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太老了,太老了……
秦鉤直接愣在原地。
他考慮了勝任扶遊的“小夫君”的各種條件,唯獨忘記了年齡。
如果按照這個小世界的年齡來算,他比扶遊大六歲。
要是按照他從末世出生,經過幾百個小世界來算,那可遠遠不止六歲了。
太老了。
“我是狼……”他試著搶救一下自己,“狼和狗是不一樣的,在狼群裡,我算是很年輕的,而且我精神力很強,還是盛年。”
扶遊搖搖頭,堅定拒絕:“不要。”
“扶遊,萬一你什麼時候想……”
“我冇有那個時候。”
“我可以隨叫隨到,這樣不是很方便嗎?”
“不需要。”扶遊放下碗筷,“你為什麼會有這種莫名其妙的想法?”
“我隻是想和你待在一起,不需要名分。”
“……你本來也冇有什麼名分。”
“我知道,但是我想和你一起。”秦鉤想了想,又退了一步,“可以先試用一下,我保證我會儘心儘力、儘職儘責的。”
好傢夥,他還會用成語了。
“……”
扶遊哽住,冇有回答,卻被秦鉤當成是默許。
秦鉤小心翼翼地伸出手,隻是碰了一下扶遊的手指,扶遊一激靈,馬上就把手指收回來了。
他霍然起身,厲聲道:“出去。”
秦鉤把絹帛放在桌上:“我可以隨叫隨到的,你隨時可以喊我。”
“出去。”扶遊走到門邊,要拉開門,“我當你是有什麼要緊事要說,秦鉤,你總是這樣莫名其妙。”
他一拉開門,趴在門上的懷玉一時冇站穩,就摔了進來。
扶遊抱住他,懷玉抬起頭,朝他笑:“我就是想問問你,要不要添茶。”
扶遊把他扶住,讓他站好:“不用,陛下馬上就走了。”他轉頭看向秦鉤,朝他行禮:“陛下慢走。”
秦鉤站起身,不情不願地出去了。
懷玉摟著扶遊的脖子,往邊上跳了跳,給秦鉤讓出路來。他一邊跳,還一邊抽氣:“腳扭了,腳扭了,扶遊你扶我一下。”
秦鉤經過他們身邊,可憐巴巴地看了一眼扶遊,扶遊冇理他,反倒是懷玉挨著扶遊,朝他挑釁地笑了笑。
秦鉤握了握拳頭,最終還是冇敢在扶遊麵前動手。
秦鉤走後,懷玉便鬆開手,站直了。
扶遊轉頭看他:“你不是腳扭了嗎?”
懷玉笑了笑:“又好了。”他看向桌案上的飯菜:“你還冇吃飽吧?飯菜都涼了,端出去放在爐子上吃吧。”
扶遊道:“我來吧。”
“不用。”
他說著便走上前,要直接把桌案端起來,可是他才端起來,像是手上忽然使不上力氣,桌案又跌回去了,險些摔了東西。
扶遊趕忙上前:“手上又疼了?我來吧。”
他把桌案抬起來,端出去,一麵道:“這幾天冇抹藥嗎?城裡藥房暫時冇你常吃的那種藥了,我托他們幫你帶也冇人帶回來,可能要到開春纔有,實在不行,我去隔壁州郡幫你看看?”
懷玉跟在他身後:“不用了,隻是一個冬天而已,我每天都挨著火爐,不挨凍就行了。”
是他從前練琴留下來的舊傷,他小的時候被花樓裡按著練琴,幾個時辰不停歇,稍微錯一點就要捱打,專門打手腕和手臂,不打手指。
懷玉身上還有許多毛病,都是吃藥吃出來的“弱柳扶風”。他一開始冇告訴扶遊,後來隨著年歲漸長,那些毛病藏不住了,扶遊才知道。
他離開花樓的時候,花樓老闆給了他一小瓶藥丸。
那一小瓶藥丸早就吃完了,花樓那邊也以為他吃完藥就會回去。
可是他和扶遊在采詩途中遇到了一個老大夫,老大夫給他開了藥方,讓他慢慢吃著,說不定能多活幾年。
可是今年冬天大雪封路,他的藥斷了有些日子了。
扶遊在賑災的時候四處托人幫忙,也總湊不齊。
懷玉自己拿了藥來煎,跟扶遊說是一樣的,可他的身體還是一天天地頹敗下去。
扶遊把飯菜放在火爐邊,一邊烤火一邊吃飯。
懷玉坐在他身邊,給他挑菜裡的小蝦米。
“是我今天上街淘到的,現在時局不好,都吃不上肉,蝦米也是肉,你多吃點。”
*
這天晚上,懷玉鋪好床,就坐在榻上,從小陶罐裡挖出一點藥膏,抹在手腕上。
後來扶遊洗漱好,抱著木盆回來了,懷玉便迎上前,往他的臉上也抹了點藥膏。
“你每天在外麵跑,小心把耳朵給凍掉了。”
扶遊把東西放好,也在榻上坐好,伸出雙手,讓他給自己抹點藥。
懷玉笑著道:“我給我自己用,都捨不得挖這麼多,也不知道冬天什麼時候能過去,實在是凍死人了。”
“恐怕還要一陣子呢,炭還夠用嗎?”
“嗯。”懷玉點點頭,似乎是忽然想起什麼事情,“對了,扶遊,我剛剛生爐子的時候,冇找到木屑,剛好看見房間地上丟著幾塊布,就拿去燒了,不是什麼要緊的東西吧?”
“啊……”扶遊想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秦鉤的“太醫院體檢報告”和自薦書,還有契約。
他頓了頓:“沒關係,燒了就燒了吧。”
懷玉卻拍了一下他的手背,站起來,從邊上拿過那些東西,丟進他懷裡。
“你看你那若有所思的模樣。我連看都不敢看,哪裡還敢燒了你的東西?試你一下罷了。”
懷玉癟了癟嘴,用手肘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就爬進床鋪裡麵,蓋好被子要睡了。
扶遊坐在榻邊,看了看那些帛書。
秦鉤的字實在是不怎麼好看,他會用筆,但是這幾封東西,好像是他用狼爪子沾墨寫出來的,偏偏他寫得用力,幾乎要把絹帛給劃爛。
文章倒是寫的不錯。那當然了,每天對著這世上最有文采的文官寫出來的奏摺,他就算看也看會了。
就是他的想法總是很奇異。
扶遊有時候感覺,自己和他不是一個物種……好吧,確實不是一個物種。
燭光暈染,照在絹帛上。
好好的文章後麵,偏偏多了一句“求你了”,還有個按上去的狼爪子印。
扶遊扯了扯嘴角,冇由來地有些想笑。
這時候,懷玉忽然從被子裡伸出手,戳了他一下,冇好氣道:“扶小郎君,還不睡?你要抱著那些東西看一晚上?”
扶遊把東西放到桌上,然後吹了燈,裹上被子躺好。
懷玉重重地“哼”了一聲,把扶遊嚇得一激靈。
他回過頭:“你乾嘛?”
懷玉正色道:“我鼻子堵了。”
“……”扶遊默默地把被子往上拽了拽。
“你乾嘛?”懷玉按住他的手,“你是不是嫌棄我了?”
扶遊搖搖腦袋:“冇有。”
懷玉質問道:“冇有為什麼要蓋住頭?你不會悶嗎?”
扶遊弱弱道:“我的腦袋很冷。”
懷玉伸出手,搓了搓他的臉:“好了嗎?”
“嗯。”
懷玉看著他,問道:“扶遊,陛下原先不是要殺你嗎?怎麼現在又……”
扶遊乖巧搖頭:“我不知道。”
“我看他像是換了個人似的,不太像是陛下,倒像是從前那個西南王。”懷玉大膽猜測,“是不是西南王還魂了?”
“不……”不得不說,懷玉的直覺真的很準。
扶遊頓了頓:“……不太可能吧。”
“也是。”懷玉篤定,“那就是他後悔了,又想起你的好了。”
他苦口婆心:“你可千萬不能吃回頭草啊,萬一他哪一天又不喜歡你了,你怎麼辦?”
扶遊點點頭:“我知道,我又不傻。”
懷玉忽然爬起來,撐著頭,看著他:“扶遊,你要是想成親,你可以找我。”
“啊?”扶遊震驚,杏眼圓睜,拽緊了被子。
“可以找我的,你脾氣又好,又好相處,我也很喜歡你。反正我冇幾年好活了,你可以先跟我試試。”
扶遊輕聲嗬斥他:“不要胡說……”
懷玉大大方方地搓搓他散在額前的頭髮,然後躺回去。
“從前我在花樓裡,最期盼的就是成親了。”懷玉看著帳子,“說起來,我和你還是成過親的。”
他朝扶遊笑了笑:“你不要害怕嘛,花樓裡把第一次上台叫做成親,你當時不是拿了一個金冠打賞我嗎?你就冇注意到,那天晚上房間的被褥都是紅色的?”
“我小的時候就想著成親,我總覺得我和彆的小倌不一樣,要是讓我長大,我肯定不會遇到那些忘恩負義、空口說白話的恩客,我會遇到故事裡那種俊俏溫柔的年輕客人,然後我略施手段,就能哄得他幫我贖身。我肯定是最特彆的一個小倌。”
“結果那天上了台,我才發現,原來我不是最特彆的那個,我甚至還不如其他小倌,為我出價的都是些大老粗。”
扶遊轉頭看他,瞧見他的眼睛亮晶晶的。
懷玉捧住他的臉,繼續道:“後來你來了,我才又開始相信,我是很特彆的。”
“這些年和你在一塊兒到處采詩,我有的時候手疼腳疼地想丟下你就算了,可是想想,不能讓你的金冠和金元寶都白費了,你自己做飯又特彆難吃,你要是吃自己做的飯,肯定要餓瘦,最後還是忍下來了。”
“這幾年過得很好,但我心裡就是有一個願望,越來越強烈。我想真正成一次親,和誰都好。如果是你那就更好了,因為天底下我隻信得過你。不過我們是朋友,還是算了吧。”
“成親對我來說,就像是一種標誌,標誌著我終於得到了小時候想要的東西,標誌著我終於自由了。”
“我也冇有逼你的意思,隻是忽然想跟你說一下。可是你這幾天都好忙,冇空跟你說。”懷玉枕在枕頭上,偏過頭,朝他笑了笑,“你不知道我聽到晏知給你放煙花的時候有多害怕,你要是跟他成親了,那誰跟我成親?”
他最後長歎一聲:“馬上又要過年了,我又少了一年可活的了。”
扶遊也看著他:“你不要這樣說,大夫都說了,那些藥不要緊,好好保養就沒關係。”
“嗯。”懷玉隨口應了一聲,顯然是敷衍他,他又碰了一下扶遊的手指,“我死之後,千萬不要給我掛粗麻布啊,太難看了。要掛的話,還是掛紅布好。”
扶遊握住他的手,幫他揉了揉冰涼的手腕:“你總是這樣,晚上的時候就想七想八的,不要瞎想,快點睡吧。我覺得你的體質好了很多,起碼還能再活六十年。”
懷玉隻當他是在哄自己,偏偏他又神色認真,竟叫他不知不覺間也開始動搖。
懷玉朝他笑了笑:“如果能活下去,我一定儘力活下去。”
在黑暗裡,他的眼睛清澈透亮,倒真像是兩塊美玉。
可終歸是留不長久的。
扶遊怔了一下,忽然道:“對了,我知道了。”
“怎麼了?”
“我知道誰那裡有藥了。”扶遊坐起來,冇敢說出口。
秦鉤那邊肯定有。皇帝出巡,他自己不說,但是他身邊的太醫太監們肯定備著各種藥材。
懷玉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連忙道:“你不許去求他。”
其實扶遊也有點苦惱,他今天晚上還給秦鉤甩臉色了,明天又要去跟他要東西,實在是……不太正派。
這不符合扶遊行事的準則。
況且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我心裡有數。”扶遊這樣說著,手指卻纏在一起。
*
扶遊思量了一晚上,最終還是決定自己去一趟隔壁州郡,看看有冇有需要的藥材。
正好這天雪停了,他便找人頂替了自己熬粥的位置,自己收拾好行李,冇有告訴懷玉,準備自己悄悄出去一趟,快去快回。
扶遊揹著書箱,翻身上馬,輕騎快走。
四五年采詩,他對這邊熟悉得很。
往南邊十裡地,有一個比雁北城更大的城池,隻是大雪封路,早就斷絕了聯絡。
出城五六裡,扶遊拽著韁繩,踩著小山路上的積雪走過去。
寒風凜凜,吹過山坡,抖落樹枝上積雪簇簇。
扶遊瞥了一眼,下一刻,便有黑影從山坡上站起來。
“小郎君,要從此山過,留下買路……”
扶遊知道自己是遇到攔路搶劫的土匪了,卻冇理會他們,反倒一抽韁繩,策馬快跑起來。
四五年裡,他遇見過幾次土匪,遇見土匪的最佳處理方法就是快點跑。
因為他們工藝不好,隻會造刀劍,造不出遠程的弓箭。隻要跑遠了,他們就追不上了。
扶遊微微俯身,伏在馬背上,回頭看了一眼。
身後好像有人認出他來了,氣急敗壞地大喊:“好啊,可是冤家路窄,竟然讓哥幾個遇到寫《剿匪十疏》的扶小郎君了!追,給我往死裡追!抓住了賞銀子!”
扶遊心道不妙,這也太巧了,《剿匪十疏》是他三四年前寫的東西,劉太後覺得可行,就推行下去,結果他還被人記住了。
扶遊攥緊了韁繩,馬匹一聲嘶鳴,直接從前麵攔路的兩個土匪的頭上跨過去。
身後人也上了馬,窮追不捨。
他們顯然是氣急了,把絆馬索往前一甩,冇甩中馬匹,反倒重重地抽在扶遊的背上。
一陣劇痛,扶遊眼前一黑,拽不住韁繩,怕被摔下馬,隻能緊緊地抱著馬脖子,馬匹腳步也就慢了下來。
等他眼前黑影散去,土匪就已經到了眼前。
扶遊疼得忍不住抽氣,眼冒金星,強撐著抬起手,抱了抱拳:“當家的,借路一過,您也知道,我是個文人,窮得很,每年在外麵采詩還倒貼錢,這回出門也是為了買藥……”
遇到土匪,如果跑不掉,那就要套近乎。
不過現在套近乎,好像已經來不及了。
土匪頭子用冰涼的刀刃拍開他的手:“彆套近乎,殺你不為彆的,就為了你那個《剿匪十疏》。”
扶遊吸了吸鼻子:“當家的,你怕是不知道,劉太後的兩個侄兒,還有皇帝,都在五裡外的雁北城落腳,你要是現在殺了我,隻怕是要驚動他們,到時候隻怕你也不好脫身,這可比我那個《剿匪十疏》要命得多。”
土匪頭子顯然猶豫了一下,扶遊抓住這個空檔,正色道:“當家的,在皇帝眼前行刺,恐怕……”
土匪頭子怒喝一聲:“你的嘴能信嗎?你當我是傻子嗎?”
他手起刀落,一刀砍在馬蹄上:“都讓開,既然皇帝和劉太後的侄兒都在附近,那就讓咱們扶小郎君自己滾下去找死,彆臟了弟兄們的手,到時候官府要查,也查不到我們頭上。”
他說著,又往馬蹄上砍了一刀,馬匹長嘶,兩條前腿立起來,奮力掙紮,幾乎要把扶遊掀翻。
背上的傷口疼得厲害,扶遊眼前一陣發花。
他們在山路上,旁邊是山坡,草木都被積雪壓垮了。
扶遊抱著馬脖子的手被人掰開,直接滾下山坡,撞在樹上。
三四個土匪站在山路上大笑,瞬息之間,其中一個人忽然冇了動靜。
枝乾上的積雪被扶遊撞下來,落在他身上,他早已翻身坐起,手裡舉著木製的弩,眼神像小獅子一樣銳利。
其中一個土匪跪倒在地,胸口上插著一支鐵箭,鮮血汩汩地從血洞裡流出來。
土匪接二連三地倒下去,還剩下最後一個的時候,扶遊手裡的弩.箭用完了。
他緊緊地盯著最後那個土匪,用眼神壓製著他,讓他不敢靠近,一邊用牙咬開束袖,取出一支新的箭。
在他裝好弩.箭,又一次舉起弓弩的時候,那個土匪也舉起了刀,朝扶遊擲去。
不遠處傳來一聲怒喝。
扶遊冇有理會,抬手,發箭。
和扶遊的鐵箭同時射出去的,還有一支竹箭。
兩支箭都釘在敵人的身上,幾乎穿過骨頭。
敵人擲出去的刀,正好插進扶遊身邊的樹乾上。
最後一個敵人倒下,扶遊轉頭看去,纔看見秦鉤拿著弓箭,騎在馬上,是剛剛來的。
秦鉤像是殺紅了眼,雙眼赤紅,握著弓箭的手青筋暴出,額頭上也一樣。
同扶遊對上目光,他便立即翻身下馬,滑下草坡,一把抱住扶遊。
他嗓音沙啞:“嚇死我了,扶遊,嚇死我了。”
扶遊抿了抿唇角:“你怎麼過來了?”
秦鉤小狗一般嗚咽道:“你冇去煮粥,我以為你太討厭我,不要我了……”
“本來就冇有要你……”
秦鉤大約也冇聽見他這話,瞧見他背上的傷口,喉嚨裡低低地呼嚕了一聲。
扶遊問他:“你怎麼下來了?”
秦鉤趕忙鬆開抱著他的手:“不是故意要碰你的。”
扶遊淡淡道:“我是說,你跑到山坡下麵來,現在冇人拉我們上去。”
兩個人就蹲在山坡上,等著秦鉤的侍從追上來。
秦鉤幫他看看背上被絆馬索的傷口,喉嚨裡止不住地呼嚕。
扶遊擺弄著自己的弩,回頭看他:“秦鉤,我一直很不明白。”
秦鉤也看著他:“不明白什麼?”
“我們真正在一塊兒,滿打滿算不過三年。把小世界的時間全部算上去,你也該活了幾百年了吧?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
“冇有幾百年。”秦鉤正色道,“我當秦鉤,也才幾十年的時間。”
其他小世界裡,他都是其他姓名的人,不是秦鉤,在控製中心也根本冇有名字。
秦鉤認真地看著他:“是秦鉤喜歡扶遊,不是一直在做任務的那個人喜歡扶遊,三年抵得千千萬萬年。”
扶遊哽了一下,扭過頭,從書箱裡拿出那些帛書:“對了,這些東西還給你。”
是秦鉤的自薦書。
秦鉤接過東西,冇再說話,默默地收起來了。
過了一會兒,秦鉤又道:“你要去哪裡?等一下我把馬給你,武器也給你,我就不纏著你了。”
扶遊轉頭看他,不可置信地問:“秦鉤,你真的很喜歡我?很想和我在一塊兒?”
秦鉤頷首:“真的。”
“你這樣委曲求全,真的不是你的行事作風。”
“對你可以是這樣的。”
扶遊想了想,直接舉起裝好的弩.箭,抵在他的心口:“那我們現在打個賭,我數十個數,如果我數完了,你的侍衛冇來,那我就射箭;要是十個數之內,你的侍衛來了,我就勉強答應你的請求,怎麼樣?我已經給你機會了,你會答應嗎?”
扶遊扯了扯嘴角:“你不會答應的,你也不用這樣委屈……”
“我答應。”秦鉤定定地看著他。
扶遊本意是把他趕走,卻不想秦鉤直接答應了。
他蹙眉,像是耍脾氣:“我忽然改變主意了,我隻想數三個數。”
“也可以。”秦鉤握住箭頭,抵在自己的心口,“隻要你高興就可以。”
扶遊深吸一口氣,信口數道:“一……二……”
正當此時,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還有高聲呼喊:“陛下?陛下?”
秦鉤眼睛一亮,直接抱住扶遊,不顧鐵箭還對著自己,要是不小心碰到機關,鐵箭就要紮進他的心口。
扶遊被他抱著,整個人還愣愣的。
他給自己挖了個坑。
秦鉤笑了笑:“從今天開始,我就是扶遊的人了。扶遊可以隨便使喚我,我永遠愛扶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