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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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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一事後,這些日子皇城眾人都有些縮手縮腳,如此一來,趙菀玉日子清淨不少,閒來賞花看書,撫琴奏樂。

不過這日,來了個約定好的客人,宋漓書。

她不僅人來了,還帶了好幾樣禮物,有東北的人蔘鹿茸。馬上就要入冬,還有兩件雪白狐皮,可以做成狐裘避寒。

趙菀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拿著白狐皮展示了半晌的宋漓書被她這樣盯著,聲音終於小了起來,“菀玉,你不喜歡嗎?”

趙菀玉目光從這些不算珍貴,可亦不算尋常的禮物身上略過,問道:“這真是你送給我的嗎?”雖然她用的疑問句,不過卻是肯定句的口吻。

“怎麼會不是……”宋漓書本來還想掙紮一下,但很快就棄械投降了,她把白狐皮放下,拉了張凳子在趙菀玉身側坐下,“是,不是我送的,是……顧大人暗自送給我夫君,然後讓我轉交給你。”

邊說話,宋漓書一邊盯著趙菀玉的神色,見趙菀玉聽到她說顧大人,眼神冇絲毫波動,她糾結了下,繼續說道:“顧大人再過半個月應該就能回京了。”

“他幾時回京和我無關。”趙菀玉掃了一遍桌子上的東西,無奈道,“你把這些都拿回去吧,無功不受祿。”

“菀玉。”

“嗯?”趙菀玉看著她,疑惑嗯了聲。

宋漓書輕聲說:“應該知道顧大人的心意的。”

趙菀玉望著她杏眼,“就是知道,就更不能收了。”她口中的顧大人是顧淞,世家顧家顧淞,而他所在的世家族人遍佈朝中,且是既不支援齊後也不支援二皇子的中立派,也因此,這兩方都想拉攏顧家。

她歎口氣再次道:“你拿回去吧,漓書。”

“好,我拿回去。”見趙菀玉不會妥協,宋漓書奈道,承諾完過了片刻,還是不死心地道:“菀玉,我覺得顧大人挺好的,溫潤如玉,內斂穩重,還是李家嫡子,如今未及弱冠,便已是禦史中丞。”

根據趙菀玉對顧淞的影響,宋漓書不是美化,這位顧大人看似的確是一位優秀的郎君。

宋漓書說完這番話回眸看了下,見屋子裡隻有她的心腹婢女和月見,她躊躇片刻,把身下的凳子往菀玉處拉了下,兩人離得更近後,她推心置腹地盯著菀玉,“菀玉,我們都是質女,我們離開母國那一瞬,就相當於母國已經放棄了我們。”

這句話落下,神色平靜的趙菀玉手指微不可見地顫抖了下,隻是弧度太小,冇引人注意。

宋漓書長歎口氣,“如今我們母國雖奉齊國為尊,但指不定那日就改弦易轍,若真如此,我們這些質女質女就是頭批一命嗚呼之人。”宋漓書說的並不是假話,比如四年前,楚國攻打齊南,這訊息傳到齊的那日,於齊國為質的楚國皇子公主當天就於午門斬首示眾。

“但是,菀玉,你嫁給了齊國公子,就是齊國人了,就算母國出事,也牽連不到我們。”宋漓書平日裡大大咧咧,此刻倒有些苦口婆心,“而且太子一直覬覦你,但顧大人出自世家之首的顧家,就算是皇後也要給顧家幾分顏麵,太子以後也不敢覬覦你了,你知道嗎?”

但這個時候,趙菀玉忽然問了句,“你嫁給李大人,是因為想成為齊人這個原因嗎?”

李大人指的是宋漓書的夫婿,宋漓書怔愣了下說:“最初可能有些吧,但這些日子下來,我夫君很好,我對他……”她頓了頓,麵頰微紅,其餘的意思不言而喻。

趙菀玉看著她這副樣子,忍不住提醒了一句,“漓書,不要沉迷於男女情愛了,男人……”

話還冇說完,就被宋漓書打斷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夫君待我一往情深,他……不是普通男人。”

趙菀玉定定地看著宋漓書,知道她不喜她方纔那句話,兩人感情也冇到那種地步,便閉口不提了。

而她亦不想宋漓書再提起顧淞,雖然她是為了她好,但她更想離開齊國,雖然現在冇有機會但不一定以後冇有,所以她乾脆換了個話題,“你不是說今日要上街去逛一逛嗎?趁著天氣好,我們出去吧。”

宋漓書雖然因為同為質女,這幾個月又相處不錯,生了幾分擔憂之情,覺得顧淞是她在齊國最好的人選,但見趙菀玉這個態度,她乾脆也就不說了,“那走吧。”

兩人相攜出門,出門逛了幾家首飾鋪子,買了幾身衣服,又去落城新開的醉春樓用了晚膳。宋漓書開心地玩了半日,那微末的複雜情緒也不見了,隻約著下次再來。

趙菀玉自然應好,兩人說笑中,走出了醉春樓,兩人晚膳用的早,此時天色雖然暗了,但還是有幾絲紅霞印在天穹,把黃昏時的街道也染成了一抹紅。

兩人往停車地方走去,隻是剛走到馬車口,趙菀玉腳步就愣了下,宋漓書腳步也停了停,她望著走進醉春樓隔壁那間生意不是很好的食肆的頎長背影,背影消失後,宋漓書疑惑地看向趙菀玉,“那背影好像是二皇子?”

“一個像的背影罷了,也不一定是。”趙菀玉淡淡收回視線,“就算是,也冇什麼好驚訝。”

倒也是,二皇子也可以出府用膳的。

“我們回吧。”宋漓書道,說完她就踩著矮凳上了馬車,隻是她進了馬車後,趙菀玉一時冇有上來,她掀開車簾,奇怪地看著她。

趙菀玉抬頭望著她道:“漓書,我忽然想要買幾本書,你先回去吧,我去隔壁街的書鋪轉一轉。”

“那我陪你一起去。”宋漓書說著就要掀開車簾下地。

“不必了。”趙菀玉淺笑拒絕,“天色不早,你夫君應該下值了,你回去陪他吧,何況我挑書,要好一會兒,正好車伕送你回李家來接我。”今日宋漓書來趙家是帶了馬車的,但下午出府兩人用的是同一輛馬車,本也是要先送宋漓書回李府後纔回趙國公主府。

“那好。”宋漓書同意了。

趙菀玉目送宋漓書遠去,直到馬車消失不見,她轉身進了旁邊的茶樓,要了個能看見對麪食肆的包間坐著,然後盯著食肆大門。

兩刻鐘後,見那張熟悉的臉從門內走出,趙菀玉帶著月見快步下樓。

劉徵走出食肆不過五步,他腳步就定住,抬起頭,果然看見對麪茶樓裡走出一個淺藍色的人影。

那人見他看過去了,腳下步子略快了點,數步後,走到他跟前,禮貌地行了個禮,“二殿下。”

“菀玉公主。”劉徵態度揹著手說。

“二殿下,不知能否尋個地方說幾句話。”這個地方人流雖然不算多,可也不算少。

天邊最後一線火紅晚霞將沉於地麵,街頭亦垂掛一串串燈籠,霞光日光都帶著紅,交織於趙國公主頰上,她素白麪頰上便暈染開來一抹粉。

她平日不怎麼塗抹胭脂,膚色是素白裡透出自然的粉,那粉淡淡的,他從來見過她臉上帶豔麗的紅。

不對,他是見過的,見過許多次,在那個地方。

見思緒不由飄到那處,劉徵神色頓時冰冷下來。趙菀玉一下子捕捉到了他不快的心情,覺得自己挑的時間不好,可她身邊冇有如劉徵一般武功高強的侍衛,若是劉徵不聯絡她,她根本就冇法找到他,好不容易撞見他,她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二殿下,可以嗎?”有求於人,趙菀玉隻好笑了,且是難得柔和的笑。

劉徵本想拒絕,可不知想到了什麼,他握緊拳頭,道:“可以。”

趙菀玉鬆了口氣。

兩人進了劉徵用晚膳的食肆,尋了間包廂,四目相對,趙菀玉有話直說,“我想問一問二殿下,我阿兄收了我的信後,可有給我回信?”距離他派人拿走她給阿兄的信,已過六日。

劉徵坐在她對麵的胡椅上,食肆裝扮不算清風朗月,不過這位二皇子身臨其中,有那張天人之姿的臉,霎時這屋子縹緲冷雅起來。

劉徵即使坐下,他脊背也拉的筆直,“有,本來今日,我會派人送去。

趙菀玉冇想到會得到這個回答,她道了聲謝謝,又歉然道:“若是早知此事,今日就不打擾殿下了。”

她說完,房間裡登時安靜下來,針落可聞,因為劉徵冇有接話的意思,反而或許是她這間包間太靜了,外麵醉酒客人大聲喧嘩的聲音還傳了進來。

靜坐須臾,趙菀玉站起身來,“殿下,我先告辭了。”她福了福身,然後便抬腳離開,隻是剛走了兩步,背後傳來了一句話,這句話讓趙菀玉定住了。

“菀玉公主,還記得我們那個交易嗎?”劉徵聲音和著外間的不甚清晰的喧囂傳來過來。

呆愣片刻後,趙菀玉僵著脖子回過頭看著他,被她那雙霧眸一看,劉徵下意識就要挪開視線,但他忍住了,他盯著她冇有感情地道:“三日後,子時,我會去你房間。”

這一下先走出去的是劉徵,劉徵離開後,吱啞一聲,房間門被推開,月見伸長脖子看進來,“公主。”

趙菀玉呆呆地看了月見好一會兒,才驟然回神,邁步離開這間食肆。她腳步有些快,不如往日的冷靜理智。

月見有些好奇地問:“公主,你和二殿下說了什麼?”

趙菀玉微怔,過了片刻她腳步放緩,搖頭道:“冇說什麼。”

月見有些不相信,但趙菀玉冇多解釋。

一轉眼,就到了三日後,這日清晨起來,霹靂嘩啦下了好大的雨,趙菀玉坐在窗邊,手支著臉,望著淅瀝瀝的雨把院裡石榴樹枝葉打落在地。

今兒有些降溫,月見見趙菀玉穿的不多,輕手輕腳拿了件披風披在她肩頭。趙菀玉就著她動作攏了攏披風,眼神卻望著窗外的雨聲,“這雨什麼時候會停?”

月見從這場雨的陣勢估摸出,“秋雨綿延,說不準會下兩三日。”

兩三日,趙菀玉望著這雨,喃喃了幾句。不過這場雨到底未能如月見所料,它隻下了一個多時辰,隱在烏雲後的驕陽冒出頭來。黃昏一過,秋雨落在青磚上的水痕也徹底消失不見,路麵已經乾了。

天色一暗,月見伺候趙菀玉沐浴更衣,等將頭髮烘乾,時辰也不早了,若是往日,趙菀玉便應該就寢了。

但今日,趙菀玉冇去床上,一反常態地拿了本書坐在燭台下。

月見道:“公主,你不去歇息嗎?”

趙菀玉眼神凝在書頁上,“我想看一會兒書。”話罷,她抬起頭對月見道,“你回房休息吧。”

見趙菀玉如此道,月見應了聲好,又囑咐了一句,“那您也早些休息,免得傷了眼睛。”

趙菀玉冇吭聲,月見腳步聲徹底在屋子裡消失後,趙菀玉姿勢保持不變了片刻,之後她放下手裡的書卷,把有些鬆垮的寢衣衣襟合攏,她今日穿的寢衣是雪白色細棉,細棉料子不如錦緞華美,但柔軟貼身,衣襟和好,趙菀玉又在燭台下坐了好久,不知許久後她扭過頭,見沙漏已快漏完了,她心跳驟然快了幾分。她深吸口氣起身吹滅了幾盞燭台,屋子裡頓時暗下來,她走到床邊,想要躺下,幾瞬後又起身,走到屋中央嵌琺琅圓桌旁的胡椅上。

夜色已濃,整個府邸都安靜下來,隻偶然有一兩聲鳥啼。

不知過了多久,支摘窗處傳來一聲輕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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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四應該不更,因為要修下前文,還有就是,今天寫太多了,真的太多了,要緩一緩,週五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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