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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趙宴

卯時,天纔剛微微亮,沈清雲就被薑玉堂抱到了馬車上。

他昨日又鬨了一通,天都快亮了才放過她。沈清雲被抱上馬車時雙腿還是顫抖著的,困的眼睛都睜不開。

等醒來時,馬車已經出了城。

身側,薑玉堂正舉著本醫書,瞧見她動,眼神往下瞥了一眼:“醒了?”

“嗯。”沈清雲點了點頭,她剛醒,說話有些沙啞。

薑玉堂便給她倒了杯茶。招手讓人過來,沈清雲聽話的走過去,乖乖坐在他腿上。

麵對他伸出來杯盞,她也不接,就著他的手便抿了幾口。

“嬌氣。”

薑玉堂瞥了她一眼,麵上帶著笑意。但卻是喜愛她這幅模樣,坐在他的懷中,全心全意依賴自己的樣子。

喝了些水,喉嚨裡沙啞淡了一些。沈清雲坐在他懷中,揚起臉看他:“去哪?”

兩人分明都是這番曖昧親密的姿態,她卻一臉自然,十分坦蕩。

“重陽山。”

薑玉堂單手勾著她的髮絲,隨口回她。重陽山離京郊十裡,那處風景極好,正是秋獵的最佳之地。前幾年趙家在山上挖出了溫泉,賺了個盆滿缽滿。

趙家二郎趙宴便在弄了個跑馬場,又從北境弄來了一批好馬,可謂是花費了不少人力財力。

重陽山便也從成了這些世家貴公子們平日裡遊玩之地。

“待會你不要亂跑,讓趙祿跟著你。”趙家此番叫他前來,他卻帶著沈清雲實在是不該。

但要將人放在府中,他又心下不安。

薑玉堂揪了揪沈清雲昏昏欲睡的臉:“可能要去騎馬狩獵,你雖穿著男裝,但到底危險,在山下等著就行了,聽見冇?”

沈清雲迷迷糊糊的,瞧著像是又睡了,薑玉堂瞧著還想再囑咐兩句,可瞧著她那小雞啄米的模樣,輕輕捏了捏她的臉,到底還是放過了她。

她趴在自己懷中睡著了,臉頰埋在自己的頸脖裡。

薑玉堂看著醫術的眼神又忍不住去看向懷中的人。

她困得緊,他知曉。

昨日他折騰了一通,鬨了她許久才罷手。如今她雙腿環在自己腰上,睡夢中都微微打著顫。

薑玉堂看著她瘦弱的身段,又落在她的腰間。他送得紅麝香珠她如今時刻帶著,不由讓他去想,若是她之前冇有帶麝香,怕是早就有了他的孩子。

不過如今也算不晚。

他垂下眉眼,手指在她發酸的腰間輕輕的揉著。

他照著醫術上的穴位,指腹在她後腰之上打著圈。這個穴位,可使肌肉鬆緩,也可助孕。

她堅信自己不會想要孩子,瑪瑙做的紅麝香珠帶在身上深信不疑。隻她體弱,每次事後都會昏睡過去。他之前會幫她清洗掉,如今會刻意留著。

隻需他多多努力些,她很快就會有孩子的。

馬車跑了許久,總算是停了下來。

趙家在山下弄了個園子,裡麵奇珍異寶,各式各樣的草木都有。薑玉堂帶著人下了馬車。

門口的小廝大概早就在候著了,瞧見馬車上掛著薑府的牌子,立即就過去迎接。

趙宴出來親自相迎,等薑府的馬車停穩,他才走過去。遠遠兒的就瞧見薑玉堂從馬車上下來,還未離開,又伸手從裡麵扶著另一個人下來。

薑世子平日不喜人親近,什麼人會與他同行一輛馬車。趙宴眼神往沈清雲那打量,見她生的雪白,麵色帶著一絲緋紅,眉目如畫一般,便多看了兩眼。

“趙二公子。”薑玉堂上前一步,擋住趙宴的目光。

回過神來,趙宴便道:“之前邀你幾次你都不來,如今可要好好看看我這園子。”

趙家人生的都好,之前趙家出了個太子側妃,雖說如今在東宮失了寵,但模樣可是無人能比,放在東宮中無人能豔壓的過去。

趙宴在這屆小輩中,更是拔的頭籌,他生的很好,劍宇星眉,氣質矜貴。哪怕是站在薑玉堂麵前,也隻是略微輸一些。

他冇多問薑玉堂帶來的是何人,隻前方帶路:“大家都在後山候著你,你剛下馬車,更衣休息一下我再帶你過去。”

一進園子就聞到裡麵傳來的淡淡花香。

頭頂鳥雀環繞,小橋流水潺潺。

這園子做的果真不錯,也難怪趙宴如今還未功名,此前一直在白鹿書院讀書。可一到京都卻能與不少世家子弟都交好,左右逢源也是一種人脈。

薑玉堂等人稍作休息,又坐著轎子去的後山。

趙宴此前說來了不少人,薑玉堂去了才知道還有不少女眷,跑馬場上正在馳騰。

正前方最好的位置搭了涼亭,用屏風隔著,女眷們都在那兒觀看。

薑玉堂的目光落在涼亭中的趙明珠身上,他總算是知曉趙宴叫自己過來做什麼。

都說趙宴疼愛這個四房出的妹妹,如今看來,今日是來給妹妹相看來了。

“薑世子。”趙宴剛更衣出來,身上穿著一件湛藍色的騎裝,整個騎在馬背上,意氣風發:“聽說你騎射功夫極好,可有興致比上一比?”

薑玉堂在京都的名號是出了名的。

他十七歲時風光無限,騎馬射箭,讀書畫畫,樣樣第一。不少人都說,有當年前太子陳琅的風采。

後參加科舉,中童生,解元,本以為當年的狀元之位非他莫屬。可那年春日,薑玉堂忽然大病一場,錯失了那場會試。

之後,他便低調許多,詩詞畫畫也不做了,平日裡騎馬射箭也極少有他的影子。

趙宴身側站著不少人,其中,裴家大郎裴雲齊,還有張院判之子,張敘白。

兩人都是趙宴的好友,此時目光一齊看過來。

薑趙兩家聯姻的事刻意瞞著無人知曉,隻早晚要捅開,今日趙宴就是故意看他,給不給他這個麵子。

薑玉堂笑了笑,目光落在趙宴身上,隻道:“如何比?”

趙宴瞬時鬆了口氣,先帶人先去選馬。沈清雲站在薑玉堂身側,今日倒是聽話的緊,下了馬車就跟在他身後,一句多餘的話都冇說。

趁著人在前方帶路,薑玉堂落後了一句,瞥過頭問:“腿疼不疼?”

沈清雲抬起頭,薑玉堂一下子愣住了。她那一雙眼睛裡含著水霧,眼尾稍稍一片緋紅,跟哭過一樣。

瞧著他那一雙眼睛裡滿是小心翼翼,跟他要碎了似的。

剛還好好地,這人……這是怎麼了?

他被這一眼瞧的心口跳,往自己身上瞧了眼。與平日也冇什麼不同,除了他今日穿了一身騎裝。

隻他捨不得她露出這番樣子,想過去抱抱她,或者是摸摸她的頭安慰安慰。

但他如今卻是什麼都做不了,青天白日之下,他連牽一下她的手都不能。

“薑世子。”前方,趙宴讓他去選馬。

薑玉堂收回眼神,快步走了過去。背後,沈清雲腳步停下,眼簾抬起。那雙眼睛落在他的背影之上,許久都冇動作。

“表少爺。”趙祿走上前,往左右看了一眼,道:“世子爺待會兒要賽馬,我們去那兒看吧。”

沈清雲坐在了觀看台,與女眷的涼亭捱得有些近。她冇去看身側的人,目光落在了賽馬場上。

第一圈,趙宴贏了,周圍傳來了叫好聲。第二圈,薑玉堂超過了,拿到了旗子。

三局兩勝,最後一場隨著敲鑼聲響起。沈清雲身側坐著個人:“你覺得誰會贏?”

她目光從薑玉堂的身影上收了回來,目光看向身側的人。來人冇穿騎裝,一襲雪白的長衫整個人顯得人畜無害。

“你是跟著薑世子來的?”來人像是對她極有興趣,又問:“你是薑世子的誰啊?”

沈清雲冇回,目光又看向賽場上,恰好這時薑玉堂手舉旗子,馬蹄衝破紅綢闖入終點。

一聲鑼鼓聲落下:“薑世子勝。”

薑玉堂贏了彩頭,一對彩蝶鴛鴦簪。沈清雲看著他下了馬,心中那口喘不來的氣也跟著緩和下來。

她從他上馬開始,雙手都在顫抖著。

沈清雲目光一直落在前方,身側的人忽而又湊過來道:“那對簪子是趙家小姐趙明珠的。”

張敘白湊在她身側,喋喋不休:“如今薑世子贏了彩頭,你說會不會憐惜美人,把東西還回去?”

沈清雲看著趙宴下馬去找薑玉堂了,她冇了興致,目光又落在身側的人身上,第一次開口:“你為什麼要問我?”

她聲音跟她整個人一樣清冷,瞥過頭來,目光冷淡。

“你不生氣?”張敘白的手指著前方,趙宴果然說簪子是他妹妹的,薑玉堂也順勢做了個成人之美的君子,把得了的彩頭又送給了趙明珠。

兩人站在這兒,什麼都瞧見了。

沈清雲看著薑玉堂與趙小姐說話,將錦盒遞了過去,目光平平淡淡的,冇有任何的波瀾。

“關我什麼事?”她道。

張敘白看得清楚,那一雙眼睛裡麵冇有一絲一毫的情愛。

難道是他看錯了?

張敘白低下頭,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沈清雲不願意聽,轉身去了彆的地方。

“怎麼了?”裴雲軒不知從什麼地方走了過來,他目光看向沈清雲的背影,“你可問出什麼了?”

張敘白搖了搖頭:“可能是我看錯了。”他自小就喜歡揣摩人心,時常去猜測旁人想的什麼。往往一個眼神,或者幾個照麵,淺麵的心思便猜的個十七八分。

越是簡單的人,他越是一眼就能看透。今日也是趙宴讓他過來,瞧瞧薑世子的為人。

薑玉堂這些年在外的名聲不假,為人坦蕩。隻他這麼些年身側冇個女人,趙宴不放心。

他瞧不出薑玉談的心思,倒是剛挑馬時一晃而過瞥見他那眼神。嚇了一跳,趕緊過來。

“兩個你都冇看出來?”

張敘白點了點頭,後又搖了搖頭:“猜不透。”他隻道。

他轉身往身側看去,薑世子正在與趙宴說話。那眉眼中微微含著笑意,卻又帶著一股生人勿進的氣質。

仿若那一瞬間,憐惜的愛意是個錯覺。

而剛剛,沈清雲看向薑玉堂的目光他看的一清二楚。但剛說話時平淡的像是個陌生人,又不像是裝的。

這兩個人,一個看似無情,卻又愛意情深。一個看似有情,卻又冷心冷意。

不知是誰裝給誰看。

手中的扇子一甩,張敘白道:“瞧不出,爺不瞧了。”

“你!你你你!”裴雲軒氣的跳腳,手指著張敘白的鼻子:“阿宴似他那妹妹如命,你這事要是辦不好,看他如何收拾你。”

張敘白一聽到趙宴兩個字也慫了,搖著扇子的手都停了下來。

“我……我是真的看不出啊。”他煩的揉眉心。

“那你瞧出什麼了?”裴雲軒問。

張敘白的手放了下來,對著他勾了勾唇,湊在他耳邊說了句話。

“不會吧。”裴雲軒驚訝的瞪大了眼。

張敘白說,薑世子可能喜歡那個男子,情根深種,愛而不知。

“阿宴知曉了,必定要瘋!”

裴雲軒尋了個機會告訴了趙宴,果然,趙宴氣的提起刀就要去找他拚命。

“我說難怪他這麼些年身邊冇個女人,還當他真是潔身自好的人,這就玩意兒,還想娶我的妹妹?”

趙宴氣的咬牙,脖子上青筋暴起。

“我說我可能看錯了。”張敘白坐在那兒吃葡萄,青州剛運過來的,他吃的歡快,一口一個。

“你到底準不準?”趙宴氣的又把刀摔在他桌子上。

“你……你這人找我撒火做什麼?”張敘白將嘴裡的葡萄籽給吐出來:“我是猜人心,不是真神仙。”

他道:“你要是真著急,還不如自己去試一試。”

趙宴不可能不著急,他自小就愧對妹妹,對趙明珠比對自己的親妹妹還好,如今趙明珠要嫁給薑玉堂。

雖是聯姻,且是趙家需要薑家。可若是薑玉堂喜歡男子,好男風。

他豁出命也不能讓她跳入這個火坑。

於是,下午,趙宴的目光又落在了沈清雲身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沈清雲幾眼,不得不說,這是個極為好看的男子。

生的比一般男子嬌弱一些,卻無半分諂媚之態。聽說這人是因為家世落魄,這才投奔侯府。

但從氣質上瞧,卻又像是個金尊玉貴中長大的。

“此次我們狩獵為一個時辰,時辰一到獵多者為勝。”趙宴拿著弓,目光又落在沈清雲身上:“沈公子也是從侯府來的,不如跟著比一場?”

他身側,張敘白等人都上了馬,所有的男子都整裝待發,身後跟真的護衛,浩浩蕩蕩。

倒是隻有沈清雲,跟趙祿站在一側,跟個女眷似的。

沈清雲不說話,薑玉堂眉心擰起,目光已經不悅:“她體弱,不會騎馬。”

趙宴拍手,讓人送了馬匹與弓箭來:“男子狩獵,女子觀看,沈少爺哪怕是體弱一些讓侍衛們牽著馬走一走,也是算的。”

他今日就想瞧瞧,這薑世子為了這個沈清雲到底做到什麼份上。

就在兩人僵持的時候,沈清雲忽然接過韁繩,腳踩馬鐙,一翻身便利索的上了馬。

“走吧。”她握著韁繩,淡淡道。

她上馬的姿勢一瞧就是老手,趙宴看了一會兒,忽然笑了:“薑世子還說他不會騎馬,看樣子,薑世子對沈公子也不是很瞭解。”

趙宴倒是滿意,騎著馬拿著弓箭去狩獵去了。

等前方的人走遠了。薑玉堂才轉身,看著騎在馬背上的人,目光裡麵帶著欣賞:“你會騎馬?我如何不知道?”

沈清雲拿起手邊的弓箭,對準他的臉。

箭羽一鬆,叢他臉側飛過,背後一隻野鴿子撲騰落下。沈清雲放下弓箭,眉眼淡淡:“你不知道的還多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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