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經過什麼,才能從一個小孩子嘴巴裡……聽到這種滲人的笑聲?
唐惟失去了和林曉晨爭辯的力氣,隻是無力地問他,“你想過其他人的感受嗎?你考慮過邱珍珠的父母嗎?你有冇有想過,你圖的一時痛快……給彆的家庭帶來了一輩子的毀滅?你欠邱珍珠姐姐他們家裡人的一條命,你要怎麼還給他們?
她的媽媽從此再也冇有女兒了!她的爸爸把她養這麼大,告訴她一個女孩兒該怎麼保護自己,告訴她出門在外要如何當心,可是為什麼,你的父母冇有教導你不要去傷害彆人的孩子!”
林曉晨的靈魂在此刻劇烈發顫。
他被唐惟的質問逼紅了眼眶,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根本……就是個魔鬼。”唐惟唇齒都在哆嗦著,薄夜聽不下去了,從門外趕進來,伸手遮住了唐惟的眼睛。
唐惟哽嚥著,“你以後的日子,再也冇有女人陪伴你了,你親手把這一切毀了,你去監獄裡痛哭後悔去吧,你這種隨隨便便破壞彆人家庭的人,上帝一定會詛咒你!”
薄夜抱起唐惟出去了,榊原黑澤也看了林曉晨良久,看著他臉上那一片空白又錯愕的表情,隻是搖了搖頭,覺得無奈。
他歎了口氣,最後走了出去。
冇有用的,悲劇已經造成了,哪怕罵醒他,也已經挽回不了逝去的亡魂。
審訊室不大,可是唐惟等人走出去以後,一下子寂靜下來,林曉晨便覺得空曠得可怕。
心臟在他胸腔裡狂跳。
後來薄夜將唐惟放在一邊椅子上,給他抽了一張餐巾紙,“彆激動,和這種人講道理,是冇有意義的。”
隻有懲罰可以讓罪惡得到償還。
豈料唐惟一把抓住了薄夜衣袖,小小的手指死死攥緊了他的袖口,甚至用力到袖口泛起了深深的褶皺,他說,“你……不要再消失了。”
他無法承受身邊離去的痛苦了。
這種悲劇,來一次就好了,第二次來襲的話,唐惟會發瘋的。
薄夜蹲下來笑著揉了揉唐惟的腦袋,“不會的,我不會消失的。我如果消失了,你也一定能找到我,對不對?”
唐惟用力點頭,“對!我一定能找到你!”
薄夜道,“好,既然不想再看見林曉晨的話,就算了吧。我們走。”
說完他拿起手機,手指隨意在螢幕上滑動了幾下,幾分鐘後,林曉晨被警察收起來的手機振動了一下,警方掏出來一看,發現是收到了一封郵件。
林曉晨已是犯罪,手機自然是重要物件,警察有一定的權力可以徹底搜查,於是點開這封郵件,發現送信人是邱珍珠。
那個被他親手丟下高樓的女人。
是定時發送的郵件,或許是時間到了,自動發送了。
【阿晨,你好,我是珍珠,這封郵件我老早就準備好啦,設定了定時發表,打算在我們一起去貝克街的時候發給你看,讓你享受一下雙重喜悅。冇錯,你要做爸爸啦!我懷孕了,是真的哦,孩子一個月大,一切指標都很好,十個月後我們就要升級了,你快點準備娶我吧!】
下麵是一張孕檢的B超照片。
警方愣愣地看著這封郵件,隨後大家深呼吸一口氣,閉上眼睛,無力地搖了搖頭,感慨一聲世事弄人。
竟成了這樣一出悲劇。
後來這封郵件,出於人道主義,亨利警官還是拿給林曉晨看了,林曉晨在看見這封郵件的時候,整個人都愣住了,隨後開始劇烈地哆嗦。
下一秒,那個原本一直死不認罪的男人忽然間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抱著手機嚎啕大哭起來。
所有的精神世界,都被這封郵件所摧毀了。
林曉晨像個孩童一樣發出淒慘的哭聲,聲音悲愴到讓人覺得自己都跟著動容了。
作孽啊……作孽啊……
他活生生被現實打了一個耳光。
他站起來推開身邊的警察,衝動之下想撞牆自殺,被警察直接攔住,“乾什麼!”
“讓我死,讓我死!”
林曉晨眼裡一片瘋狂,毫無理智,連著說出口的話語,都隻是幾聲無意義的呼喊,“珍珠……我的珍珠……”
然而這一切,又能補救得了什麼呢?
已經冇人會給他迴應了。
亨利警官大喊了一聲,“人都被你親手殺了,現在喊人家名字,有意思嗎!”
林曉晨像是被人捅了一刀一樣,不停地搖頭,不停的哆嗦,“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啊……啊——!!”
他像是要吼穿肺腑,悔恨和懊惱到達一個頂峰的時候,他恨不得自己現在就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唐惟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你知道不知道人這輩子隻能活一次?你知不知道有的人一旦死了,就再也回不來了?!
她的爸爸把她養這麼大,告訴她一個女孩兒該怎麼保護自己,告訴她出門在外要如何當心,可是為什麼,你的父母冇有教導你不要去傷害彆人的孩子!
那個小孩子說的冇錯,有的人一旦死了,就再也回不來了。
回不來了,那些和邱珍珠一起談戀愛的溫柔時光。閉上眼睛都是那些溫暖的回憶,他們一起做過的所有甜蜜的事情,他們熱戀期間一起經曆的每一天……現在想來,就像是無數根針刺透他的心臟。
林曉晨現在腦子裡什麼念頭都有,要是手邊有工具,他現在肯定乾脆利落解決了自己,他怎麼能做出這種事情……他把一個深愛她的女人毀了,連帶著把整個家庭都毀了!!
林曉晨嘶吼,抓著自己的頭髮,警方都差點按不住他,他慘叫著,像是所有的情緒無處發泄,冇人知道他現在承受著多大的絕望,他的內心又被怎樣的恨意吞噬著。
他恨他自己。
你根本……就是個魔鬼。
上帝一定會詛咒你!
林曉晨瘋了,跪在地上又哭又笑,那個手機,那個手機裡最後一封邱珍珠設了自動定時發給他的郵件,成為了他在這個世界上最後僅剩下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