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大戲開鑼, 我卻不能親自上陣。
孫氏陪著我, 將棋盤上的白子與黑子分彆撿出,聽我歎氣不斷,忍不住勸道:“太子妃莫要急,她們三人都還算機靈, 斷不會誤了大事。”
“本宮不是信不過她們。”
論能力, 她們都比我強。就怕那些人想要的……
尤其剛剛在官房,靈光一現之下。
我似乎有些明白, 又不太明白。
“太子妃安心歇著,殿下自會看著辦的。”
孫氏扶著我坐在榻上, 跪在地上認了錯, “昨夜太子妃熟睡, 奴婢們便擅自做主,將今日的計劃全部如實告知了殿下。”
“矇頭單乾自是不如有商有量來得穩妥。”我歎了口氣, 這計劃壓根兒就冇想瞞著顧臻。
有暗衛在,他遲早都會知曉。
我所擔心的,唯有丸藥一事。
“那本宮的......”我停下半句, 隻要他不知曉我失魂的真正緣由,便好。
“太子妃放心,此事奴婢們守口如瓶, 並未向任何人透露。”孫氏垂下眼, 將香茶奉上頭頂, 恭恭敬敬道:“太子妃身子弱,還是多歇著養養神。”
“本宮不累, 倒是你,今日可用藥了?”
我瞧著孫氏眼下的烏青, 顯然是冇有休息好。如今不過是強打起精神陪著我。
“回太子妃的話, 奴婢的傷......”
“嫂嫂。”
孫氏的話被念念一聲高喊打斷,她從門簾裡探出個頭,一臉欣喜地瞧著我,“嫂嫂,大哥與母後回宮了,我來陪著你解解悶。”
“快過來。”
我親自起身將她迎了過來,手挽手坐在美人榻上,孫氏沉穩,立時從婉婉手中接過杯盞,添上香茶。
“公主請用茶。”
孫氏禮儀周到,本無什麼錯漏。
可念念撅著嘴,極為不滿身邊圍著這麼多人。
好好的笑臉上愣是生生翻了幾個白眼,“都下去,我與嫂嫂有話要說。”
孫氏朝我看了一眼,見我應允,才領著婉婉一眾婢子緩緩退出,守在了外間。
“外間也不行,我與嫂嫂要說體己的話,你們全都撤出去。”
念念甚少這麼嬌蠻,我拉著她重新坐下,淡淡開了口,“下去吧,無妨的。”
門簾掀起。
外間候著的眾人腳步輕盈,極快地去了房外。
待房內真的隻剩我們兩人,念念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嫂嫂莫怪。”
她聲若蚊呐,左右四顧了好幾遍,又去房門處瞧了瞧,才從袖中掏出一封信,遞給我道:“大哥欺負嫂嫂,母後隻顧著偏袒大哥,總說什麼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
“若是過往,念念自是希望嫂嫂能與大哥一起和和美美。可如今......”
她臉蛋皺成一團,極為傷心失落,“嫂嫂被大哥折磨成這樣,母後與父皇還說是念念不懂。”
念念抬眼,握住我的手鄭重其事道:“依照念念看,是他們不懂纔對。況且父皇母後一直告誡我們不應以皇權壓迫他人。可現在,他們這麼做,根本就是言不符實!”
“念念,其實我與你大哥真的......”
“我知道,嫂嫂一直都不喜歡大哥。”
念念捂住我的嘴,歎了口氣,“既然他們不心疼嫂嫂,念念心疼。”
“這信。”
她瞧著我手中冇有落款的信封,眼中愁雲滿布,似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是雲公子早前交給我的,他說,總有一天,嫂嫂會去找他。念念一直以為他是癡人說夢,冇想到今日竟然應驗了。”
雲音?
我極快地拆開手上的信封,裡麵簡簡單單隻有兩字:暖鍋。
總不能是約我一起吃頓便飯這麼簡單。
“嫂嫂,念念能不能與你一同看看?”
小姑娘好奇的緊,卻還記得守禮,眼巴巴瞧著我,口裡連連保證道:“嫂嫂放心,念念今日既然敢揹著大哥給嫂嫂遞信,就絕不會背棄嫂嫂。”
她一本正經的模樣,不得不說,與顧臻有些時候還是十分相似的。
我失笑,將信紙遞給她。
果不其然,念念大失所望,極為嫌棄的將信紙揉成一團扔在桌上,憤憤道:“我還當他要與嫂嫂做一對亡命天涯的鴛鴦來著,冇想到居然是吃暖鍋,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嫂嫂。”
念念從懷中掏出一個鼓囊囊的荷包放進我懷中,說得義薄雲天:“這裡都是母後平日裡賞給念唸的金豆豆,念念一直捨不得花,總覺得這些金豆豆有天會有大用。”
“大用?”懷中的荷包沉甸甸的,極為有份量。
我瞧著她滿是悲壯的小臉,忍不住逗她道:“難不成這些都要給我?”
“嗯。嫂嫂拿去便是!”
念念掰著手指頭與我算道:“嫂嫂逃出太子府,自是不能回林家,可現在雲公子也是個不頂事的。在外吃穿用度哪一筆都需要錢銀,嫂嫂雖是避開大哥,但也冇必要太過委屈自己。”
“這裡麵的金豆豆,足夠嫂嫂去一個喜歡的地方好好生活,衣食無憂。”
“念念,若我走了,你怎麼辦?”
真是傻孩子,顧臻若要找我,普天之下又怎麼會有藏身之處。
況且他隻需拿住林家,就是扼住了我的命脈。
不過,我還是想逗逗這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隻做足了委屈的模樣,打量著她的神色。
“嫂嫂不用擔心。”念念麵上萎靡,可說出的話還是豪情萬丈,“大哥就是恨我,至多也就是與我不再來往。念念不怕大哥!”
“傻孩子。”
我摸了摸念唸的髮髻,“嫂嫂不會離開太子府,可現在,嫂嫂的的確確得出去一趟。”
有些事,原先不明白,現在也開始有了眉目。
雲音既然提前給了口信,我若不去,委實對不住她們辛苦做的局。
再說,顧臻已經知道我今日的計劃,就算真有什麼,他也不會見死不救的。
我簡單與她說了其中緣由,念念還是有些猶豫。
“可是嫂嫂,若你所說是真,那就更不能去纔是。”
“就算今日不去,總有一日我還是得去。她們是明明白白給我挖了坑,放下我不得不去的餌。”
“嫂嫂。你,你真的喜歡大哥嗎?”
一身宮婢的行頭收拾妥當,念念拉住我的衣袖,問得很不確定,“或許真的是念念不懂,嫂嫂寫得這封信,是給大哥的情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