表擦著汗,看了一眼暗自打麻藥的保安,總算喘了口氣。
還好有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